乾元秘境浮空山脉青藤小苑,今夜圆月高悬,韩天一在小楼前的草地上枕着虚渊看月亮。
“哎,老虚,你说咱们今后该怎么办呢?”韩天一一脸忧愁,现在师姐那是真的一点灵力都没有了,眼见着历练的难度又加大了。
而且既然拿到了浮世剑,理应该去完成下一个任务,可是不知道汐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点离开浮空山脉的意思都没有。
怎么离开浮空山脉,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靠看起来很懂的汐月。
“讨打了不是?说了不许那么叫我。”虚渊伸出虎爪,一巴掌盖在韩天一肚子上。
“卧槽!”韩天一被拍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能怎么办,人家手上信息比咱多,又不肯跟我共享,我有什么办法?”虚渊无奈答道。
“你说,现在师姐差不多算是废了,以后遇到危险,那看起来很强的剑灵肯定只管师姐,咱们除了自己,谁都指望不上了。”韩天一叹了口气,深深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担忧。
这些年,他都是在别人的照扶下,轻轻松松地活过来的。
小时候当小偷时有老大管着,在药宗有师父罩着,师姐护着,修炼有虚渊指导,就连在赵国都有东方云帮忙。
这突然要他站出来独当一面,他倒不是怕,只是有点不知所措。
虚渊闻言,不免为韩天一的木头脑袋头疼,现在美女势弱,正是他这个英雄表现的时候。
之前看他一个公主抱,还以为他开窍了,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也怨自己,到底对一个十四岁的毛孩子期望太高。
“叹什么气,好事呀。你看,以前你师姐帮了你那么多,别的弟子欺负你时,哪次不是她站出来帮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你一份。”
“现在你师姐要鲤鱼跃龙门,但遇到这个情况,不正是你报恩的时候吗?而且,你之前不是跟人火凤拍胸脯保证了吗,还说得那么义正辞严的。”虚渊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韩天一帮助赵晴川这个前途无量的“贵人”。
韩天一闻言点了点头,不禁想起了以前在药宗的事,那时自己因为弱小还有偷东西的毛病,常常遭人欺负,都是师姐护着自己,想来还是有几分……
不对,等等,师姐罩着自己好像只是为了收小弟,而且现在想想,那帮人欺负自己有部分原因还是在师姐那里受了气,打不过“老的”,才欺负他这个“小的”。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偷东西的事被发现了,现在想想好像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以前小,不知道,后面也没细想,现在被虚渊一提,反倒想起了不少细节。他一个“安分守己”的好弟子,哪里会有那么多人想收拾他?
而且他以为是因为偷东西被打就是师姐告诉自己的,合着这可能就是一场“阴谋”!
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度别人,但想到师姐的为人,这种事,她干得出来!
韩天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接近真实,想起最近的一些事情,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那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他不想提及的黑历史。
他想到师姐的来历背景之高深,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未必能在实力上超过她,而现在可能是他唯一能正面“碾压”师姐的机会,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不能放过!
想到这里,韩天一一拍大腿,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大踏步向二楼走去。
虚渊看着一脸严肃地韩天一,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多少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味道。
一阵风过,虚渊打了个寒噤,忽然脑海中冒出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韩天一刚一推开房门,虚渊便听见一声尖叫,然后,韩天一从二楼飞了出来,撞断了栏杆。
虚渊一惊,忙去接住他。
“怎么了?”
“没事没事。”韩天一捂着被扇红的左脸。
失策失策,方才见二楼灯亮着,以为她们没睡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哪知道……唉,不说了。
虚渊见状,心下顿时明白,嘿嘿一笑,感情遇上了主角收后宫必备套路之一。
这波,不亏。
……
赵国丹阳城皇宫,一个鎏金轿子在一众人的护卫下进了东宫。
东宫是赵连城登基前的居所,他现在住在泰安殿,东宫一直空着,这次接姜浅进宫,安排她住在东宫正合适。
赵连城上完早朝后就在东宫里等着了,他安排了四个侍卫在东宫门外迎接姜浅。
那些护卫见了守在门前的侍卫,停下轿子,将姜浅请了出来。
赵国右丞相家的姜浅,虽年尚幼,但在赵国名声倒不小,与赵国晴天公主并称赵国双娇。
能与赵国明珠晴天公主并列,足见其容貌之佳,且若单论聪慧,姜浅还要“略胜一筹”。
盖因赵国人多少偏爱活泼可爱的晴天公主一些,故而晴天排在她之上。
先帝将她定为未来皇后,也是因为他认为论才貌,论家世,整个赵国也只有她配得上“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姜浅一下轿来,便向四个守门侍卫微微行了一礼。
她身穿鹅黄色长裙,个子不高,一张小脸清秀标致,明眸善睐,微微一笑,两个酒窝让人移不开眼。这份长相与甜美,往往能唤醒人们内心的亲近感和保护欲。
四个侍卫看得有些呆愣,嘴角不由得上翘。意识到姜浅的微微一礼时,更是受宠若惊,忙回了礼。
其中一个侍卫道:“属下奉旨在此迎接,陛下已等候多时,请您随属下来。”
姜浅闻言眼神微黯,方才那话中一个您字虽尊贵,但这个代称表示这里的主人没认可自己未来皇后的身份,否则再次也得称自己一声娘娘。
她一挥手,来送她的护卫便带着轿子走了。她跟在侍卫身后,在侍卫的带领下到了东宫的后花园。
入眼处是一个湖边亭子,里面站着一个暗金色长袍的男子,正盯着水面出神。
因为隔得远,姜浅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光看气场,也知道那人就是自己的夫君,现在的赵皇。
“臣女姜浅,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浅走近一些时,行跪拜礼道。
赵连城见状上前几步扶起她道:“快快请起,这里不是朝堂,不必多礼。来人,看座。”
姜浅落座后仔细打量着赵连城,目光炯炯,毫不避讳。
赵连城被她盯着,虽面不改色,还是小意思地摸了摸脸,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东西。这番静默,他倒有点尴尬。
“你,可知此次进宫所为何事?”终于,他还是咳了一声,开口道。
姜浅闻言掩嘴一笑,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您不必拿我当无知小孩。我六岁起便跟在爷爷身边,形形色色的人我都见过,大大小小的许多事我也在帮忙处理。我来,不过是完成一场交易,爷爷他需要我帮他稳固地位。可是我希望尽自己的力量换陛下怜惜。毕竟,您将是我今生的唯一。”
赵连城闻言倒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姜浅一上来就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听她这一番话,可以看出她十分明白自身的处境,这倒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既然都是明白人,那他也不必故作表面温情:“既然你知道,那我也希望你明白,朕对政治联姻是反感的,不是针对你,而是所有。所以你若听话,我便也不与你为难。”
姜浅闻言用手帕拿起桌上糕点尝了一口,糕点入口即化,带着丝丝甜意,压住了她心头的苦涩。
对于这场联姻她何尝不反感,可是生于富贵家,哪里得自由?纵自己被誉为聪慧过人,赵国双娇,还不是一样无法自己选择未来。
她这个年纪,一般女子还不知情为何物,她心中却对爱情有了向往。可面对爷爷那沉重的面色,她说不出反对的话,她也反对不了这场先皇订下的婚约。
“陛下既然这样说,我自然会乖乖听话。”姜浅虽心中苦涩,但她这样的女子,面对无法避免的事,往往会积极往好的方面努力。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容貌才德,让眼前这个人爱上自己不是什么难事。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还太年轻,对男人没什么诱惑力,所以她原是反对这个时候进宫的。
她明白第一印象的重要性,所以在她的计划中,她与他的初见,应该是一场精心安排的“大戏”,要一眼,就让他沉沦。
可惜,一场蝗灾,乱了她的计划。
“你明白就好。”赵连城站起身道,“这东宫是我原来的居所,你成年之前就暂居于此。”
语毕,赵连城正欲离开。
也就是这时,一侍卫匆忙地跑到他面前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晴天公主硬闯皇陵,望……”
他话音未完,赵连城已运起轻功向皇陵赶去,一个呼吸间便消失在姜浅视野中。
姜浅与侍卫面面相觑,随即也赶往赵国皇陵。
赵国皇陵位于丹阳城外东边的一座小山上,是二十年前先皇亲自主持修建的,乃赵国皇室安葬之地。
现在,那里就暂时只有先皇和皇后的衣冠冢。
赵连城赶到时,只见一群士兵围在先皇墓碑前的台阶下,上面站着一个身高七尺的白袍壮汉,墓碑前跪着一个女子,哭的极为伤心。
赵连城三步并作两步来的墓碑前,士兵们纷纷让路行礼。他走过白袍壮汉身边,弯腰轻拍了下女子的肩膀柔声道:“晴天……”
才开口,那女子突然一个回身抱住了他,哽咽着道:“连……连城哥哥,父皇他……父皇,你告诉我,这……这不是……真的,不是……”
赵连城半跪下身,轻拍着赵晴天的后背,没有说话。
父皇离世的时候他没哭,下葬的时候他也没哭,现在听着赵晴天的哽咽,他的眼眶也不禁红了。
良久,赵晴天的哽咽声渐小,竟是在赵连城怀里睡着了。
赵连城抱起她,看着她大大的黑眼圈和泪痕,心里针扎般的疼。这个妹妹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相处时间最长,天天连城哥哥长连城哥哥短的,两人的关系甚是亲近。
“她一路奔波,已经快三天没有休息了。”站在一旁的白袍壮汉开口道。
赵连城听声音觉得耳熟,方才着急没有仔细看,现在闻言看过去,然后试探着道:“东方云?”
白袍壮汉闻言点了点头,道:“这里不适合谈话,我们先去神医馆。”说着他伸手要接过赵连城怀中的赵晴天。
赵连城躲开了他的手,径直向丹阳城走去,为了快点到神医馆,他走的小道。
东方云看着空着的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跟了上去。
四周士兵在他们离开后才敢抬头喘一口大气,被人闯了皇陵可是重大失职,尽管闯皇陵的是赵国公主,他们也怕皇帝降罪。
赵连城他们前脚刚走,姜浅才在侍卫驾车带领来到这里,发现没人,问过去向后,又往神医馆赶去。
赵连城到了神医馆,将赵晴天安顿好后,与东方云来到了百味楼外,他与东方云坐下后,正想开口问问情况,被东方云伸手示意拦下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但你先让我说。”东方云见他点头同意,这才说道,“赵皇去世这事我一直瞒着丫头,她是三天前知道的。”
“她现在已经是一名药宗弟子了,白光境,但是还不会术法。我家老头将她的修炼资质提升了不少,她将来是可以走修仙这条路的。”
“我们这次回来要在赵国久待一段时间,近期我打算带丫头去一趟流岚山脉,到药宗报个到。好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
赵连城闻言有些无语,你都说完了,我问什么。
东方云见赵连城不说话,于是道:“你不问我,我倒是有不少事要问你。我韩师弟和赵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去了映月湖,好像是去取什么秘宝。哪里发生了火山爆发,不过听苏青长老说他们应该性命无忧。”赵连城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东方云闻言,赵连城说的与他掌握的情报差不多。他一直都知道赵国里有些秘密,不,应该说赵皇有些秘密。
他想起一些事情,便问道:“你现在做了皇帝,上次与出云各国谈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一切还算顺利吧,那条玉矿已经开始开采了,前几日卖掉了第一批成品,获利比我赵国丹阳城一个月税收的一半少一点。”赵连城闻言答道。
这条玉矿的收入是他敢免赋税三年的底气,他十分看重此事。
“还行,”东方云闻言摸着下颌道,“那与七海联盟的合作呢?”
“他们现在还没派使臣过来,但一些具体事宜都已经准备就绪。与出云其他国家的一些合作也在进行中。”
“很好,你现在可没时间颓废,赵国千千万万的百姓的幸福安康可落在你的肩上。你放心,我会祝你一臂之力的。”东方云拍了拍赵连城的肩膀。
赵连城点了点头,道:“你不必担心我。”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事?”
东方云笑着看向药山某处,灵力传音道:“行了,别躲了,出来见个面吧。”
赵连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感觉浑身寒毛倒立,右手已经搭在了佩剑上。
迎面飘过来的女人他可是记忆深刻,那当心一剑,蚀骨之痛,他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了。
“沈梦灵,东方家下属势力凌烟阁的杀手。”东方云笑着对找连城道,“你们之前见过一面,还闹了一出小误会。”
小误会?!赵连城闻言恨不得给东方云来一个透心凉,然后再笑着告诉他这是一个“小误会”。
“来来来,梦灵,坐。”东方云招呼沈梦灵坐下。
“常言道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也算是一种缘分。”东方云笑着对赵连城道,“关于那件事,我让梦灵给你当一年保镖做补偿,算算时间,现在估计快两个月了吧。”
赵连城闻言,差点当场掀了桌子。让差点杀了我的杀手给我当保镖?逗呢!还有,快两个月了是什么意思?!
“呐,今天我做主了。”东方云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壶酒和三个酒杯,倒满放到两人面前桌上,“咱们饮了这杯酒,相逢一笑泯恩仇。我先干为敬。”
话落一仰脖,干了。没给赵连城拒绝的机会。
沈梦灵神情淡漠,但也拿起酒,一饮而尽。
“好!够气魄!”东方云喝了声彩。
赵连城见状,无奈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酒有点烈,差点呛到他。
待他放下酒杯再看向对面时,沈梦灵已不知所踪。这种身手,想杀自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他看着满脸笑意,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的东方云,心里有句亲切的问候,不知当讲不当讲。
正在这时,张先安领着姜浅进来了。
赵连城见着姜浅,心中的烦躁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