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去见姨母吗?”夜琛目光柔和,面露宠溺之色地问宋离离。
只见她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到底该不该不经过自家娘亲的同意就走进她的居所的。
因为娘亲是的的确确不愿意见任何人的,如此唐突的话,很可能会让她反感。
可是如果不进去,自己就永远跟娘亲搭不上话了,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进退两难,选择太复杂了,宋离离无奈地扭头看向夜琛:“你觉得呢?”
夜琛一时也没有答案,毕竟这件事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联,全凭宋离离自己做主了。
“表哥你就在这里等等我。”
说罢,宋离离咬了咬牙,面色凝重地走向了小院门口,独自面对着大门,对着冰冷冷的青砖跪了下去。
“娘亲,离离求见!”宋离离高声喊道。
大门是敞开的,可是没有经过谢缳,她没有资格私闯,也不愿意这样做,所以她只能让谢缳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一直跪在这里,“逼”着谢缳见她。
宋离离对自己这么狠心,夜琛见了都连连蹙眉,先是徒步数百公里,又是在这寒气刺骨的青砖上长跪不起,她这是铁定不见到谢缳不罢休了。
可就算这么狠,谢缳还是没有出来,来来往往的尼姑见状也有不少去劝过宋离离,可并没有奏效的。
终于,院子里面出现了一个人影,宋离离惊喜地抬头,看到的却是一位面露难色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宋离离皱了皱眉头,本想开口,却没想老妇人先一步开口了。
“小小姐,夫人不会见你的。”老妇人开口,缓缓走下来握住宋离离的手,想把她扶起来。
却没想宋离离摆脱了她的手,一脸坚决地看着老妇人:“还请前辈帮我转告娘亲,倘若她决心不见我,那便由着我宋离离跪死在这里!”
老妇人愣住了,这副誓不罢休的神情和当初的谢缳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比谢缳更胜一筹。
“小小姐何必让奴为难呢?”老妇人慈祥地看着宋离离。
奴?
宋离离听到这一句话猛的一怔,随即试探地问道:“您是那位惠若姑姑?”
惠若是娘亲的贴身侍女,与太后的惠蓓一样,都是从谢家带出来的陪嫁侍女。
如此一来,倒是让宋离离想起了谢家的故事——
当初谢家实力雄厚,宋离离的外公镇国大将军权力如同太尉,与定远大将军同时是当今陛下(夜琛的父亲)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当时兵权依旧三立,谢家和宋家各占三分之一,与先帝一同征战,结下了深刻的友情。
可自古以来,在战场有功,拥有兵权的大臣总会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虽然说自己在位时与两人(镇国大将军、定远大将军)情义便如同亲兄弟,他们不可能叛乱,可谁人能知自己去世后,他们会不会举兵反了新皇呢?
或者是宋离离的外公无意再参与朝廷的明争暗斗,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嫁出去后便借口患病从来不理会朝政,也不再关心自己嫁出去的两个女儿,随后在宋离离四岁那年向皇帝请求告老还乡,皇帝见他心意已决,自然是愿意的,便把兵权交给他初露锋芒的大皇子夜柒。
夜柒刚出生不久,他的母亲(东凌国和亲公主)便病逝了,面对东凌国实力日渐衰弱,皇帝也无心与不能带给他利益的东凌国建好关系,便将夜柒封了地,送到远远的西边边境,以示自己对这个儿子的不喜。
而夜柒虽仅仅大夜琛两岁,可是机缘巧合,夜柒小时候就得到了神秘人相助,把他培养成了对文韬武略都颇有建树的人,无比争气,竟把那片封地治理得服服帖帖的,甚至说面对西绝国的诸番挑衅,还没等皇帝下令出兵,他就带着自己的兵士把西绝边境诸座城池搅得天翻地覆,让西绝皇不得不对北辰投了降。任何一个人听后都大吃一惊,那时的夜柒不过十岁而已。
皇帝终于也知道了夜柒的实力,便想把他接回京都,没想夜柒竟硬生生地拒绝了他,直言自己无心京都的生活,不愿意去,这就是直接告诉皇帝自己不要他那皇位,他不稀罕。
所以,把镇国大将军的兵权给夜柒,也不用担心他做出什么事来,甚至说镇国大将军的兵士本来仅仅只是普通的步兵而已,夜柒却以一年时间把那百万大军训练成了猛士,而后其中小部分训练成了四国一听便如雷贯耳的慑骑。
夜柒要反早就反了,何必答应皇帝在他驾崩后去辅佐新皇呢?如此一来,虽然兵权三立,皇家依旧占多数,定远侯的三分之一兵力他也并不怎么担心了。
所以定远大将军在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后被封为定远侯,依然掌握着兵权,位高权重。夜柒也遵守诺言,搬到京都长居辅佐新皇。
可有群大臣极度不老实,看到夜柒来到了京都便连忙去抱他大腿,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任夜柒怎么甩也甩不开,夜柒便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当然这对于现在来说,便是后话了,如今皇帝仍然在世,夜柒仍然在西部边界。
……
“是,”惠若对着宋离离颔首微笑,“小小姐记得奴是奴的荣幸,奴跟着小姐很多年了,小姐想来说一不二,她说不想见您自然是不会见的,小小姐早些回吧,别再跪在这里了。”
宋离离执拗地冷笑道:“劳烦惠若姑姑帮离离回告娘亲,离离没用,她是一个除非达到目的,否则不择手段,誓不罢休的人!”
这句话宋离离也不记得从那里听过来的,也就霸气地搬了出来。
惠若见宋离离如此这般不听劝,叹了口气回到了院子里,进入房间对谢缳说明了情况。
“小姐啊,我们的小小姐性子跟您可像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怎么劝都劝不动的。”
谢缳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我的女儿,这个性子我喜欢。”
惠若见状,忙问道:“那要不然奴去请小小姐进来?她身子弱,听照顾她的小姑子说三皇子殿下是在距寺庙几十公里的地方才找到她的,找到的时候已然昏厥,手腕膝盖和脚底伤痕累累,不忍直视。”
其实惠若一直没把这话告诉谢缳,怕她担心,可如今不说,宋离离便又要遭罪了。
“这丫头不懂雇马车吗?这么远的距离她竟然就……真是个傻丫头!”果然,谢缳急了,往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