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八
杨柳岸
未多时，换了身衣裳的花梨雨走过来，行了一礼，请了安，道:“不想丞相今日这样有兴致，肯下山来玩一遭。”
“本是宫主愿肯来，我便陪宫主来了。”洛言笙浅浅笑道。
花梨雨一笑，道:“正好你们来了，还是去小女子那里坐坐，光辉光辉。好宫主，你说是不是？”
说完，花梨雨便瞧汝嫣。汝嫣看花梨雨，花梨雨还暗中朝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好似是有什么事来同自己说呢。
汝嫣点了点头。
花梨雨瞧洛言笙，道:“丞相，宫主肯去呢，不知丞相可否赏小女子一个脸？”
洛言笙应了一声，既然汝嫣肯去，自己哪有不愿意的道理？道:“姑娘说严重了。姑娘肯请我，是给我脸呢。”
花梨雨一笑，道:“不敢，不敢。丞相肯应下小女子的话，是丞相赏小女子脸呢。”
“还是走罢。”汝嫣道。要是让花梨雨跟洛言笙这两个让来让去，还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呢。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还没完没了了呢。
“请。”花梨雨将洛言笙和汝嫣往另一边引。
洛言笙和汝嫣便随花梨雨走了。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花梨雨的住处。
房里的丫鬟一边上着茶，花梨雨看汝嫣一路走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笑道:“宫主，你拿着这一根糖葫芦做什么？也不肯吃。”
汝嫣瞧了一眼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说道:“这糖葫芦好吃吗？”
花梨雨哎哟两声，汝嫣这样说，可是没吃过糖葫芦？真真是奇怪。道:“好宫主，你生这样大了，难不成，连糖葫芦都不曾吃过？”
“不曾。”汝嫣如实说道。
洛言笙一笑，道:“宫主现下吃吃，也不迟。”
花梨雨真真是笑了停不下，汝嫣还真是不太肯食人间烟火。说:“宫主，你便吃吃罢。兴许，你还喜欢呢。”
汝嫣听了，应了一声，拿起糖葫芦，吃了一口，竟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怎样？宫主，你可还是喜欢？”花梨雨问。
“无甚感觉。”汝嫣道。她不喜欢糖葫芦的味道，也不讨厌。
花梨雨笑了，说:“这一下你吃了，可要把这一串全吃了呢。”
汝嫣点了点头。
吃着茶，花梨雨便同洛言笙闲话起来。汝嫣向来不肯太说话，只吃着糖葫芦，不说话。
待汝嫣吃完这一串糖葫芦，花梨雨便寻了一个由头喊汝嫣一同出去，行了不久，正来到青瓦檐下。
花梨雨道:“好宫主，我同你说一件事，你可千万不能把这一件事当耳旁风。”
汝嫣道:“你要说什么，只管说来。你都这样说了，我敢不听？”
“宫主，我算瞧出来了，你有意摆弄丞相，可丞相对宫主的心意真假难辨。你若好生随了丞相，不愁没有舒坦日子过活。丞相那样聪明，哪一件事瞧不出来，只不过不说破，不愿伤了你而已。你向来清心寡欲，从不在风月场，不晓得也是在理的。我瞧惯了那些人事，现下着了这一遭，更是清楚了。你便收了那份心，就算果真对丞相没意思，放了他走也是好的，各自清净了，也是造化。”花梨雨道。
汝嫣听来，由是疑惑，花梨雨到底在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好宫主，我说的，你可要记下了。”花梨雨无奈一笑，道。汝嫣如此聪明，怎么这一回就听不懂了？
汝嫣还是疑惑，还是不太懂花梨雨的意思。
花梨雨看汝嫣的神色，语重心长地道:“好宫主，你听我的，你就改了吧。”
汝嫣瞧花梨雨一眼，道:“好生着，你瞧我，倒像是我要去了一般。”
“我就怎么看你了？”花梨雨笑道，“那一个丞相，心思真真是我见过的最难猜的。依宫主的性子，宫主还是离丞相远一些罢。”
“我自然是想离洛言笙远一些。”汝嫣说道。她不喜欢洛言笙，不肯亲近洛言笙。
花梨雨道:“我看呐，丞相可肯亲近你呢。你还是寻了一个由头，把丞相支走罢。”
“我为何要支他走？他走不走？同我什么干系？”汝嫣道。
花梨雨听了，叹了一声，汝嫣还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性子。道:“罢了，我知晓你不太肯人。不过，这一遭，你还是听我的，寻了由头把丞相支走罢。”
“好，听你的。”汝嫣应道。至少，花梨雨不至于害自己。
“这便好了，我们还是回去罢，免得回去晚了，丞相生疑呢。”花梨雨道。
汝嫣应了一声，同花梨雨往回走去。
二人回到房里，重新坐了下来。洛言笙也未问她二人往哪里去了，做了什么，只像往常一般，闲闲说话。
再坐了些时候，洛言笙与汝嫣辞了花梨雨。花梨雨也不多留，笑道:“丞相和宫主慢走，若得了闲，再来这坐坐也是好的。”
洛言笙笑着应了一声，道:“多谢姑娘好意。”
“不谢，不谢，到底是不要谢的。”花梨雨道。她可不敢让洛言笙谢自己，怪折寿的。
洛言笙同汝嫣出了花梨雨的住处，行了些时候，来到杨柳岸边。绿树间夹有几株桃花树，那树上还开有些桃花。
汝嫣低下头，瞧见地上落了些许桃花，弯腰拾起一朵桃花，道:“再过些什么，这些花就要化成泥了。”
洛言笙看汝嫣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道:“宫主可喜欢这些桃花？”
汝嫣瞧洛言笙一眼，道:“我从不喜欢这些桃花，不过有些怜惜罢了。”
“宫主不喜欢，怜惜也可不必的。”洛言笙笑道，拿过汝嫣手里的桃花，修长手指一松动，桃花便落在了地上。
汝嫣看落在地上的桃花，道:“别人家总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花落在尘土上，化作泥，总归是有个去处。”
“到底也是一个好去处。”洛言笙道。
汝嫣水眸一敛，她不知，这些花落成泥，到底是不是一个好去处。
鸟雀轻掠过，鸣声清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