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咕嘟……咕嘟……”
厨房里，菜刀一下一下剁在砧板上发出了有节奏的哒哒声，锅子烧开热水发出的轻微咕嘟声音，配合着那个忙碌的身影，整副画面显得静谧又美好。
楚斯樊先是注视了会林晓楠脖子上的围巾，但很快就被她忙碌的背影吸引了目光。
丝毫不显慌乱，反倒条理有序的料理风格，表露出林晓楠厨艺的娴熟。
如果脾气再好一点的话，晓楠确实算得上是个贤惠的妻子了吧……
楚斯樊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是一闪而逝，他立马就被自己这个想法臊得不行。
对青梅竹马有了这种心思，在他看来就跟喜欢上自家亲生妹妹的变态一样，这让楚斯樊有了种莫名的奇妙负罪感。
对于楚斯樊来说，林晓楠这个青梅竹马，确实就跟家人差不多。
她们家刚搬来的时候，晓楠的父亲就已经不怎么回家了，而她妈妈又不会做饭。
然后，他家的老妈听说楼上那家天天点外卖之后，就很热心地拉着晓楠和她妈妈来自家吃饭，所以两家就这么认识上了。
林晓楠的妈妈也许是碍于大人的颜面，来的次数不算太多，最常出现在楚斯樊家餐桌边的，反而是小时候的林晓楠多一些。
因此，楚斯樊早就习惯了家里有了林晓楠的身影，这跟忽然有了个妹妹的情况差不多。
虽然在年龄上，楚斯樊确实比林晓楠大几个月，但就从性格层面上来看的话，林晓楠却更像是姐姐的角色。
无论大事小事，基本上都是林晓楠在照顾着楚斯樊，可他本人对此却是毫无自觉。
收回了目光，楚斯樊打开了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是档没什么意思的本地新闻，不是电动车盗窃案，就是市政府整改市容新方案。
电视机的嘈杂声音，很快就在屋内响起，总算是冲淡了几分楚斯樊内心的尴尬。
视线虽然停留在电视上，但楚斯樊的脑海里闪过的，都是林晓楠脖子上戴围巾的画面，他在猜测林晓楠究竟在遮掩什么。
既然不是为了保暖，那么肯定是在用围巾挡住了什么东西，至少是不能被自己看见的东西，那究竟会是什么呢？
昨天最后跟我在一起，今天晓楠就莫名围上了围巾，而我又莫名其妙伤了手臂，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不知道晓楠知道些什么，待会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心里这么盘算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林晓楠叫他的声音。
“喂，楚斯樊！别一来别人家就闲在那里，菜做好了快过来端出去。”
“好嘞，我这就来！”
楚斯樊赶紧起身帮忙，他可不想被林晓楠像老妈那样数落自己一顿，那就太丢面子了。
饭菜上桌，一碟很简单的韭菜炒蛋，冒着油花的炒鸡肉和一锅朴素的白萝卜汤。
而楚斯樊早就十分乖巧地摆好了碗筷，又帮林晓楠盛了一碗饭。
林晓楠接过楚斯樊递过来的饭碗，给了他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坐下后，楚斯樊刚扒了两口饭，忽然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餐桌上别讲话，有话吃完再说。”
林晓楠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也是她在楚斯樊家餐桌上养成的习惯了。
“哦……”
楚斯樊老老实实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抬碗扒饭、下筷如飞，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样。
而林晓楠就吃得很斯文，跟在楚斯樊家一样，很少夹菜、吃饭也是小口小口的，而且食量还很小。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大部分自然都是楚斯樊解决的，林晓楠当然觉得没什么，反倒是心底还有些小得意。
按照惯例，楚斯樊起身帮忙收拾碗筷，从厨房拿抹布擦干净饭桌。
最后，两人一起在洗碗池里涮洗碗筷。
一手拿抹布一手拿碗，楚斯樊清洁着自己吃过的碗，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
“晓楠，你戴着这条围巾不热吗？”
林晓楠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她继续把碟子上的油渍用洗洁精清洗干净，却是依旧沉默不言。
“咳咳，你戴的这条围巾确实挺好看的啦，但也没必要在家里都戴着吧。”
楚斯樊再次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道。
“烦死了，要你管……”
林晓楠用细微的声音说道，不过楚斯樊却听得出来，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
一时之间，楚斯樊竟是不知怎么接话了，厨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了起来，只有水龙头流水的哗哗声在耳边回荡。
“那啥，昨天你最后不是跟我一起吗？额，虽然这么说有点怪吧，但是你还记得那时候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林晓楠惊讶地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听说这件事她比楚斯樊还要诧异。
“我……昨天最后是跟你在一起？”
林晓楠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地问道。
“对啊，你忘记了吗？我不是带你一起去艺术教室，弄了一个什么召唤仪式吗？”
听到这句反问，楚斯樊也觉得很奇怪，他明明清楚地记得他们昨天最后在一起这件事，可林晓楠却好像连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嗯，是吗……”
林晓楠讷讷地应了一声，不过由于声音太小的缘故，所以就连站在一旁的楚斯樊，都听不出她语气里轻微的颤抖。
“晓楠，你再仔细回想一下昨天的事情，你不会真的什么都忘了吧？这也太奇怪了。”
说着说着，楚斯樊的目光就落到了林晓楠脖子的围巾上。
以他那高林晓楠一个头的身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瞄到一眼围巾里的缝隙。
趁着林晓楠，不知为何失神的片刻功夫，楚斯樊眯着眼睛偷偷瞄了过去。
只见在那条围巾的遮掩下，林晓楠白皙细腻的脖颈上，竟是露出了一道清晰的深紫色指印，像是被人掐过后留下的痕迹！
楚斯樊瞳孔骤缩，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抹布和碗。
转过身，表情十分认真地望向林晓楠。
“晓楠，你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林晓楠依旧没停手上洗碗的动作，只是面对楚斯樊望过来的目光，她下意识瑟缩了下脖子，把下巴都藏进了围巾里。
这让楚斯樊愈发肯定心底的猜测，于是也不顾什么体面了，他伸手想要抓住林晓楠的肩膀让她正视自己。
不过，手才刚伸到一半就僵在半空，楚斯樊觉得自己这双湿漉漉的手，不太好放到一个女生干净的衣服上。
于是，楚斯樊只好继续用目光逼视着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林晓楠开口。
“不知道……”
“啊？”
林晓楠的声音实在太小了，楚斯樊压根没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
林晓楠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道，吓得楚斯樊连退几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灶台。
“晓楠？”
楚斯樊没弄明白，林晓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我……我没事，不用管我。”
不过才刚说完，林晓楠忽然就表情痛苦地捂住了额头，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
“喂喂，你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
楚斯樊一下就把刚才的想法，全都抛到了脑后，现在他心里只剩下了对林晓楠的担心。
“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林晓楠虚弱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缓和了几分。
“啊，好！那我扶你回房间。”
楚斯樊赶忙来到林晓楠身边，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却毫无这种姿势有些暧昧的自觉。
“嗯，谢谢……”
林晓楠小声道了声谢，并没有拒绝楚斯樊的好意，免得他担心自己是在强撑。
二人来到林晓楠的房间，这是间朴素的房间，完全没有一般女生那种粉色系的风格，几乎以淡色为基调，东西也收拾得很整洁。
扶着林晓楠上床后，楚斯樊转身就想顺手帮她拉上窗帘。
“不要！”
林晓楠却是意外地态度强烈，看着她从被子里只探出了半个脑袋，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楚斯樊只好缩回了手。
“真的没事吗？阿姨今天应该不会回来吧？我留串你家的钥匙，要是有什么事，你打电话叫我，我马上就能上来。”
楚斯樊十分关切地提议道，他实在有些担心林晓楠会出什么事。
只露出半个脑袋的林晓楠，在被子下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楚斯樊不用太担心。
“好吧，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想了想，楚斯樊又补了一句。
“嗯……记得多喝热水。”
逗得林晓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啦，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担心我了。”
见林晓楠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模样，楚斯樊也放心不少，道了句别就离开了她家。
听着门锁咔嗒一声合上后，林晓楠脸上的笑意渐渐变淡。
脑海里，隐隐约约传来了阵阵不辨男女的话语声。
但是，听起来却又像是某种古怪的嗡鸣，是那种人类的发声器官完全无法发出的声调。
如同呓语般，诉说着某些明明不属于人类，她却奇怪地能够理解的语言。
然后，她眼神涣散地望向天花板，如同梦呓般小声呢喃道。
“邪教仪式……孕育万千子嗣的黑山羊……黑暗丰穰之女神……至高母神……外神……守秘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