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正美在云峦域称帝的消息,又一次的在整个五域炸开了锅。
先是拓跋陵称帝,后是官正美封王,五域再一次闻到了硝烟的气味。
觊觎天权杖和五域者,无不正义凛然地唾弃和咒骂官正美与拓跋陵是乱臣贼子,可暗地里他们却谋划着自己如何称王称霸。
而亿万劳苦大众只能向天祈祷、听天由命,希望有人能早日驾驭天权杖,成为五域共主,让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稳一生。
官正美称帝后,“云莽七杰”皆封侯拜相,死去的武安也由其子武昆仲承袭爵位,世袭罔替。
官正美大肆分封了一批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加官进爵后的众人,无不感激涕零,大表忠心。
官正美的及时醒悟,缓和了内部的纷争,可只要劈山臂一日在青云山,纷争就一日不会休。
云天域申屠岩听到官正美称帝的消息后,暴跳如雷,明明自己可以成为五域共主,偏偏天权杖神秘消失不见。
申屠岩是个不信命的人,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他命令安插在云峦域的人即刻展开行动,一定要让官正美不得安宁。
选定吉日,官正美穿武弁服,乘革辂,六军相从,拜祭天地。后亲御正殿,穿戴礼服端坐于御座之上,接受文武百官拜贺行礼,颁发即位诏书,同时宣布改元“延康”,定国号为“峦”。
原来的乡野村夫,现在的“齐天王”童泊天选择了在官正美登基大典之日,率领“齐天帮”千余帮众冲上青云山。
官正美出人意料,悄悄撤离了青云山上所有的守军。
童泊天就按照“从天而降”的青云山军兵分布图,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玉龙洞。
童泊天眉飞色舞,进入洞内,见这玉龙洞泛着蓝光,洞内却空无一物,他失望至极。
“兄弟们,给我凿开这鸟洞……”童泊天急骂道。
这时几个手拿杂七乱八兵器的乞丐,上前对着洞内石壁就是一顿乱敲,石壁却毫无破损。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童泊天咆哮道:“你们统统给我老子上,把这洞毁了,把这山拆了,把这天灭了。”
这劈山臂作为上古神兵,它若选中你,自会破壁而出;它若未选中你,纵使你拿在手中也无法挥发出其威力。
这时,一个小乞丐慌忙上前道:“齐天王,不好了,不好了,那个疯子大烟杆正向着玉龙洞而来。”
“什么?那死疯子阴魂不散,又要来坏我好事。我有千余帮众守护,何惧之?”童泊天内心实则恐惧着。
“我帮千余兄弟大多在山下集结,护您在旁的兄弟也就百余人,可那疯子却不是从山下而来,他就隐藏在玉龙洞不远处的一洞穴中。啊,啊……”那小乞丐话没说完,脑袋就被敲开了花。
这时,一个其貌不扬,佝偻着背,身着破衫烂服,手拿一根铜制大烟杆的中年男子,来到玉龙洞内,气喘吁吁说道:“累死俺了,先容俺吸上一袋。”
说罢,这男子取出一脏兮兮的荷包,从中拿些烟丝装满烟锅,点燃后吸抽开来,这期间童泊天等人就畏缩站立着,不敢上前一步。
“舒服啊,舒服。”那男子享受道。
“秦人歌!你这死疯子,何故总坏我好事?”童泊天战战兢兢说道。
“何故?你祸害他人妇不该死?”那名为秦人歌的男子吐一口烟道。
“我呸,你几次三番找我麻烦,就是因为我玩弄了几个妇人?怕是你也想夺这劈山臂吧。”童泊天指着玉龙洞道。
“你这歹人,强夺民妇,奸污人妻,霸占兄弟之妻,天不收你,俺诛你。老子查知你要来这玉龙洞,就在此蹲守了半月余,这次看你还能往哪里跑?”秦人歌愤恨道。
“英雄,英雄你实属误会我了。我身为齐天王,怎么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都是那些贱妇主动投怀送抱而来……”童泊天示弱道。
“贱妇,贱妇……投怀送抱?……”秦人歌瞋目切齿,双眼充血,举起大铜烟杆,朝着童泊天就是一阵猛砸。
那童泊天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几无还手之力。
“投怀送抱?投怀送抱?……”秦人歌边说边砸,直到把童泊天活活用大铜烟杆砸死。
童泊天的帮众见此吓得魂都没了,疯了似的撒腿就跑。
秦人歌砸累了,喘着大气,擦拭掉脸上的血迹,点燃大烟杆,吞云吐雾开来:“脏了俺的烟杆。”
稍久之余,秦人歌观察着泛有蓝光的玉龙洞,哽咽道:“易得劈山臂,难得有情郎……”
童泊天被秦人歌打死,聚集在青云山下的数千齐天帮帮众不知所措,他们拍了拍屁股就要散了。
在他们心中谁能给口饭吃,谁就是他们的齐天王。
可是官正美岂会轻易放过这群叛乱贼子,他撤离了青云山上的守军,却在青云山下方圆十里内派遣重兵等候。
只要是看到乞丐下山,军兵就格杀勿论,齐天帮帮众多是滥竽充数之徒,没有太多反抗,就被屠戮殆尽。
登基大典过后,官正美一身疲惫,众侍女服侍其沐浴驱乏。官正美合目养神,侍女则在旁轻轻擦拭其背,顷刻间,官正美就酣然入梦,梦中他登界游方,遍览着大峦国的千山万岭。
“啊……何方贼人敢加害寡人。”官正美痛苦道。
众侍女见官正美鼾声如雷,就解下腰带套住其颈部,左右用力一起拉,想要勒死官正美。
这些侍女服侍官正美多年,没想到竟然是刺客,而且各个深藏不露,怀有一身功夫。
官正美虽然戎马一生,却不曾想会死在侍女手上。
“陛下莫慌,寻香在此。”只见一黑衣现身,手中一把金刚刺犹如闪电般向众侍女扎刺而来。
这黑衣正是官正美培植的三大刺客之一寻香,也是三名刺客中唯一的女刺客。
众侍女和寻香大打出手,惊动了守护的侍卫,最终技不如人被生擒。官正美得以逃生,捡回一条命。
“何人指使你们前来行刺陛下?”寻香逼问道。
众侍女刚烈得很,一言未发,当场咬舌自尽,一命呜呼。
官正美的脖颈被勒出血渍,寻香急忙召唤医者,官正美却拒绝,并示意他们退下。
待众人离去后,官正美摊开双手,看到自己流出的绿色血液,愤恨道:“拓跋陵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留在这人世间”。
当年,酒后失言的官正美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而他不慎划伤手指流出的绿色血液,就让拓跋陵对他的秘密深信不疑了。
不杂策师被官正美加封为国师,可在官正美登基之日,不杂策师已奉命前往云莽域。
官正美要利用不杂策师的移山之术,帮助四域联军跨过“鬼难活”齐库布大沙漠。
云莽域的秋天来得格外得早,翠绿的林树,已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孩童们手拿着飘落的黄叶在街头打闹嬉戏。
在云莽域,孩童们的世界里没有四季,只有欢笑。
拓跋陵不喜欢在殿宇内待着,他喜欢在苏尼尔特城的大街小巷走动。只要没有政务,拓跋陵一定会出来转悠,他还认识了不少好朋友,有打铁的腾木尔,卖奶茶的苏丽雅,和一对小兄妹诺敏和托娅。
拓跋陵走在大街上开心的不得了:“哈哈,官正美那小儿也称帝了,还有了国号。这样看来,老夫确是轻率了些,连个国号都没有。”
“何止是没有国号,大汗您连个王妃都没有,真可惜了您这张俊美面容。”愿念尊者调侃道。
“哎,你这小崽子,又来了!”拓跋陵看着是俊美少年,可是已经活了七百余年,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崽子。
拓跋陵不愿意娶妃,是受不了生离死别。死去的人永远是他爱的人,而活下来的永远都是他自己,一个想死却死不了的人。
所以,拓跋陵不再爱人。
愿念尊者也明白其中缘由。可自从拓跋陵称帝成为云莽域的可汗后,云莽域民众就惦记着他们的长生天神何时迎娶王妃,甚至一些自告奋勇者,主动前去提亲。
如果拓跋陵一直不娶妃,愿念尊者担心拓跋陵必被生疑。
“小愿念,改元定国号的事儿就交由你了。老夫可不愿意思考这等破事。”拓跋陵淘气道。
“可汗,我们定元‘建安’,国号为‘莽’,可否?”愿念尊者早已筹谋过。
“快些走,快些走,我们去给诺敏和托娅送糖果吃。”拓跋陵着急道。
不杂策师风雨兼程赶到了齐库布大沙漠,与“云峦七杰”之一的奋威将军成功会师。
与此同时,一同到达“鬼难活”的还有四域的最高指令。
官正美称帝的消息在四域联军中震荡,很多人猜测联军就要不攻自破了,甚至可能会自相残杀。
官正美早有预料,他修书申屠岩、公孙梁燕和仓央叔夜,言明其称帝实属无奈之举,他承诺只要联军击败云莽域,击杀拓跋陵,他就卸帝位、去国号,重回五域,遵守五域共规。
四域联军接到指令,大为意外。他们要求联军同仇敌忾,共讨拓跋老贼,血染苏尼尔特城。
又命云天域季如风将军为联军统帅,云峦域奋威将军为联军左先锋,云玄域帝江将军为联军右先锋,云海域负责粮草物资补给。
不杂策师此次前来,就是要利用他的移山之术,帮助联军成功渡过“鬼难活”。
不杂策师和联军在沙盘之上已推演过数十次,前往苏尼尔特城,只需一路向西穿过“鬼难活”。他们设定了特定的行军路线,一旦路线之上出现“沙食人”现象,就以烟雾为号,通知不杂策师搬山填石。
云天域“七煞”之一“累死鸟”季如风,率领他的“黑豹军”,确如一群黑豹般在茫茫大漠上飞驰,他们激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不好,‘沙食人’,快放烟雾,通知不杂策师!”一黑豹骑兵说罢,他和他身边的兵军就被流沙瞬间吞食。
不杂策师看到烟雾,判断出位置,他挥手在沙盘上将事先准备好的纸山挪动至该位置,瞬间一座十余丈高的石头山就从天而降,填埋了流沙。
“黑豹军”大喜,军心振奋,星奔电迈,长驱直入。
百余里“鬼难活”,黄沙漫漫,“沙食人”频现,“黑豹们”屡屡陷入无底深渊。
幸得不杂策师神迹,一座座石头山天外而来,为“黑豹军”立起生命之山,希望之山,胜利之山。
百里黄沙,险象环生,季如风的“黑豹军”,奋威的左先锋军和帝江的右先锋军,约五十万众,成功越过“鬼难活”,现兵临苏尼尔特城下,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巍峨耸立的钢铁之城……
官正美称帝之事让申屠岩感到非常可疑:“官正美那匹夫为何要迫不及待地称帝?又为何要极力主动攻打拓跋陵?二人之间到底有何隐秘?”
申屠岩疑惑的同时更加痛惜,官正美还活着,就意味着自己派去的刺客并没有成功,多年来潜伏在官正美身边做侍女的她们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些棋子被拔除,让申屠岩意识到称霸五域这盘棋不好下,很可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申屠岩的守卫侍从慌忙而入,惊恐高喊后又欲言又止。
“何事?如此行径,成何体统?”申屠岩生气道。
“舍凡……舍凡天师遇刺了?”守卫吞吞吐吐害怕道。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惊得申屠岩脑袋闷疼,他顾不得更衣穿靴,飞奔上马就朝天师府而去。
对申屠岩而言,舍凡天师是臣下,是师父,更如兄长。为了申屠岩的大业,舍凡天师两次心念杀人而遭天谴,一夜间成为苍苍老者。
云天域上下皆知,申屠岩和舍凡天师情深义重,如今有人冒着万劫不复的风险去刺杀舍凡天师,究竟是意欲为何?
夜已深,四寂无人,申屠岩策马狂奔来到天师府,他薄衣赤脚,怒吼着:“天师如何?天师如何……”
“天师体弱,在与刺客激烈搏斗后,伤了心脉,现在还处在昏迷状态中。只要平安过了今夜,天师就无性命之忧。”医者言道。
“是何人所为?”申屠岩要把行凶者碎尸万段。
“是天师的贴身侍女,已死!”一军将上前说道。
“侍女?又是侍女!”申屠岩狠戾道:“与行刺侍女有关之人全部凌迟,天师府内所有的奴仆和守卫全部坑杀。”
申屠岩心里清楚行刺侍女是抱着必死之心而来,从她身上定不会查明幕后主使是谁?选择对舍凡天师下手,真实的目的又是什么……
大云国国主独孤容暴毙后,皇都天权城已没有往日的繁华热闹,就如横跨在幽暝壑之间的月枕桥凄寒冷清。
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也已不像往常彻夜通明,黑漆漆的殿宇楼亭,阴森得很。
有人大逆不道称现在的皇宫就像是个活死人墓:“里面住着一个残废,一个不祥之人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
而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东西正在她的安寿宫内弄花为乐,她稍一回头看到一人正站立在旁,笑道:“老乞丐、死瞎子,你舍得回来看我这老太婆了?”
“皇太后召见,臣岂敢不回?”那乞丐瞎子躬身回道。
“来,来,来,你快来看看我的这些心肝宝贝,长得多么喜人……”被称为皇太后的老太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叹了一口气道:“千里莫怪,哀家老了,脑子生锈了,忘记你看不见了。”
“皇太后万福金寿。千里坟虽是看不到了,但鼻子却灵得很,一闻这满屋子的香气,就知道皇太后您用心了。”千里坟宽慰道。
“我这老太婆已至古稀之年,能活一日是一日。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在临死前,查明我那儿独孤容是因何突然暴毙身亡?”皇太后脸色一变,狠戾起来。
“皇太后需要臣做些什么?臣定当死不足惜。”千里坟迟疑片刻说道。
皇太后轻描淡写道:“申屠岩帐下有一策师名为舍凡,是申屠岩的心腹重臣,哀家在其身边安插细作多年。近日,那舍凡被行刺,哀家的细作也没了音讯,想必是那细作查出了些什么,而被灭了口。这次请千里而来,就是希望你帮我这老太婆继续查下去。”
在千里坟眼盲之前,他是皇太后的心腹近臣,更是大云国的国师,先国主独孤容称他为“先知”,通过往而知未来。
千里坟在皇太后身边伺候多年,他深知皇太后的谋略和手段。这些年来皇太后韬光养晦,定是在积蓄力量,查找真相,为她儿子先国主独孤容报仇雪恨。
千里坟躬身领命,离开了安寿宫。这座皇宫他无比熟悉,他身如鬼魅般穿梭其中。
千里坟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他牵绊了十几年,守护了十几年。
千里坟的身法实在是诡异,他从宫内禁军身旁经过,竟不被发现,众军兵皆以为是一阵风吹过。
不多久,只见千里坟收起功法,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此时站立的地方,就是自己念念不忘之地。
这时恰巧有两个宫女从内而出。
一个宫女哭哭啼啼道:“七王子又拿我出气,无缘无故鞭打我,服侍这样的主子,我早晚没命活。”
另一个宫女也抽泣道:“没人愿意来这念卿宫,都说七王子是不祥之人,更是蛇蝎之心!听说在七王子年十岁时,就将一个名为秦莲的宫女,活活折磨而死!”
待宫女离去后,千里坟不再隐藏,他神情哀伤道:“秦莲,是老夫害了你!”
千里坟仰天长叹:“自我被天权杖所伤后,就一直养伤至今。功力也只剩下一成,无法推算出你是生是死。如果那日你大难不死,为何不在这念卿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