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军兵至安顺州,大战一触即发。
剑拔弩张的不仅仅是官正美和申屠岩,公孙梁燕也在暗中筹谋。
冬天的云海域,格外得寒冷,海风就如刀子般划在脸上生生得疼。
云海域域都沁水城内,公孙梁燕端坐正中,她的面前站立着尘劳太真,四大心腹爱将路漫漫、戴等等、梁久久、邢悠悠以及独孤念和一些官员。
公孙梁燕一双丹凤眼目光如炬,让人不敢直视。
她认真倾听着路漫漫对云天域与云峦域战事的分析。
公孙梁燕始终面无表情,听完路漫漫汇报之后,她沉默些许,开口言道:“官正美与申屠岩大战在即,我云海域怕是必受其累,尤其是物资粮草供需方面。我云海域主要以渔牧为主,物资粮草本就短缺,平日里通过贸易往来,与其他四域换取谷物粮食。可这战事一起,本大人担心贸易会就此中断。长此下去,民必乱。”
众官员面面相觑,赞叹公孙梁燕所虑甚深,如若真是粮草物资供应不济,逼得民反,云海域的祸事更是不小,到时候五域怕是没有和平之地。
“大人,我云海域的储备粮够吃上三四年之久。难道云天域和云峦域的战事能打如此之久不成?”说话者,是云海域分管钱粮的官员主事刘走。
“如若申屠岩再向皇太后请懿旨,逼迫我云海域出粮供给他申屠岩?我云海域的储备粮又能吃上多久?”公孙梁燕一双丹凤眼怒瞪着主事刘走。
“这……”刘走擦拭着汗水,无言以对。
“大人,真若如此,皇太后和申屠岩那狗贼不顾我云海域死活,我们就拥立公孙大人做皇帝,割据一方,称霸云海域。”“水中豹”戴等等愤怒道。
“放肆!”公孙梁燕震怒。
话音未落,公孙梁燕就飞身而起,瞬间来到戴等等身前,一脚就将其踹倒在地。
只见,戴等等嘴角侧上方的三排胡须沾满了鲜血。
“在下知错,请大人恕罪!”戴等等跪地求饶,还在咳着血。他后悔不已,深知触犯了公孙梁燕的禁忌。
“我公孙梁燕身受前国主皇恩,这一生只效忠于大云国,此心日月可昭。尔等作为我的臣下,如若叛国,我必杀之。”公孙梁燕愤怒道。
众人惊愕,没想到公孙梁燕隐藏如此之深,竟然有如此非凡功力。
独孤念心中也是为之颤栗,他认为自己如果没有屠佛刀傍身,怕是难敌公孙梁燕。
路漫漫虽是见识过公孙梁燕的身手,但也没想到她能一脚将云海域四大高手之一的戴等等踢伤。
独孤念怒瞪丹凤眼,看着战战兢兢的众人,语气稍有缓和地说道:“如若申屠岩逼迫皇太后颁下懿旨,命我云海域筹措物资和粮食,我等必须遵从。但是,我云海域的民众绝不能受战事牵连,尔等要想方设法筹措粮草,绝不允许饿死一个百姓。众官员要层层签下军令状,在所辖州府郡县,如若发生饿死人的事件,军法行事。”
“诺!”众人回应道。
“尔等先行退下,独孤念留此!”公孙梁燕吩咐道。
众官员行礼退去后,公孙梁燕开口道:“听说你‘过河卒’帐下的赵阿弟,曾是大牙谷店的伙计,而且他与黑市莫家也有些联系。命他前去与那些富商巨贾筹粮,最好是用他人之物,解我之所急。”
“诺!”独孤念不敢不答应。
“此事要秘而进行!万万不要让人察觉是我之意。确是无法隐瞒,就宣称是你‘过河卒’所为。”公孙梁燕吩咐道。
“臣下定会做到周密完全,绝不会暴露大人。”独孤念承诺道。
“去吧!”
“诺!”
独孤念步伐坚定,内心却惴惴不安、慌乱如麻:“公孙大人对赵阿弟调查得如此细致,那么她对我……”
独孤念编造的身份对他而言,始终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他预感到公孙梁燕已经知道他是假冒之人,可却不知为何她还不戳穿自己。伪装欺骗的日子,让他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他时常在睡梦中惊醒。
独孤念想过要坦白一切,可又害怕坦白的结果是失去一切。他身背血海深仇,虽不知杀父灭门之人是谁,但他预料仇人必是权势滔天之人,所以他必须手握权力,才能报得血海深处。他更不愿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喜欢被人唤做将军,居高临下。
所以,他决定只要公孙梁燕不揭露他,他就继续隐瞒下去,做他的赵王独孤念。
独孤念回到“过河卒”行军大营,他急切寻来赵阿弟,言说道:“阿弟,‘过河卒’当务之急,是要招兵买马,发展壮大。而发展的基础是钱粮。本将军希望你想尽一切办法向大牙谷店和黑市莫家筹措粮草。在‘过河卒’需要之时,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
赵阿弟从不会拒绝他的少爷,虽然他看着呆傻,但是他知道独孤念要他向大牙谷店和黑市莫家筹措粮草,一定是另有所图。
赵阿弟领命回到自己的大帐中,想到他要去大牙谷店再遇米小点,心里就扑腾扑腾乱跳。再一想还要去那莫家,头皮就发麻,毒蝎子莫小鬼的毒辣让他恐之厌之。
赵阿弟收拾妥当,将连体夜行衣和那书生扇一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近些日来,他又看不到书生扇中的人,只是见到七色光,听到扇中发出“心有日月,万物有光!心有日月,万物有光!……”的声音。
赵阿弟在日落前来到了沁水城。
“思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赵阿弟熟络地来到大牙谷店所在的街巷,却深感脚步沉重迈不出下一步。
赵阿弟呼吸越发艰难,心跳也越发急促,他忽得自行趴倒在地,双拳不停地捶打地面,嘴上还念念有词道:“回谷店之路比杀人难,比杀人难……”
来往行人见此,无不莫名其妙,不知赵阿弟是何故?
“阿哥,阿哥,你有恙否?”一小孩童蹲落在赵阿弟身边,关心问道。
赵阿弟抬头呆傻地看着眼前这孩童,却不知该如何答对孩童,他就咧嘴笑了起来,笑得阴森恐怖,惨不忍睹。
“哇,哇,哇……”孩童终是被赵阿弟的笑容给吓哭了。
“疯子,傻子,何故欺我孩童。哼!”孩童母亲责骂赵阿弟,拉起孩童便离去。
“不敢去,不敢去,确是不敢去……”赵阿弟反复说道:“还是躲在暗处,躲在暗处好些。”
赵阿弟好似找到灵丹妙药,开心得像个孩童。
他便施展出无影仙踪步,跃到了大牙谷店正对面银器行的屋顶,窥探着大牙谷店内的动静。
日落余晖洒落在赵阿弟身上,像是赵阿弟自己散发出的光芒。他趴扶在屋舍之上,纹丝不动,眼睛睫毛都不眨一下,他期盼着某人的出现,也害怕着某人的出现。
此时的大牙谷店,渐渐人稀。
只见,赵阿弟瞳孔忽得放大,店内款款出来一女子,这女子十五六岁,头戴一顶棕绳彩帽,腰间别着一支短笛。
“恩,是小点,是小点!”赵阿弟面无表情,内心却激动不已。
“恩?她是要去向何处?”赵阿弟见米小点独自一人走向远方,有些担心。
赵阿弟像影子般,暗中跟随米小点,穿过大街,走入小巷,左转右行,越行越远。
“小点这究是要去往何地?”赵阿弟继续跟踪米小点:“恩?这条路好生熟悉,我好似曾经来过!”
走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米小点来到一阔绰宅院前。
这宅院对赵阿弟来说并不陌生,他曾经三跪于此,三受其辱。他厌烦这座宅院,更讨厌这座宅院的主人。
“小点她为何来此?”赵阿弟自语不解道。
米小点随仆人进入了宅院,赵阿弟就跃上屋顶,想一探究竟,更想要保护米小点,担心她被“毒蝎子”蛰咬。
仆人将米小点带入客堂,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只见,米小点双手行礼道:“莫掌柜,安好!”
“米掌柜,您安好!请您屈尊落座。”说话者是一少年,清秀俊美。
“果真是那只毒蝎子!”赵阿弟厌恶道。原来与米小点见面者正是莫家小姐莫小鬼。
“这是上次购买谷米的结款,米掌柜您收好。”莫小鬼客气道。
“谢谢,莫掌柜。”
“大牙谷店与黑市莫家有生意往来?”赵阿弟琢磨着。
“这次,特意请米掌柜而来,是想和大牙谷店谈一桩大买卖。”莫小鬼说明自己的意图。
“好啊,米掌柜,您请吩咐。”米小点回道。
“一月之内,我要一千石谷米!”莫小鬼开口道。
米小点心里一惊,如此庞大数量的谷米,她不敢直接应与:“莫掌柜,如此之巨的谷米,一个月之内凑齐,大牙谷店怕是无能为力。”
“你米掌柜的大牙谷店做不到,整个五域怕是没几家商户能办到!这样吧,每日十石,送我莫府?可否?”莫小鬼请求道。
“勉强可行吧!大牙谷店尽力而为!”米小点犹豫片刻。
“这些定银,稍后会让仆人送至大牙谷店。天已黑,我请护院护送米掌柜回去!”
“用你多管闲事!”赵阿弟心中低语道。
“谢莫掌柜!”米小点行礼告辞。
夜色中,米小点被送回大牙谷店,赵阿弟放心不下,就一路暗中保护。他曾想现身与米小点见面,却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如何话说久别重逢之情!
“这样下去,怕是要耽搁少爷的筹粮大事!”赵阿弟思索道:“可我确是不敢踏入大牙谷店!必须想个办法,要让了得那老家伙和小点知道我回来了……”
远远看着大牙谷店内的伙计在包装谷米,难为情的赵阿弟计上心来。
待夜深人静之时,赵阿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大牙谷店,将伙计们包装好的十石谷米偷偷运走了!
翌日清晨,大牙谷店内乱作一团,伙计们找不到昨夜包装好的谷米。
米小点和了得等人甚是奇怪,他们相信绝不是自家伙计监守自盗,可谷米为何又不翼而飞呢?
米小点命人再行包装十石谷米,并速速送至莫宅。
可伙计们却被莫家仆人告知,十石谷米一早已被送至莫宅。至于是何人送来,莫家人也不知,清晨宅院门前就已堆放好印有大牙谷店标识的十石谷米。
“盗走谷米,却又送至莫宅,难道有人知道是小掌柜的与莫家在做生意?”楼小耳疑惑道。
“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但不管如何,总应该知会于我。”米小点言道。
“甚是稀奇!何人所为,意欲又是如何?”了得抖动着五寸长的眉毛思虑道:“谷米既已送至莫家,那便无碍!今日夜里,让伙计们留意些。”
赵阿弟一直趴在屋顶之上等待着再一次的天黑。
看守谷米的伙计确是已坚守到三更天,但困乏难耐,便就回房睡去。
赵阿弟确定无人后,他又潜入大牙谷店,将事先包装好的十石谷米再次偷偷运走,并悉数堆放在莫宅门前。
天刚刚亮,大牙谷店内又是乱作一团,而莫宅仆人又再次莫名其妙地发现门前堆放着的谷米。
“真是咄咄怪事,看来那贼人的目的不是偷盗谷米,可他这样做却又是为何?”米小点彻底懵傻。
“今夜,我亲自看守谷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戏弄于我们。”楼小耳自信道。
赵阿弟依旧趴在屋顶之上,想着能为米小点做些事情,他就很开心。
又一次的夜阑人静,赵阿弟准备行动,却发现楼小耳一直蹲守在谷米旁,他也只能就此作罢,失望至极。
一连三夜,楼小耳都守护在谷米旁,睡在谷米旁。
赵阿弟别无对策,就天天傻傻趴在屋顶之上,等天黑,等楼小耳不在坚持。
上天不负傻子,赵阿弟终是等到了机会。了得认为贼人应该不会再来盗米,就命楼小耳不要继续看守谷米。
结果,第四日的清晨,大牙谷店内又是一阵嘈杂,而莫家门前再次堆放好了十石谷米。
“掌柜的,咱们还是报官吧!”楼小耳建议道。
“我想,这贼人本意并非偷盗谷米!”米小点并不希望报官。
“哈哈,有个贼人暗中做着伙计之事,还不用付银钱于他,有何不好?”守初摸着鼻梁开心笑道。
了得背手在后,左右踱步,眼神忽得一亮,看着守初,嘴角上扬道:“傻子,也只有傻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