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3:26
局外人:燕兰,你躲到哪里去了?快出来,别让我们找那么久啦。
局外人:老板儿子眼疾得早睡,不能熬夜,赶紧出来吧~~
局外人:燕兰,你在哪儿啊?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是被你擦掉了?不要捂着脸,伤口要透气才行!
局外人:每层楼都找过了,奇怪,到底在哪呢……难道,躲到地下室的肉柜里去了吗?
局外人:燕兰,我看到你的脚了。”
看似平淡的话语却透出令人襟背骤冷的恐怖,合上日记本,望着彩琉璃上若隐若现的红色人脸,脑海中浮现出冰冷刀锋划开肌肤的画面。鲜血激喷,在空中勾勒着优美的弧线,宛如暮日鲸落,轻轻地坠入深渊。
我深深地吸气,心想故事编得还不错,语言上可能稍显含蓄,但若是在有女鬼在外边用头敲门的情况下阅读,已经算是十分刺激的了。
设定里这所谓的“猩红宾馆”是一家“吃人”的黑店,做着强取旅客器官贩卖的无道生意。而十里春风,也就是燕兰,乃是无数受害者之一。
寂静的深夜,噬人的恶魔扣响了房门。孤独无助的女人缩在一片漆黑中,望着不断震颤的房门瑟瑟发抖。出游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死亡的恐惧在一步一步地逼近。手无寸铁的受害人被绝望所蚕食,暗红的血液像小溪般流过雪白的肌肤,将一身的素衣染上艳丽的色彩。
这所场景通关的要求可能就是要我们找出潜藏在这栋楼里的“宾馆服务人员”,为像燕兰这样的无辜受害者报仇。
然而湿答答的裤子让我现在斗志全失,只想着赶紧离开。
给我们发塑料袋的工作人员说过,承受不住的时候可以放弃,冲着走廊的摄像头大喊并挥舞双手,就会有场景演员将你带出场景,并收回你在本场景找到的残页。直接和扮“鬼”的演员沟通应该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但我不能放弃,裤袋里的冥簿残页还得带出去呢。要不是为了封陌的什么最终大奖,老子早就打开大门和外头的“女鬼姐姐”来一次心与心的交流、魂与魂的沟通了。
我把日记本放到苟哲的大腿上,蹲下来在厕所墙壁的瓷砖上摸索了起来。
“咚咚。”指关节敲击每一块瓷砖发出的声音感觉都没有任何区别,电视剧里听回音辨密道的法子似乎根本行不通。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听不出来而已。
我气馁地坐在了写着血字的马桶盖上,反正裤子早就被血液所浸湿,也不在乎这一滴两滴的了。
抱歉,四哥,你的奖品可能要泡汤了。真心想要,下次约几个胆大且脑子灵光的队友来吧。俺实在是没得办法了,俺只想回家换条裤子,然后躺在床上虚度这一天的光阴。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我站起身来,自嘲地笑笑,左脚撒气般踢在墙上,被踢到的那块方砖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我靠,豆腐渣工程啊!这破瓷砖连爷一脚都扛不住吗?莫非我是巨力神仙的遗落后裔?
陷进去的瓷砖没有碎裂,反而缓缓地转动一圈。随着“咔嗒”一声,整面墙壁猛地拔高一截,以下陷瓷砖为中心的一大片瓷砖缩进暗格,露出一个半人高的豁口。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鬼屋半天见不着一个演员,敢情钱都花在机关上了呀。”我顾不上啧啧称奇,猫着腰爬了出去,再回过头把昏厥的苟哲拖了出来。
血面女鬼仍在锲而不舍地用头撞门,其敬业精神令人肃然起敬,充分诠释了什么叫作干一行,爱一行。
心中默默给女鬼演员竖起了大拇指,我背起苟哲向电梯间走去。
这层楼很多地方没有探索,但此时我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家把湿漉漉的裤子给换下来。至于这一层是否还有其它冥簿残页,就交给封陌他们去找吧。
蓝色的电子屏上显示着“B1”,最后下去的封陌和孟南正是去了负一楼,说明别的组都还没有结束出来。
回到一楼,休息区坐着几个新来排队的游客,果然不见诸葛辙等人的身影。我暗叹一声,苏赋啊苏赋,你这个胆小鬼,两个女生都比你强!
大堂经理看到我们的狼狈模样也吓了一跳,急忙迎了上来。
“哎呦,这是……这小兄弟哪里受伤了吗?怎么出了这么多血!快,扶到沙发上来!”
我闻言一愣,跑到大堂衣冠镜前一照,发现苟哲的衣服后背被染红了一大片,脑海里顿时浮现出苟哲倚靠着满是血污的墙壁、瘫坐在地上的画面。
“哦,没事,沾了些你们场景里的道具而已。”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轻轻地把苟哲放平到沙发上。大堂经理采取了一些紧急复苏措施,简单来说就是用右手大拇指狠狠地摁住了苟哲的人中。
休息区里原本忙着专心低头玩手机的游客纷纷好奇地朝我们这边张望。感受着一道道充满疑惑、好奇甚至兴许夹杂着一丝嘲笑的目光,我羞赧地涨红了脸。
苟哲悠悠转醒,一双小眼睛流露出茫然的神色。看见他无事,我也松了口气。大堂经理在旁边一个劲地道歉,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明明就是因为自己胆子太小才会一屁股坐在血泊上,而且弄脏了别人的沙发,哪里还有要别人赔礼的道理。
“经理大哥,你们这场景做的真不错!我们就先走了,回去一定在网上给个五星好评。这张残页就麻烦你先保管,等我朋友下来了帮忙转交给他们。”我将装着泛黄草纸的塑胶袋拿给大堂经理。苟哲休息了一会已经清醒了过来,一边为弄脏了一件衣服而懊恼,一边对自己吓晕过去而感到羞赧。
我俩不顺路,便分别打车回家。出来时乐园门口仍是人声鼎沸,我和苟哲做贼似地左绕右绕,尽可能避开熙攘的人群。
相比起苟哲,我屁股上沾染的道具较不显眼,没有激起出租车司机的探索欲望。疲惫的我靠在座椅上闭目假寐,的哥见状也没了闲谈的兴趣,一个人闷闷地开着车。
到了地儿,付完车费,我懒洋洋地缓步向一号楼踱去。冬日暖阳洒在身上不显燥热,只得一份慵懒和舒适。
按下18楼的按钮,我站在电梯里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电梯稳稳上升,显示屏上的数字变化着。忽然,九层的按钮亮了起来。
我打了个哈欠,心想今天太阳这么大,应该是上天台晒被子的吧……
不对啊卧槽!就算九楼有人按电梯,电梯里面也不会亮啊!是谁……我惊恐地瞪大双眼,颤抖着环视只有我一个人的电梯内,铁灰色的厢壁微微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