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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恋(8)窗台上那只空碗(下)

开学第一天,假装平静地等待发书、整理宿舍,打扫卫生,心却始终跳个不停,无论是走在操场,还是在教室门口擦窗户,眼睛都在到处寻找,渴望见到那个又瘦又高的人,渴望见到他腼腆地笑容,渴望见到他坚定明亮的眼睛。

但没有!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我渴望他会心照不宣地走下楼梯,走过我的教室窗前,走到饭堂,但很失望,没有!或许他已经去了食堂?我一路小跑到食堂,很远就看到了那个包裹着碗的花布袋静静地在窗前!失望、失落、痛苦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或许他家里有事要晚来几天?或许吧!我魂不守舍地要了一个馒头,坐在以前坐的位置上慢慢嚼着。我眼睛时不时盯着食堂门口,或许等会儿他会进来呢!我甚至体验到了他进来的瞬间我会有的那种心动。但没有,直到午睡铃响起也没有!

我洗了自己的碗,并取下了他的碗,把上面的灰尘用力甩了甩,然后又把碗洗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重新放进了袋子里。或者今晚他就会来,那样他就可以看到一个干净的布袋,看到洗得干干净净的碗!这是一个女孩子的心思!

失魂落魄般等到晚上,他依旧没出现!

我渴望他的消息,很想像他们班同学打听,但生性腼腆的我想了半天,也不记得他们班有我认识的人。

夜晚,我早早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舍友们小别离后的欢畅,悄悄流泪了。等待了一个暑假的期盼终究落空了,失落伴着对他的担忧,让我的泪水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就湿了枕巾。

或许他真的有事儿呢,或许明天就回来了。

或许,或许他转学了?蓦然一个念头突然涌上心头!我心一惊,莫非他真的转学了?这也不是不可能!他成绩那么好,去哪间学校哪间学校都会要!去年高一下学期时,我们班就走了一位同学。有了这个想法后,失落的情绪里竟然又多了愤恨,莫名其妙有了被遗弃的感觉!他应该知道我的心思,如果我在,他不打招呼就转学了,那我在他心中算什么呢?有了这个想法,内心更是悲痛,躲在被子里,哭到不能自己!

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三天……每天早晨的那一丝希望都最终消失在黑夜中的愤恨中!他肯定走了,为了考上更好的大学,不打招呼就走了!我以为他明白我的心思,但只是我的单相思而已!那段日子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活活盖住了阳光,只有黑暗的夜,见不着光亮,见不着希望,生不如死不过如此吧!

混混沌沌过了大约一两个月,在第二次的月考中,我用笔写下了自己的失落,写下了自己的愤恨,写下了自己的痛苦!我告诉自己: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不该为不值得的人再浪费自己的精力,让自己整天生不如死!为了让自己痛下决心,我甚至把写满了字的日记本烧掉,以让自己彻底告别这段感情。只是每次去吃饭时,依然喜欢最晚去,内心依然渴望那个身影,依然会看看窗台上那个空碗,依然每次走近食堂时,渴望那只空碗已经被他拿走了!

转眼到了寒假,学校的颁奖舞台上,我站在了第一个位置,没有欣喜,没有失落,只有那种隐隐的痛和恨!

腊月二十八赶集时遇到了高中同学银珠,她家搬到了街上,非要拉着我去她家坐一坐。我耐不住她的热情,进了她家。那时的我们,没有电脑,同学来家,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儿就是一起看影集。她拿出她的两本影集和我一起看,看她收集的相片。突然,我差点儿晕过去,在一张合影里,我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正中间,依旧是蓝裤子、黄军褂!我深吸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这是谁啊?好眼熟!”

她马上说:“肯定眼熟啊,高一时,他一直年级第一啊!”

“喔,难怪那么眼熟。”我心跳加速,假装不在意地问道:“好像现在没见到他在我们学校了!”

没想到银珠竟然吃惊地问我:“你不知道?他去年暑假时死了!”

瞬间,我愣在了那里,浑身冰冷像针扎的一样。不知过了多久,我有气无力地说:“怎么死的?”

银珠惋惜地说:“得病突然死的,好可惜!因为发生在暑假,所以不是一个庄上的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我初中同学,我也是听其他同学说的。真是好可惜!”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银珠家里走出来的,只记得自己泪流满面毫无顾忌地向学校方向走去,走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走,不停地走,直到天黑走到学校,我流着泪跑到食堂,远远的,那个装着口袋的空碗还在那儿,和我的并排放在一起,只是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我发疯似地把它抱在自己的怀里,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原来他不是转走了,而是走了,永远走了;他没有对我置之不理,只是他没有机会再去理我,再去懂得我的心思……

昏睡了一个寒假的我,开学后,又精神抖擞地坐到了教室里,不再彷徨,不再失落,不再愤恨!因为我知道我的爱在哪里,知道我的努力方向在哪里。我要学习、学习、学习,我要每次站在领奖的舞台上,为了我,也为了他!

那只空碗,依旧放在窗台上,和我的并排放在一起,每次我依旧会洗洗它,替他洗,直到高考结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我,轻轻地把窗台上那只空碗取了下来,连同我的行李一起带回了家!它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可保存的纪念品。

没有人知道这个花布袋里是什么,没人知道这个空碗背后的故事,没人知道一个女孩子高中经历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一个男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短短的一生中曾被一个女孩子这样思念过。

有些人注定是脑海中一生的记忆;无论你的大脑里装了多少东西,但有个位置总是为一个人留着。一阵风、一段熟悉的音乐,一股熟悉的味道、甚或是一片落叶,都可以轻易地让这个人瞬间出现在你的脑海,随同一起的还有那份温馨、那份美好、甚至那份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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