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帕尔期间,程老板每天早餐后就出门闲逛,他走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与各色人等聊天,倒是摸到了不少门道.
原来,这里往北不到100里,就能看到雪山,雪山背后是吐蕃国,山中也有一些小道能通行,但一年也只有两三个月能走,其余时间都是大雪封山.往西北方向,有几个小国,不丹,锡金和尼泊尔,与印度语言相通,人们也经常来往.再往西就是***教的地界了,很少有人去过那里.
酒店内,程老板取出地图,和贾先生研究了一番,决定沿雪山边缘地带一路向西北方向行进.
第二天,程老板到集市请了一个向导,说好了陪同去加德满都的工钱,决定第三天就出发.
前几天,他们已将带来的大多数货物清理出售,多出的几匹马,可以用来骑乘,这也是一种预防措施,免得有人生病跟不上队伍.
队伍出发后,一路往西北而行.这时,就看出请了向导的好处来了.原来这里靠雪山,夏天冰雪融化,在平原上形成了许多河流,向导带着大家或涉水而过,或绕道找到桥梁过河,外人确实无法相比.
三日后,向北也能遥遥望见雪山,山相当陡,山腰以上白雪皑皑,山下郁郁葱葱,除了林木,还有许多小块的梯田,情景与中土相似,但在田地间,草地上走动的牛,模样却大不相同,它的角很长大,但身上仿佛肉很少,胁骨显露.
季节已是初秋,但此地仍很炎热,稻田中还生长着谷子,看来,这里可以种植两季稻谷.
走在绿色之中,一群人心情大好,他们没有了在无人区雨林中的绝望情绪,一路说笑而行.途中,遇到有旅店的地方,则入店食宿,无旅店之处,搭起帐篷,炉灶,食宿也是无忧.
这样走了半月有余,气候早晚已很凉爽.一日,程老板起床后觉得喉咙发痒,也未引起注意,只喝了几口水.当日继续赶路,投店住宿后,已有几声咳嗽.半夜时分,程老板觉得胸口发闷,咳嗽也加剧了.同住一室的贾先生取了一些药给他服下,至天亮也未有起色.
早餐后,程老板不顾众人劝说,坚持要赶路.张老四牵了一匹马,叫程老板骑乘,众人继续前行.
这样拖了几天,程老板咳嗽愈见激烈,同时还发起了低烧.在众人的极力劝说之下,一群人在一村落投宿休息几天.
从成都出发前,贾先生已请医师针对各种病痛开了几副药方,并将各种方药分别包扎妥当,以备不时之需.这几天,贾先生取了几副去风寒止咳的草药,煎好后给程老板服下,虽然低烧有所好转,但咳嗽依旧,毫无好转的迹象.
一日,众人商议后,决定继续前行,争取早日到加德满都,大都市应该有好的医师,可以给程老板诊治.
张老四给马背铺上软垫,又安排一名伙计给程老板牵马,一行人继续前行.
一路上,听着程老板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众人内心煎熬,但又怕他过于劳累,日行至三五十里,就安排投宿.这样又走了半个多月.
一日晚饭时,向导说:“明天我们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看见加德满都了,不过当天可能到不了.“程老板听后说:“明天我们起早一点赶路,尽量赶到加德满都投宿.“贾先生说:“早一点可以,到时看大哥的身体,吃得消就多走一些.“
次日中午,一行人已行至一座山上,往西望去,前方约20多里的低矮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房屋,连成了一大片,的确是个大都市.
在山上吃完干粮,稍事休息后,一行人又向山下行去.由于这段路下坡居多,加上将到城市引起的兴奋,众人的脚下加快了,天黑之前,终于进了城.
进得城来,向导带大家去了皇宫附近的一条街道,那里有一座旅店,一直来接待商旅人士,条件较好,只是马匹要另行寄放到城郊,众人将货物卸下,将马匹交由伙计牵去城外.
此地有一项事物甚怪,进屋的门均很低矮,正常身高的人进门都要低头而入,不知为何.房屋均是木结构,层高较低,走动起来会咯吱作响,不过房间都收拾得很干净.
次日,找旅店掌柜的打听医师,掌柜就叫伙计去请,不一会儿,一个干瘦的老头来到旅店,进房给程老板诊治.此地医师给人看病,只问病情,看舌头和手掌,并不会把脉.完事后开了药方,取了诊费就走.伙计去药店配了药,回来煎了给程老板服用.五贴药服完,并不见病情有所好转,于是又另请医师,看病服药.如此折腾了一个多月,病未好转,低烧又起.只好停药在家喝水静养.
一个多月来,贾先生等人已转遍了加德满都,此地人多数信奉佛教,以印度教为主,大街小巷遍布许多印度佛庙,也有少数人信奉藏传佛教,也有少数西藏喇嘛在此间的庙中侍奉佛祖.一日,贾先生步入一座佛庙游玩,只见几个当地人围着一位身穿紫红僧袍的喇嘛说着什么.贾先生近前一听,原来那几人是在向喇嘛求药.询问之下,原来该喇嘛在西藏学过藏医,会治一些疑难杂症.征得喇嘛同意后,第二天,贾先生带程老板前来求医.
一番认真查看之后,喇嘛说:“你这病应该叫做肺痨,是一种小虫子进了肺里寄生而成,现在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可治,只能静养,不能劳累,几年以后,病情会稳定,不至于会有生命危险.现在,只能给你配点退烧药,烧退以后,好好将养吧.“完事后,喇嘛不肯收取任何费用,程老板只好给庙里捐了几桶香油,谢了喇嘛出来.
回去服了药,倒很灵验,两天后烧退了,咳嗽也有所减轻,感觉精神好了些,程老大即提出出去转转.
四人来到街上,走几步就可能见到一座庙宇,庙都很小,有的还在弄堂深处,不是当地人可能都找不到.这里的庙和国内大不相同,也不知道他们敬的是哪一路神灵,也有可能是各敬各的,不过香火还是挺旺的.
走到一个广场,路边有一口井,石头栏杆,几位妇女正放下绳子去吊水,石栏杆已经被水桶绳子磨得光光的,井水不深,几把就把水桶提上来了.井边的台阶上躺着一只硕大的山羊,黑白棕相间的毛色,抬头看着四周,悠然自得,一点没有怕人的意思.
转过街角,一条小街都是摆着木雕工艺品,做工相当精细.低头进入一家店内,热情的主人请客人上楼去看,果然,楼上的东西更为精致,程老板挑选了一扇木门,门上雕满了包括象鼻神在内的一些神明及复杂的花纹,门高一尺左右,还可以左右开启,放桌上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老板打开了窗,指向小街对面的一扇窗子,那窗上雕了一对孔雀,装饰繁杂,是一件精品,老板又指了指自己货架上的展品,其中也有一件缩小版的仿制品,问了价格,程老板一并买下.
再往前走,转角过去以后,是陶器市场,店门口地上摆满了各式陶器,一看之下,都很粗糙,也就没有什么兴趣.
往西走约半里,就是皇宫广场,广场上立着一些佛塔,皇宫看上去并不高大,但楼上的门窗的确非常精美.皇宫门口站着几个带刀侍卫,不准游人靠近.广场的一侧有几座印度庙,供奉着几个不同的神像,一些庙的梁柱上,甚至刻着****的木雕像,人物都很形象.还有一座庙,造在几层高台之上,上去往四周一看,全城尽收眼底.
第二天,一行人坐马车前往猴庙,一路上山,到处是猴子,见人走近,都会前来乞食,从山顶庙旁往西望去,均是一片低矮房子,那边俱是普通老百姓居住.
程先生的病情经常反复,常常咳嗽剧烈,有时吐出的痰中还有血丝.根据医嘱,只能慢慢给他调理.
时间过得很快,冬去春来,天气渐渐热了.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蝉声,程老板叹了一口气,叫贾先生,张老四和小一过来,一起商议.
“看样子我是一下子不会好了.“程老板开口说:“我们去西方,自是有我们的理由,时间也还充裕.但眼看一年多了,跟我们出来的人,除了路上死去的六位兄弟,还有十多位.他们都有自己的家,我也不忍心拖累他们,到死都见不到家人.我想,他们如果现在想回去,就让他们回去吧.以后再往西走,我们也可以另招人手.“
张老四说:“是呀,这批人都还年轻,有些还未成家,在家里也有父母长辈,如果他们想回,就安排他们走吧.“
贾先生说:“我打听过了,从这里往南,约二千余里,可到海边一个叫加尔各达的码头,从那里经常有船去马六甲或加里曼丹,再从那边转船去广州,泉州一带,顺利的话不超过半年.如果有人要回,就走水路好了.“
晚饭后征求大伙意见,最后有六人想要回去.程老板说:“你们回去可以给我们带信,也是好事.我看我们先把那20多匹马卖了,也可以买点这边的土产带回去.路费我另外给你们.你们的工钱讲好的回去领取.只是大家对这次远行,对外不要多讲,就讲我们这里生意很好做,只是我近来身体欠佳,待好些了,明年初春我们打算回程.回去和你们一样,也从水路走.“众人答应,各自回房准备.
三天后,六人告别上路.程老板对留下的八人说:“我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准备找点房子,先做点生意再说.“
以这四人未卜先知的本领,不到三年,他们在尼泊尔的生意,也做得一帆风顺,很快就有些名气了,各路官绅也结交了不少.为照顾生活,程老板等四人均纳了妾,伙计中也有几人在本地成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