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的声音很好听诶”这是在场所有人内心的第一个想法，接着才是各种猜测，“这演讲的题目倒是新颖的很，和很多选手的完全不一样”，不得不说，在场的评委心中都生起了几分好奇，尤其手中关于舞台上选手参赛表里头【年龄】一栏写的是：6周岁。
……
“司令，那个人就是这个，但是她平时很循规蹈矩，这次……”教官的话被眼前背对着自己的人抬起的手给打断了，紧闭了嘴低着头退到了一边，看了眼脸上还带着伤的木瓜，心里叹了口气“这可是个好苗子啊”。
“就是你把我家女儿脑袋开了瓢？”龙战转过身，看着脊梁骨挺得笔直，对着自己的眼神打量还能毫不改色的女孩子，心里也是赞赏和满意的，不过想到自家妻子的要求以及女儿的样子，话锋一转，“不过，这军人拿着的是保家卫国的武器，怎么到你手中成了伤害战友的工具。”
木瓜估摸着眼前的人应该已经年过半百，这气势和身材倒不像有的军人爬的高了就忘了本分，不过说出的话还是一样，原来是给孩子撑场子来的，如果不是自家父亲……想到令自己不悦的事情，木瓜表情阴沉了几分，对着龙战说出口的语气也没平日那么温和，像是带了刺抹了毒液的尖刃，“原来就是为这事儿，战友？谁告诉你那东西是我战友，自作多情。”
“闭嘴！”龙战倒是没想到这女兵看着温温和和，本来还以为是自家女儿惹事在先，现下看来这次可能还真是错怪了，“武教官，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好兵？目无尊长，毫无组织性、纪律性，你……”
“少在那儿摆什么高官架子，龙司令。”木瓜看着低着头不吭声的武教官，心里很不得劲，“这我做事一人当，您就别搞什么连坐制，而且，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向那开了瓢的东西道歉的，还有，您也不用想着处罚我，我不是你的兵，这军营我也看不上。”说着，木瓜一把扔掉脑袋上带着的帽子，狠狠踩了一把，大踏步地离开了，门摔得巨响。
“反了，反了！”龙战面色黑压压的，“这是怎么回事？！这木瓜是吧，给我通知家属，我要军法伺候！”
武连昊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那个，龙司令，木瓜的父亲已经走了，她的母亲恩受到刺激过，在安溪市精神卫生中心治疗，所以……”
“你的意思是她没有家属？”龙战听到这话，稍微冷静了一些，生硬地问道。
“恩，理论上是的。”武连昊答道，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她似乎有个叔叔，好像是411边防战士，身子也不是很好，再加上平时木瓜很遵守纪律，所以一次也没有……”
“等等，411的？”龙战皱着眉问道，“411的幸存者我都知道啊，是哪个？”
武连昊回忆了一下，答道：“哦，是那个被崔班长救下来的李长海。”武连昊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这个名字时候都愣了一秒，平素也有意无意会照顾几分。
龙战一听到“李长海”的名字，整个人都惊呆了，喃喃道：“李长海？崔班长？崔班长？崔……这女兵叫什么名字，她父亲的名字是什么？”武连昊看着从未见过慌乱的司令一脸难言的表情，呆愣了一下，像是有所醒悟的样子缓缓道：“叫崔晞。”
“崔晞？”龙战听到这名字，连忙问“怎么写的晞字，是不是一个日加一个希望的希？”看着武连昊点了点头，龙战失神了片刻，好久才回过神来，“快，给我把她叫回来，快！”说着，蹲下身子，捡起留着脚印的帽子，沉痛地闭上了眼。
离开了办公室的崔晞茫然地走在军营里，说好要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说好要保家卫国的，“好像实现不了了呐~”。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扭头一看竟然是木芽，崔晞笑了笑。
“木芽。”木芽一把揽住崔晞的肩膀，略带着担心的眼神看了眼，“没事吧。”崔晞摇了摇头，“没事。”顿了顿，说道，“木芽，我可能要离开了，我不想当军人了。”看见木芽震惊又要暴跳的样子，崔晞笑了笑，将眼睛里的眼泪憋了回去，说道：“我以为这里会是很干净很干净的地方，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我好像错了，干净是因为常常打扫，现在啊，没了打扫的人，会变脏也是正常的吧。”木芽满脸担忧地看着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崔晞，正想说些什么，就被打断了。
“好了，听我讲故事吧。”崔晞拍了拍身边的地砖，示意木芽坐下，木芽想了想坐到了崔晞身边。
“我的名字叫崔晞，我妈妈告诉我我的名字是爸爸取的，又是太阳又是希望，是爸爸特别特别爱自己的象征。”崔晞缓了缓，推开了拍着自己后背的手，继续道，“可是现在，太阳太刺眼，希望太遥远。我妈妈是个精神病患者，因为我父亲的死，而且还是潜藏了很久，一直到我成年了才爆发的。”木芽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崔晞，内心抑制不住的震惊。
“小时候，我妈妈就会反复给我看我父亲的照片，他们的结婚照。我父亲在我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我母亲是隔了一个月之后才知道的，受了刺激动了胎气，我8个月就出生了，特别瘦，差点没救过来。我都能背出我父亲的每一个故事，他叫崔英杰，是边防战士，是班长。411事件发生时，是他一个个把战友拖出来的，是他只身一人冲回敌营解救人质时被乱射成马蜂窝的。遗体运回来的时候，我妈妈还拍了照片说是要留念，每年我父亲生日的时候，都会拿出来要我跪着发誓，发誓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发誓成为一名保家卫国的战士。”说着，似乎是嘲笑，崔晞继续道，“知道吗，那个人质是谁，照片名字我从小就反复看、反复记，如果不是那孩子当年不懂事误越过边境线，又好巧不巧地遇到毒枭贩卖，又那么狗屎一样地惊动了敌人引发了火拼，我父亲根本就不会出事！”崔晞闭上了眼，后缓缓睁开，语气里是浓浓地恨：“我父亲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对于我，她是我的杀父仇人！”木芽不敢问那个孩子是谁，看着眼睛都血红的崔晞，第一次感觉到身上穿的绿装这么沉重，第一次觉得听故事可以让人这般悲痛，第一次觉得命运是如此可笑，木芽只能抱着崔晞，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心里叹了口气，“这是快绝望了吧”。
……
场内十分安静，寂静地很是诡异，片刻雷鸣般地掌声响起，间杂了一些隐隐约约的啜泣。木芽看着场下的反映，心里竟然有些沉重，如果有可能还是不愿意讲过去的陈年往事啊，木芽偷偷深呼吸了一下，排除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走下了舞台，迎面就遇到了盛校的怀抱，盛校温暖的怀抱一瞬间似乎消退了几分故事给自己带来的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