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那天和霍维岳聊过后，覃舟就给昌伯写了一封信，让昌伯收拾收拾行装，和覃志一起来京城。至于在益州的住所和田地，就先交给霍老爷帮忙打理。当年三人离开家里，将家里的仅剩的田产变卖，所以他们还有有些家产的，再加上覃舟很快就考中秀才，不用纳税，所以就在益州又置办了些土地，尽管现在要离开了，但还是要回去的，就先把田地交给霍老爷，覃舟还是很相信霍老爷的为人。现在写信回去，说不定他们能一起过中秋了。
而自从覃舟应下了和林小姐见面的事后，洪夫人便忙了起来，怎么说都是女眷的事，这种事都是她来操心比较好。很快两家定了时间，地点呢，就在洪家，隔着帘幔见一面，说两句，留个印象，印象好的话以后再谈，不好的话就只能无缘了，毕竟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京城民风也是比较开放了，大家彼此觉得合适，成亲前一起赏个花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个林小姐，覃舟还是有些期待的，如果没有出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偶遇的那位女子，能说出那番话的女子，必然是蕙质兰心，这样一个女子，覃舟突然起了怜惜之情。
“覃公子！”
“林小姐！”
定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只是两人身边都有下人，又是陌生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完招呼双方便都沉默下来。
“还没有恭喜覃公子金榜题名呢。”
“多谢林小姐。”
“科举之路犹如万里行舟，覃公子一定是付出了不少辛劳。”
“只是比较喜欢书而已，不知林小姐喜欢什么？”
“刺绣。”
“林小姐真是贤惠。”
因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二人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尽管那日离得比较远，但覃舟还是听出了这位林小姐便是那日自己在湖边遇到的女子。本来覃舟没有成亲的念头，只是那日林小姐的“相敬如宾”理论在覃舟脑海里响起，这样一位女子，若是嫁入其他家，真的要那样相敬如宾一辈子吗？因这样一份迟疑，覃舟似乎是默认了和林家小姐继续下去，这可高兴坏了洪夫人和林夫人。本来在林老爷的几个备选名单里，林夫人便是最满意覃舟，那日见了覃舟，更是觉得这人气度不凡，反正自己忤逆不了自家老爷，那还不如挑一个最好的。
因着两家默认了亲事一定会成功，林夫人便督促着林云绣个荷包什么的送给覃舟，而洪夫人也一直让覃舟和林小姐多保持来往，覃舟便想起了元宵节那天得到的蕙兰，蕙兰蕙兰，蕙质兰心，送给林小姐再合适不过，虽然是霍维岳送给自己的，想来他也是不会介意的。
收到蕙兰的林云很是吃惊，她以为对方大概会送她些首饰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盆花。
“这未来的姑爷也是奇怪，别人送女孩子礼物都是首饰胭脂之类的，他送花，别人送花都是当着面送一朵两朵的，他直接连盆都送来了。不过，这兰花开的还挺好。”
“这叫蕙兰，兰花的一种，也是难得。”
“小姐喜欢，小姐喜欢就好，也算他没送错。”
兰花的品种很多，蕙兰却很少，听说他来京城不久，竟然手里有蕙兰，还养的这么好。想到自己只是送过去了一只普通的荷包，还是自己打发时间随意绣的，林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时间转眼到了六月底，覃舟和林云就只隔着帘幔见过一次面，礼物也只交换了一次，林老爷便让林夫人带着林云出城上香还愿，这边，洪夫人也暗示覃舟出城上香，认识一个月的两人算是在城外的寺中偶遇了。
出门从来不会刻意打扮自己的林云见到覃舟吃了一惊，虽然自己一向不在意容貌之事，但对方毕竟是自己在谈婚论嫁的对象，而且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形象总是需要注意的。因此，见到覃舟时，林云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而见到林云的第一眼，覃舟便觉得自己的蕙兰送对的，有人如牡丹般华贵，有人如月季般热烈，有人如菊花般高洁，而林云却如兰花般淡雅，恬静。虽一身素雅，似乎不争不抢，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目光，就想那盆蕙兰一样，让人心安。
“林小姐。”
“覃公子！”
“林小姐来上香？”
“陪母亲来还愿。不知覃公子是？”
“洪夫人说此处极灵，特意让我来的。”
话说至此，俩人便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是两家长辈的小心思。
“怪不得母亲不让我陪她进去。”
“林夫人用心良苦。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吧！”
尽管两人还有些尴尬，但也不能一直站在那里，也不好打完招呼就走，覃舟便和林云一起到了寺庙的后山。
后山安静，只有三三两两来还愿的人，看来并不是什么赏景的好地方，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顺着路往下走着。
“不知林小姐可了解过覃某？”覃舟率先打破沉默。
“恩？”林云不解的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婚姻毕竟不是小事，既然有机会选择，那就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彼此，在凡事还能来得及之前，能避免就避免吧，免得将来留下遗憾。”
“覃公子说的极是，只是大家不都是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的吗，这样了解的也是优秀的一面。”
“所以我才想问林小姐有什么想问的。覃某一定诚实回答。”
“无论好坏？”
“是！”
“其实也没什么，覃公子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我相信覃公子的人品。”
“林小姐不相信覃某？”
“没有。只是人都是会变的，现在了解的，即使是真是的你，也不一定是以后的你。”
“......”
“对不起，说了惹覃公子不高兴的话了。”
“没有，我很高兴林小姐能这么说，我也相信，人都是会变的，只是会怎么变，这也是自己可以决定的。”
城外的偶遇，让两人对彼此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对林夫人和洪夫人来说，两人回去没有提出任何不满，这桩婚事便是更近了。而对于两位当事人来说，却只是多加了一份情愿，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