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佛寺内的光线比外界要暗淡了不少,只因那大槐树的巨大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
佛寺大门处,张啸与王富贵两人瞪大了眼睛,满脸惊奇的看着匍匐满地的野兽,此刻的它们哪里还有半点暴虐之气,虔诚的宛如佛门信徒,一身戾气尽去,只剩平静祥和。
所幸张啸与王富贵这两日经历了超凡之事,故而眼前这野兽求佛的场面虽然神异,但也不能让两人失神过久,只是愣了一会儿就回神了。
“统领,这些野兽看起来毫无戾气,要是不妨碍我们的话,倒也不必赶尽杀绝。”王富贵这样说道。
张啸顺口就道:“嗯,确实没必要,就放过它们一条生路吧。”
话音刚落,张啸的眉头就猛地皱了起来,却是突然感觉到内心之中前所未有的平静与祥和,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情绪,让他不想对这些虔诚求佛的野兽下手,将它们赶尽杀绝,徒增杀戮。
这种情绪怎会出现在我身上?
张啸乃是军人,征伐杀道伴身,怎么会有这种情绪呢?特别还是在行军路上。
“这座佛寺不同凡响!”他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张啸进入过的佛门庙宇也不少,可无论是处于雄伟山峰上的大雄宝殿,还是隐藏在山林里的幽静古刹,都没有让他无端生出这种宁静祥和的感觉,甚至有了放下屠刀皈依佛门这样的荒诞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这种感觉让张啸生出了一抹惊恐。
一座荒废许久的佛寺而已,竟然可以影响自己的情绪?这是何等的骇人啊!
死物尚且如此,若真是遇到神话传说中的强大存在,那自己岂不是要当场跪下,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张啸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一股夹杂着不服之意的杀机蓦然涌现。
“杀,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呃统领,你刚不还说放它们一条生路吗?”王富贵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啸的目光跃过眼前布满枯叶的广场,望向正前方破旧大殿内的佛像,不露声色的说道:
“心慈手软乃兵家大忌,毕竟是吃肉喝血长大的恶兽,现在看起来是虔诚信徒,一脸祥和,可谁能保证它们不会突然暴起发难,还是杀了稳妥一些。”
“统领,这……”
显然,王富贵并未发觉这座古刹对于他内心的影响,甚至于压根没有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依旧保持着中正平和的情绪,心怀善念。
张啸没有说话,而是突然举起手中的长枪,猛地将其掷出。
枪飞半空,而后噗嗤的一声将一头黑山狼的身体贯穿。
惨痛的叫声伴着鲜血打破了此间祥和,那些匍匐在地的野兽如梦初醒,重新站立而起,瞬息间,各种兽类的嘶吼声随即响起。
佛前染血,清净不在。
王富贵似也在此刻摆脱了这座古寺的影响,展现出军人的铁血一面一改画风,喝道:“来啊,将这些野兽驱赶斩杀!”
“诺!”
一声令下,晚一步的百夫长曹魏立刻跃过两人的身子,带领着士兵们冲入古寺内,扑向那些恶兽。
面对这些凶猛恶兽,寻常人家哪怕是站在他们面前恐怕都会倍感压力,惊慌异常,然而这些军人却依靠着坚如磐石的意志,顶住了对方的凶恶气势,紧握手中战刀,连连发难。
人多势众的他们也没有托大。
三五个士兵纠缠着一头黑山狼,七八个士兵共同对付一头剑匕虎……
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毕竟这些只是山间里的野兽,而非古籍杂谈中的要怪,再凶猛也只是肉体凡胎,又哪里是黑甲营士兵的对手。
很快,闯入这里的野兽就被清理干净了。
“富贵,找到那香气的源头了吗?”
大殿里锈迹斑斑的佛像前,张啸对着走到面前的王富贵问了句。
王富贵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找到,这寺里遍布浓郁的香气,一定程度上为那东西起到了掩护作用。”
张啸:“没找到就速速再去找,既然都来了,总不可能空手而归吧?”
“统领放心,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那宝物找出来!”说完之后,王富贵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出大殿。
这边王富贵前脚刚刚走出大殿,那被张啸喝令守在原地看护战马的陈玄一忽然走了进来,手上还提着土地神龛。
“统领,里头的土地说有急事要与你说,所以属下才斗胆前来。”陈玄一直接开口说道。
急事?
张啸的视线从陈玄一脸上移开,落在神龛上问道:“土地,你这突然的有什么急事呢?”
神龛内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官爷,老夫所言之事,恰是有关于这座宏愿寺!”
“宏愿寺?”张啸又是皱了皱眉头:“土地,我张啸虽然不是出生书香门第,可这字还是认得几个,这寺分明唤做槐荫小寺,而非什么宏愿寺。”
土地:“官爷,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老夫口中所言的宏愿寺,乃是包括这槐荫小寺在内的所有宏愿寺庙,而非仅此一处。”
听到这话,张啸脸上的疑惑表情不减反增。
见状,神龛内的土地轻叹一声,不得不先行为其解惑:“官爷,这也不怪你,毕竟不止是你不知道,这世间的大部分人都不知,这佛门寺庙其实被分为两类,其一就是世人熟知的香火寺,其作用主要就是用来发展信徒。”
“至于另外一类寺庙,也就是包括这槐荫小寺的佛门寺庙,则被称作宏愿寺,这类寺庙不发展信徒,不需香火,不入凡俗,多建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因此不被世人所知。”
香火寺?宏愿寺?
张啸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香火寺与宏愿寺所代表的就是佛门中两大极端的修行理念,前者代表众生平等万物皆一的无念佛心,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而宏愿寺则与之完全不同,以心中唯一执念为柄,发下大宏愿,于此过程参悟佛门奥秘。”
“当然,老夫并非佛道众人,所知甚少。”
土地的话让张啸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道:“大宏愿?类似‘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神龛内传来诧异的声音:“这话你也听过?”
“哦,这是民间神话里关于地藏大佛的记载,说他立下大宏愿,说出那‘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大宏源,就此无间地狱,度化地狱里不得超生的亿万恶鬼。”
“地藏,地藏……没错,这个地藏就是佛门宏愿一派的代表人物,在久远的封神时代就存在极高声望的西土大佛之一。”
“谈及西土佛门宏愿一派的杰出人物,除了这个地藏之外,老夫又想起了另外一人,法号金蝉子的另一尊大佛,他的宏愿同样极其不凡,竟妄想度化妖魔大道上七十二座妖山上的七十二妖族大圣……”
有些不耐烦的张啸将其话语打断:“所以呢,你到底要与我说什么急事?”
神龛内传来焦急的声音:“官爷,你若相信老夫,立刻就让你的不下退出这槐荫小寺,这寺庙的名头我听过,乃是专门度化人间恶……”
土地的话语尚未说完,只见一阵崩塌之音忽然传来,刹那间,张啸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似乎下降了几分,一股阴风灌入大殿,吹的他背脊发凉。
神龛内的土地自然也察觉到这突然变化的氛围,忍不住惊呼出声:“糟糕了,此地果然如老夫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