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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附录

附录

附录,已全部看完。

感谢今天的好天气。一大早,就有人来家里排查、登记,以便找出密切感染者。走了,我没事的。

分别回顾一下。前几篇,主要讲的是几个人物,估计作者像画家速写那样,看到了,随手写下来,以便日后使用。

真是写作已深入骨髓啊。

第一篇雇佣兵

[开头]要是你对在马克萨斯群岛采珍珠的条件,对筹划中横穿戈壁滩的铁路上谋份差事的可能性,或者对那些以热的辣味肉馅玉米饼闻名的共和国的潜力真的感兴趣,就请到芝加哥瓦巴希大道坎勃里纳斯咖啡馆去。在那里,新一代的放荡不羁人士每晚大嚼意大利实心面条和小方饺的餐厅后面,有一间窄小的、烟雾弥漫的房间,那是个追随部队想发财的哥儿们的交流中心。你一走进房间——除非你得到坎勃里纳斯点头允诺,进这房间并不比参加那闻名遐迩的骆驼钻针眼的表演容易多少——房间里会刹那间寂静下来。然后,数目不固定的眼睛,会带着只有时不时想到死亡才有的那种超然的紧张神情,把你周身细细打量一番。这种审视并不全然是粗鲁的。瞧你顺眼,就没事儿;要是人们并不认识你,那也没事儿;坎勃里纳斯已经点了头嘛。过了一会儿,人们又继续聊起天来。不过有一次,门猛一下子被推开,人们抬起头,眼光射向门口,认出来了是谁,有个男人就从一张牌桌边半欠起身,一只手藏在背后,还有两个男人猛地趴在地板上,只听得门口一声轰鸣,于是在马来群岛结下的冤仇就在坎勃里纳斯咖啡馆后屋里了结了。但是这次不是这么回事。

……

“付的是黄金,”皮革脸继续说道。“我们从坎勃里纳斯这儿听到了内幕消息。他们要炮兵军官。我们见了领事。一个胖子,蛮神气的,挺油滑。‘跟智利干仗?无稽之谈!’他说。我用拉美人式的英语跟他说了好一阵,才算打通。这个拿破仑——”

……

“这一切全算我的,”皮革脸说,随手抽出一卷钞票。“我和拿破仑现在每月的报酬是二百美元呐——”

“拿的是黄金!”里考笑着说。

“是黄金!”皮革脸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

“打倒智利,”格拉夫斯沉思般地说,然后用一种辩论的口气说道,“这帮智利佬,难道不坏透了吗!”

“可曾去过那儿?”我问。

“没有,”格拉夫斯说,“这帮混账智利佬,坏透了。”

……

“好小子!听说过‘豺狼’吗?”

在意大利谁没听说过“豺狼”?那是意大利王牌驾驶员中的王牌,只比死去的巴拉卡差一点。

……

“一!’侍者说。我盯着‘豺狼’的手。

“‘二!’他的手刷地举起来。他紧张之下失去了自制,想不等喊到三就对我开枪,把我打死。我的老左轮枪响了,飞出偌大一颗.45口径的子弹将他那正在打响的手枪一下从手上打飞了。你知道,他还从没听说过把枪放在屁股边就发射的事儿呢。

……

我缄默不语。我正在想象这个皮革脸的老牌冒险家是怎样跟欧洲公认的最无畏的人比试勇气的。

……

“啊,喂,拿破仑!”格拉夫斯窘迫地插进嘴来,“咱们把祝酒词改成‘炸面包圈万岁!’吧。”[结束]

小结:雇佣兵,给钱卖命的主,真能信口雌黄。

第二篇十字路口(肖像选)

波琳·斯诺

波琳·斯诺是我们湖湾区曾有过的唯一的漂亮姑娘。她犹如一朵百合花从粪堆上直直地生长绽放开来,身体轻巧而又美丽。她父母双亡之后,去跟勃洛杰特家住在一起。打那之后,阿特·西蒙斯就开始每晚上勃洛杰特家去。

阿特去不了湖湾区大多数人家,但老勃洛杰特却乐意他来串门。勃洛杰特说他使蓬荜增辉。勃洛杰特干农庄杂事时,阿特就跟着他一块儿下马房,先向四周溜上一眼,瞧瞧有没有人偷听,然后就跟勃洛杰特讲好多故事。老勃洛杰特每每走进来,脸蛋涨得像火鸡的垂肉般红,咯咯大笑,使劲儿拍阿特的背脊。笑啊,笑啊,脸蛋变得越来越红。

阿特开始晚餐后带波琳去散步。她起先见阿特就害怕,他那手指头,又厚实又粗陋,开起腔来还老摸她,所以不想去。老勃洛杰特就跟她开玩笑。

“阿特是湖湾唯一规矩的小伙子啦!”他说,拍拍阿特的肩膀。“去玩吧,波琳!”

波琳的一对大眼睛会显出惊惧的神色——但她还是跟着他一块儿走上路,隐没在暮色中。向查勒沃瓦迤逦延伸的山脉上有一抹血红的晚霞,波琳就对阿特说,“你不以为这有多美吗,阿特?”

“咱们出来不是聊落日的,妞儿!”阿特说,伸手搂住了她。

过了些时日,有些邻居开始抱怨,他们就把波琳送到南边科德沃特的教养学校去。阿特也避了一阵风头,回来跟詹金斯家一个妞儿结了婚。[结束]

小结:露水情愿。

埃德·佩奇

斯坦利·凯契尔有次来到博因城,随一个杂耍班子作巡回演出。他贴出一张海报,说他能在六个回合之内击倒任何对手,要是输了,愿被罚钱。那会儿,人人都在干伐木的行当,埃德·佩奇跟老板怀特的二号营地的一帮伙计来瞧杂耍。大戏一开场,凯契尔的经理人问有谁敢上,埃德就走上了戏台。

那是场妙极了的厮杀格斗,有好多小子坚称埃德比凯契尔略胜一筹。不管怎么说,埃德因为挺住了这六个回合,得了一百美元赏金,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干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他只是沉溺于回忆他跟斯坦利·凯契尔的那场搏斗。有一阵子,人们还都赞赏地指指埃德。但如今大部分人已把那场搏杀忘得一干二净,有不少人还说不相信埃德居然能干出那事儿。[结束]

小结:埃德的壮举。

鲍勃·怀特

鲍勃·怀特应征入伍,跟一个基地医院单位出了国。大约在停战前三天,他到了法国。鲍勃回国后在秘密共济会支部第一次晚会上对会员们聊了好多关于战争的故事。

鲍勃有一枚铁十字奖章,他说是从一个被打死的德国军官身上搜来的。而前线后方四十英里地方的喧嚣竟比战壕里还要糟糕。鲍勃不喜欢法国佬。有些法国佬还用牛犁地,而所有的法国丫头牙齿全是黑的。她们跟咱们的妞儿们可不一样。鲍勃跟法国一些最高贵的家庭打过交道,他应该什么都知道。据鲍勃说,法国士兵在战争中什么仗也没打。他们全是些老头儿,总是在修修路什么的。鲍勃说,海军陆战队也没真打过仗。他瞧见过许多海军陆战队,他们全都在码头和巴黎当宪兵而已。

说起来,鲍勃如今带回来了关于法国的直接见闻,湖湾区的人们也认为法国或者海军陆战队不怎么样了。[结束]

小结:传闻。

赫德老头——以及赫德太太

赫德老头有一张瞧上去不怎么正经的脸。他没络腮胡子,下巴嘛,似乎有点儿偷偷地朝里缩,水汪汪的眼睛兜圈儿红,鼻孔的边缘老是血红血红的,像擦破了表皮。赫德的小酒馆就在我家后面一片低地的四十号街上,你能听见他曳马时咒骂马的吆喝声。他是个矮小的人,常来我家后院提取我们留在那儿的盛在大电石桶里的泔水喂猪。当他发现泔水中有他认为猪不喜欢吃的玩意儿时,你可以听见他压低了声音咒骂我们和泔水。

他是个福音派信徒,按时去教堂做祷告。从来没人瞧见过他微笑,但我们有时能听见他在哼这样的小调:

宗教让我快乐,

宗教让我快乐,

宗教让我快乐,

我—正—在—途中!

赫德太太是个魁梧的女人,有张硕大的、清秀的、朴实的脸庞,她大约比老头儿年轻二十岁光景。她现在约莫四十岁,当她十八岁时,她父亲撒手死去,给她留下老阿马克酒馆。她使最大劲儿经营这小酒馆,但怎么也不行。她没足够资金搬到大瀑布城去,而且那时日,不像如今有度夏季假日的人可做买卖。她有一次告诉我妈——“那会儿,我可也是个漂亮妞儿呢。”

赫德每晚总是到老阿马克酒馆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瞧她怎样好歹做买卖,把一切都弄得乱七八糟。他不愿开口帮她劈柴什么的。他只顾傻站在那儿袖手旁观,瞅她绝望地胡混日子。在那儿站了一些日子后,他开腔道,“萨拉,你还是最好嫁给俺吧。”

这样,她不久就跟他结了婚,她跟我妈说,“可怕的是他那会儿跟他现在瞧上去一模一样。”[结束]

小结:袖手旁观的男人,胡混日子的女人。

比利·吉尔贝特

比利·吉尔贝特是个奥吉韦族印第安人,住在北边苏姗湖附近。比利太太是密歇根州北部地区最漂亮的印第安娘儿,他们生了两个胖墩墩的棕色皮肤的小子,一个叫比拉,一个叫普鲁登斯。比利和太太俩都曾上愉悦山城去上学,而比利可是个能干的农夫啊。在1915年,湖湾区的人谁也不明白比利干吗要去苏圣马利,报名参加黑衣军。

今年夏天,比利回到家乡。他上衣胸口绣有两条丝带,左袖袖口上缝着三条金色的细条饰。湖湾区的老百姓没一个知道丝带代表着军功章和特等军功章,而所有参过军的人回家来都佩有这种丝带,有的有三四条呢,退役的时候你可以在营房里买到;人们拿他的褶裥短裙开了不少玩笑。

“瞧这印第安佬,还穿裙子呢!”那些二流子会这样大声说。当他放下背包,点燃支烟时,一定又有人说,“哈,瞧这娘儿,她还抽烟!”这总能引起一阵哄然大笑。这绝不是比利心目中的凯旋回家的情景。

他沿大路走到苏姗湖,发现小屋空荡荡的。门上了大锁,庭园荒芜,刚建不久的果园里爬满了匍匐草,把还没被兔子啃光树皮的幼树挤得奄奄一息。比利回到路上,走到一家邻人家里。

“吉尔贝特太太吗?”那人在门道问,忍住笑瞧着比利的褶裥短裙。“她跟西蒙·格林的儿子跑啦。把农庄卖给了查勒沃瓦的G—。今年还没犁地呢。你就是比利,呃?哎,他们住在本州的南边什么地方。”邻居站在门道里,手里拿着盏灯。

比利转过身,好歹背上背包,迈着苏格兰高地人的大步走向暮色苍茫的大路,无边苏格兰圆帽歪在脑袋一边,光溜溜的膝盖在褶裥短裙下摆动着,就像它们曾经在巴鲍墨到康布雷的大路上摆动一样。他的脸庞像往常一样麻木而毫无表情,但他的眼睛透过夜色却瞧着远方,他然后开始吹起口哨来。他吹的调儿是:

“离蒂珀雷里,非常遥远,非常遥远。”[结束]

小结:英雄还乡,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三篇一个在爱河中的理想主义者的造像

高架列车铁轨正好从办公室开着的窗户下经过。铁轨对面有另一幢办公楼。火车沿铁轨而行,在车站上一停下便把另一幢办公楼挡住了。有时候鸽子停栖在办公室窗户的窗台上,并往下飞翔,停歇在铁轨上。行驶中的列车并不使对面的大楼完全看不见,而是透过开着的车窗和飞速掠过的车厢与车厢之间的站台显现出来。正是午餐时分,办公室里除了拉尔夫·威廉斯之外,没有人影;他正在给未婚妻的妹妹写一封信,即将写完。他从打字机上拿下最后一页信笺,便读起来。

……

他一边读这封信,一边吃午餐。他修改了倒数第五段一句非常佶屈聱牙的句子,用打字机在信封上打了地址,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封了口子,将信放在待寄的邮筐里。然后,他将包午餐的包装纸扔进废纸篓,将桌上的面包屑吹掉,踱到窗户前。他眺望着街道对面高架列车底下的那家杂货店。他现在所需的是来一大杯上好的、冰镇的、双料的放柠檬水的可口可乐。那是一种高品位的、冰凉的、富有刺激性的饮料。不喝刺激性的东西,对人的身体要好些,但有时候刺激性的东西却是一样好东西。它们像所有的事物一样有其自己的位置,重要的是不要滥用。他戴上了他的帽子。

[结束]

小结:理想主义者,事事求完美,不落空才怪。

第四篇梣树树根的腱

从前还不太开化的时代流行过一句谚语:“In vino veritas.”它大致的意思是说,在损人的杯中物的影响下,人能涤去拘谨和习俗的尘垢,暴露出他真正的本性来。这真正的本性也许是快活的,也许是富有诗意的,也许是病态的,或者也许是极端好斗的。在我们祖先原始的术语中,这些流露出来的状况按下列顺序被称为大笑、伤感的痛哭和勃发的斗殴。

一种在酒精的腐蚀作用下蜕去外壳的人,也许会像寄居蟹的皱不拉几、变了形的剥壳肉,样子十分难看。另一种人,外表如顽石般坚硬,在酒精的影响下可能竟是个和蔼、慷慨和可亲的人。但是那时还有一种人,酒精对于他们内在的个性却毫无效果,就像用醋去冲刷金字塔,而塔里的棺椁却毫不受影响一样。

据说这种人有十分奇妙的头脑;一般人把这种头脑误认为是肉体与酒精的搏击中能进行最有力的抵御的一个据点。

……

他开了留声机,利翁卡瓦洛的撩人心绪的歌剧中那伟大的男高音的嗓音就从留声机里飘将出来。“笑吧,丑角,虽然你心儿已碎,”卡鲁索唱道。神手的脸庞顿时亮了起来,然后又蒙上一层阴霾,眼睛垂下来瞧着地板。丑角的歌声在撕心裂肺地抗议着命运强迫他在彻底崩溃的生活之中还得插科打诨开玩笑,在整个的歌声中,神手始终凝视着地板。外壳被击破了。

神手没瞧见弹簧门被推开,杰克·法雷尔站在门道上。他只听见卡鲁索的雄浑的歌声在卡尼奥痛苦忧伤的悲叹之中回响。最后一个音一唱完,他不由自主地举起双手鼓掌。

……

神手伊万斯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像一条脊背被打断的响尾蛇,以其所有的狠毒和仇恨紧盯着法雷尔。

……

[结束]

小结:人,都有弱点。

第五篇潜流

斯托伊弗桑特·宾对开门的女佣咧嘴一笑,正如每次斯托伊弗桑特·宾咧嘴一笑时一样,对方也以粲然一笑回报他。

“多萝西小姐很快就下楼来,斯托伊弗桑特先生。我能帮您脱去外衣吗?”她目送着他,眼睛里带着远比赞许更为丰富的光芒。娘儿们总是这么瞅斯托伊弗桑特的。那晚在前往多萝西·哈德莱寓所的路上,他曾走进一座电话亭,有两个妞儿正从隔壁一座电话亭里走出来,一见他便互相推推搡搡。

“这汉子看上去顺眼极了,”一个妞儿说,目光紧紧尾随着他,一边从她放梳妆用品的小坤包里拿出唇膏来。

“是呀,他太英俊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些美男子太帅了,我可是腻味了。我一生中没结交过漂亮男人。给我找个量入为出的翻砂小工就可以了。”她对自己的笑话毫无激情地干笑起来。

……

猿人连连猛击。要退出比赛是多么轻而易举!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得到安宁,向这一切告别。不,在什么地方有一股潜流。他必须随这股潜流而行。这正是症结之所在,这股不断流着的潜流。正是这潜流使一切都动起来了。多萝西也在这儿。他纳闷为了什么?这时,他头脑清醒起来,想出了一个办法。锣声响起,他踉踉跄跄迈着醉汉的歪歪斜斜的步子走向拳击台角落。

……

当数到七时,他站了起来,两手在身侧晃动着。猿人冲将过来,脸色狰狞,希冀一拳定局。他这一拳刚出手,斯托伊的右拳像一道电光般从腰下飞将出来,以打桩般的伟力猛击在猿人的下巴上。猿人的脸抽搐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正当他要倒下去时,斯托伊又抡起能将骨头击碎的一拳,打个正着。裁判数到了十,反正他要数到一百也可以;接着他将斯托伊戴拳击手套的右手举过了头。长时间以来,斯托伊第一次咧嘴笑了。

……

斯托伊从围绳间钻出来,到了场子的地板上,多萝西一下子扑在他的怀里。“哦,斯托伊!”她嘤嘤地哭泣起来。“你被揍得血迹斑斑的脸是如此的朴实而俊美。我是多么的爱你。哦,你为什么要参加拳击赛呢?哦,我是多么的爱你!你不是用情不专者。你比这奄奄一息的格斗者好多了。哦,我在说什么废话哟!但是我爱你,斯托伊。哦,斯托伊,你不会再参加拳击赛了,是吗?”他紧紧地抱住她,血淋淋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别担心,最亲爱的。别担心。”[结束]

小结:男人,不光要长得俊,还得用情专一,有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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