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忌低头想了想，摇摇头道：“并未见过，上次你我成亲，倒是见那个十六七左右的那个侍女站在刑泰身后了。
“这个可能是他这次外出从外面带回来的吧。”长孙忌有些猜测道，随后又追问了一句：“怎么？贞瑶又怎么问起她了？可是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倒没有，只是刚才在交谈的时候，见她言语、举止皆不凡，对古籍还颇为了解。所以到多问了一句，知道她未进刑府的时候还是个老板娘。”
“她学识很是不凡。妾身自幼便学读经史。不敢诳言轻说与天下相比，但是在京城各家闺秀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才女。”
“刚才与其交谈，她张口便是子史经典，倒有些让妾身招架不住，还以为是哪家书香小姐遭难沦落到此。却不怎想只是个老板娘。所以有些诧异。”
“是吗，那我刑兄弟出去一趟能捞到这般有才气的女子倒也是他的福气。”长孙忌随口说道。
冯婉儿见长孙忌对此不怎么在意，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有些感叹了一句：“这天下真是人才辈出，一个普通的老板娘就有这般学识，之前倒是我小瞧这天下人了。”
长孙忌没有接话，他在想冯婉儿刚才所说的话。虽然，他面上没有对此不怎么在意，但内心却是警惕起来。
他再想这女子在自己的妻子面前显弄学识，或者说卖弄。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又或者说想得到些什么。
从早上听见那首儿歌起，他精神便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对于一些直接或者间接能接触到他的人，他都报以警惕，因为若是他没记错，有件大事就要发生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又是七天过去。长孙廉奕几乎整日不归侯府，因为这场雨灾，燕国五州二十四郡损失惨重。
这几日各郡统计的灾民名册已经被人连夜快马送来，据初步笼统的统计，燕国各省在此次水灾中共死了二十三万人，其中灾民更是高达八百万。
燕帝已经接连排出三批核查官员，去赶到灾区核查人数。要知道这时候的有些官员为了钱财可是什么也敢干的。他们可不管这钱是不是灾民的救命钱。
只要赈粮款这块肥肉只要从他们手中流过，他就敢伸手，胆小了沾沾油水，胆大的就敢抱起来咬它两块肥肉。
为了能多捞一些好处，这些官员便是想尽了法子，钻进了空子，就比如说最常用的便是谎报。
死一人称死百人，一百个灾民他也该在后面加个零。不要说什么欺君之罪，就拿整个燕京城来说，能上朝面见皇帝的有几个敢说自己没欺过君。
当然，有谎报捞钱财的，自然肯定也有谎报捞功绩的。死一百个谎报死一个，灾民一千他说只有一百个。
有的为了表现出自己在此水灾中指挥有方，甚至可以从灾民手里抢夺出本就为数不多的救命粮，捐给朝廷，用于救灾。
至于手下灾民的死活，那便就不是他能管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听天由命便好。他们觉得那些如草芥的人命，能换的他们更上一层楼，是这些贱民百世修来的缘分。
长孙廉奕有些疲惫的躺在卧榻上，高氏正帮他揉着太阳穴。他作为燕国左丞相辅佐皇帝管理燕国政务。
这赈灾拨银拨粮都需要他从中调控。虽然他现在忙的不可开交，但粮食还并没有开仓外放。现在只是处于准备阶段。
长孙廉奕闭着眼，张嘴问道：“现在京城粮价已经涨了多少倍了？”
“侯爷，现在京城粮价可是一天一个价。昨天还是十五倍，今日便已经二十倍了。”
“这几年倒也平静。日积月累，百姓倒也积累一些钱财。现在还能满足日常生活。但再有积蓄也比不上这天天翻倍的粮价，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百姓吃不上饭了。”
稍微等了一会，见长孙廉奕没有说话，高氏又骂道：“这些无良的奸商，怎能赚这些黑心钱。真该将他们都杀光。”
“呵呵，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现在赈灾粮是绝对不能发的，这个口子开不得，尤其还是在京城这个总闸上。”长孙廉奕听见高氏说完，轻言道。
“为何？”
听到询问，长孙廉奕依旧没有睁眼，还是用那种语调道：“你知道现在各地报上了的受灾人手多少吗？八百万。就算将整个国库的银子，粮仓全都拿出去赈灾都是远远不够的。”
“若是查不清真正的受灾人数，一旦下放粮款都会被这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侵吞干净。到时候，受灾受难的还是这些百姓。”
“那不能就这般干看着这些百姓饿死吧？”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京城这边受灾情况还是比较轻的，百姓多少还能有东西吃。现在沿海的几个州郡每天不知多少的人饿死。”
“但一日不查清受灾人口，就一日不会放粮。要不然到时候饿死的人数就会成几倍，几十倍的速度增长。”
“唉，这群该死的蛀虫不知会害死多少人……”房间里传出幽幽的叹息。
又是一日到来，卯时，太阳刚刚初生。长孙廉奕便已经坐着马车，向皇宫驶去，准备参加早朝。
此时的街道上并没有很多人。现在粮食紧缺，一些百姓都不会早起，这样又可以节省一顿早餐，一天便靠着一顿粮食来维持着生命。
马车照例驶到皇宫门口，长孙廉奕从马车上下来，迈步走到殿外等候。随着太监的一声宣号，早朝正是开始。
这几日商讨最重要的便是赈灾，今日也不例外。从振粮多少，何时发放，所派何人，各个受灾州郡的配额。这都是这朝堂百官争论的问题，每个人都想怎样才能从此事中让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种种事宜自然不可能一次早朝便有了结果。这些争论中有些被通过，有的拒绝，有的被暂搁。
随后又处理了一些琐事，便已经到了辰时，若是皇帝没有什么特殊事情，此时便该退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