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魔脸色一变,随即狂笑:“百化神刀果然名下无虚!”笑声中,他的一个硕大的身子便拔了起来,凌空一曲一纵,一道红光水平着射向青衣人!
青衣人巍然不动。
血魔双手一张,一抓肩头,一抓天灵,红发纷扬,猛如烈狮!
青衣人这才动了一下,全部动作也只是微微转动了一下身体,血魔的双手便失去了目标。
蓦地寒光耀目,青衣人手里已多了一柄刀。
一柄犀利的长刀。
一柄杀人的刀。
这柄刀倏忽间便切向血魔的脖子!
血魔厉吼,缩颈,团身疾滚,堪堪避过,一缕红发被刀锋掠下,飘场到五尺之外。
善泳者溺于水,性骄者毙于狂!
饶是血魔生性蛮野,此时也不禁冷汗涔然!
勾魂妖姬的脸也变了一变,心一动,右手掌心便扣住七枚“勾魂夺魄针”!
血魔一脸凝重,道:“好快的刀!”
双掌自腰间一抚,一只金练红锤便擎在手中。
他不敢再大意,挥臂疾舞,身前布起一道锤墙,锤墙徐徐向前推进。
身后是石墙,无路可退,锤声呜呜,风声猎猎,愈逼愈近!
青衣人面罩寒霜,目光逐渐凝缩。
白衣美妇却在笑。
锤墙密不透风,蝇虫不过,人若硬杠,血肉之躯必成肉泥。
血魔膂力极大,此刻更是全力施为志在必得。
青衣人忽地一腿踢出,一只木凳便飞了起来,撞向“锤墙”!
“噼剥”声中,木凳粉身碎骨,木屑纷飞!
“锤墙”裂开了一道间隙,只是瞬间便又补上!
也就在这一刹那,青衣人的身子一动,便自那稍纵即挺逝的缝隙中穿了进去!
一声长嗥,“锤墙”立即消失。
血魔呆立,双目暴瞪,长刀贯胸而过!
此时的血魔才明白,青衣人的武功不知要高自已多少倍!
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百化神刀”拔出来时,他已不再是“血魔”,只是一个“血人”。他的躯体向后仰倒下去,一道白影即时补上了他的位置,阴风乍起,一袖拂出!
“勾魂妖姬!”
青衣人叫声中,身子一旋,风车般转了开去。身后一声惨呼,一名随从向向飞出,“呯”地一声大响,落地时已然气绝。
勾魂妖姬大袖飞舞,直如一只狂蝶!
青衣人的身子也动了起来,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疾如闪电迅比妖魅,在这间不大的雅间内追戏。陡地勾魂妖姬一声冷叱,青衣人适时大吼,刀光大盛,“叮叮”之声悦耳动听,却是勾魂妖姬一把“勾魂夺魄针”撒向青衣人,青衣人挥刀护身。
又是几声惨叫,四名“混世魔王”手下倒地翻折,脸色转瞬间变得乌青!
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余下的发一声喊,寺门而逃,一霎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青衣人的两名随从与几具尸体。此时的勾魂妖姬已渐不支,她的心里便闪出了一个念头——走!
光棍不吃眼前亏,她不是“光棍”,她只是个“寡妇”。
有没有不吃眼前亏的“寡妇?”
有!勾魂妖姬便是杰出代表!
有了走的念头,再恋战便是傻瓜。所以她的身子转到门口时,便翻了出去。
青衣人并未紧迫,目光向余下两随从一扫:“有蹊跷!”
一声惨叫。
女人的声音,凄厉而绝望。
青衣人神色一黯,推车人叹道:“想不到这勾魂妖姬竟然殉情!”
一个声音尖声长笑:“一个女人若有八个相好,怎么会殉情!”
青衣人一愕,目光扫处,一个矮胖的身影在门口出现。
竟尔是吴本善!
只是他脸上挥之不去的笑容却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阴邪怨毒之色。
青衣人怔了一怔,道:“老板~~”
“老板?嘿……”吴本善嘴歪的角度与毡帽恰好斜对,平增几分滑稽,:“不要叫我老板,我只是一只老鼠。”
“老鼠?”青衣人心念电转,忽顿悟般沉声道,“阁下可是一只耳朵的唐一坤?”
吴本善冷笑:“不错,天罡地煞,绝出唐门。戈冰寒,当日蜀地一别,我己苦等了你十三年!我大哥天罡飞鼠唐一卓命丧你手,这笔账,该算个究竟了!”
“真是走了眼,戈某竟未看出你真面!”
吴本善凄然长笑:“当年你割我左耳,逼我退出江湖,我自知非你敌手,只有顺你心意!然而,十三年来,我却从未与江湖脱离干系!为避你耳目,我自是费了许多心思,非独易容改面,更吞炭破声,这都是拜你所赐!”
青衣人苦笑:“其实,做个客栈老板也是个不错的行当……”
吴本善嘘声道:“我当这老板是专为你而来,真正的老板三天前便成了死人!”
青衣人双眉一立,道:“唐一坤,你们兄弟当年作恶多端,祸及川中,当日我绕你不死,想你一身武功练成已是又易,是以暗生恻隐,殊料你本性难移,竟尔耿耿于怀!”
吴本善切齿道:“你想的不错!天罡地煞兄弟情深,试问我能不计较?真是迂腐!”
青衣人冷哼道:“听来阁下好一个重情重义!但今日为何又对同门痛下杀手?说出你的理由,唐大护法!”
吴本善短眉一扬,阴笑道:“百化神刀果然不凡,具然对我的行藏了若指掌,不错,我已位及黑煞盟八大护法,至于血魔与勾魂妖姬素来与我不睦,今日假你之手除掉他们,本是一石二鸟的妙计,却未想你对那娘儿们手下留情,她虽是我杀的,但这笔账却要记在你名下!”
青衣人怒道:“同门之人,背下阴手,殊为可憎!今天,戈某不会再手软!”
吴本善叽笑道:“我知你百化神刀厉害,仅凭武功那是自寻死路。你可以运功试力,相信你的功力已丟失大半!立将东西交出,我让你死得痛快!”
青衣人目光闪动,屏息试力,少顷,脸色变得灰败:“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吴本善尽显得色:“酒里什么都没有,倒是肉里多了一样佐料。”
青衣人道:“是什么?”
吴本善道:“蚀筋软骨散!”
青衣人点头,叹道:“唐门用毒,无出其右!看来戈某今日在劫难逃了。”
吴本善紧盯他道:“我本想下点致命的毒,但又想到,还是手刃亲仇更为痛快!盛名天下的百化神刀竟成待宰羔羊,想想都舒服嘿嘿……”
虽然得意,却未忘形,因他已感到来自背后的强劲力道,迅疾回身,一双莹白玉掌已贴近了前心!
吴本善惊叫,忙而不乱,双臂一圈,气运双掌,全力拍出!
四掌相交,呼然一声,吴本善上身微晃,勾魂妖姬却被震得风筝般翻飞出去,落地时已是鲜血长喷。转回身,更不搭话,纵身而起,并空中右手一翻,赤金烟斗已在握,唿哨一声,如苍鹰击兔,当头疾敲!
青衣人举刀一驳,登觉百化刀重了几倍,幸在他内力深厚,终将烟斗全力挑开,但他的头同时一阵眩晕!
吴本善身未落地,双足一磕,钩形暗器自足底激射而出!
青衣人暗道不好,但他已觉力难从心,身侧人影一闪,左边随从长身扑上,用身体接了两枚钩形镖,镖身剧毒,倾刻索喉!
青衣人怒极,挥刀而上,一片刀光将吴本善逼退一边,他低喝:“走!”与推车随从急奔而出。
邱二钟三负刀而立。
青衣人并不打话,直闯过去。
邱二钟三大喝:“休走!”两柄折铁刀一上一下,分取青衣人上下盘。
他们的刀快,青衣人更快!身子一旋,刀随身转,两声惨叫,邱二钟三变成四截。
几乎同时,一声尖厉的长笑中,一个圆球状的身影破空飞来。
推车随从疾呼:“快走!”转身迎上,脚步却已踉跄,圆球探掌只一按,那随从头骨便告碎裂。
青衣人拔腿飞奔,轻功已自提不起来。
奔走中,他咬破中指,左手向背后一抹,一只黑色包裹擎在手中,右手中指在包裹上迅速划动。
阴冷的声音响自脑后:“戈冰寒,你还想走吗?!”风声呼呼,一掌拍到!
青衣人适时大喝!左手疾挥,穷毕生之力,将包裹掷出,头也不回,右手接扬,寒光暴射,“百化神刀”脱手飞出!
这记“脱手刀”吴本善始料未及,情急之下右掌猛拍,也只震偏了刀头,左肩一痛,“百化神刀”洞穿而过!
他一声厉叫,奇大的力道将他向后推出丈余,砰然跌落在地上。
青衣人只觉真气涣散,内力已近枯竭,“蚀筋软骨散”的效力已尽力挥发。
因之他在掷刀之后,双腿已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颓然坐在了雪地上。
吴本善咬牙站起,拔出刀,神色凶狞,一步步走向青衣人。
青衣人发出一声长叹。
刀尖的血在雪地上滴成一串长长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