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细心呀公公
“有……有……！”
屋外的声音越法的近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跃身，跟在虎妞身后也跳了下去。
只是——临到半空时，才发觉跳早了一步了，照现在这样子下去，那我非一脚踩在刚落地没站稳的虎妞肚子上不可，要是爆了，那何其惨烈呀！
我的妈哟，但恨自己学艺为精，想要收住身子，那是万办不到的了。
虎妞当然也觉察到了这险情，两眼一闭，一副咬硬撑的样子……
就在这时突然一只有力的劲臂往我腰里一捞，生生把我带着飞往了一边，好险——我的脚尖都碰到虎妞肚皮上了。
我惊出一身冷汗来。
等站稳了脚一看这位壮士，不是别人，正是阿颜。
他打手式问我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看向他身后，空空的也不见师父，心里便莫名的一痛，颤声问：“师兄，师父呢？”
阿颜的眉头纠结起来，他摇了摇头，表示说师父走了。
“师父又走了，他不要我们了吗？”我快哭出来了，虽然师父这些年来老是神游不定，但他总有一天会回思岚谷去，那里就像我们的家，而我和阿颜，则是在家里等候他回来的人。
可现在——我有多久没见过师父了？
阿颜伸出手扶到我的肩上，却沉默着不知要如何安慰我。
虎妞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看神情刚想抱怨几句，可这时头顶上的窗子里却探出几颗脑袋来，历喝道：“尔等何人，休要跑了，我等是皇宫御林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从悲叹中回过神来。
不跑是傻子——跑，二话不说，拉了虎妞的手便狂奔起来。
身后的御林军也不是省油的灯，竟然一个个从窗子跃了下来，向我们狂追而来。
我样跑过大街小巷，累得气喘唏唏。这要是在平时，阿颜将我手一拉，我便可借带他的力道，一起跃上屋顶，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可现在不行，现在身旁有个虎妞，她又不是身轻如燕，任你再好的轻功，又如何能带着她飞起来？
可这样子跑也不是办法啊，想那身后的追兵是越来越近了，嘴里还嚷嚷着什么，拿下那些贼子。
我心里好来气。
这时阿颜却给我打了个手势，他说，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我很担心他，虽然他手里握“乌’，功夫了得，但对方人数实在太多，就算一个个站着让你砍，也会手酸吧？
可是——我也不能不顾虎妞啊，便只好对阿颜说：“师兄，不可恋战，我们在城门口等你。”
阿颜点了点头，脚下步伐已减，递给我一个安定的笑，然后缓缓的转过身……
他像一座无边雄伟的高墙，把我们所有的危险都挡在了那里。
我边跑边转过头去看……
那些士兵们离阿颜越来越近了……近了……阿颜手中的“乌’已出鞘，那冷洌的剑气像冬天的风，无情而冰冷的刮向刀剑相向的御林军脖子上。
惨叫声此起彼落，一朵朵鲜艳的血花，像地狱中盛开的罂粟花……
我的眼泪猝然的落下来，阿颜……他为我了，竟然可以变得这么无情！
跑了许久后，虎妞实在跑不动了，加之出城的街道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担心别人看出端倪来，便和虎妞强做镇定的变成小步走。
我们边走边回头看，阿颜为何还未来？
走到城边上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伯伯的小面摊子前光景清凉，没有人光顾。
老伯伯又年事已高，伸长了脖子，只为接得一单生意。
我心时到动，一是为了等阿颜，二是同情那伯伯。于是便问虎妞可想吃点东西。
虎妞一听可高兴了，胖脖子一伸，咽了口口水：“二爷，我早就饿了。”
话说完了，发觉和拉着她往伯伯面摊了前走，嘴便噘了起来：“二爷，你就请我吃面呀？”
我说：“将就着点儿，改明儿请你吃好吃的。”说完了吧腰间远娘给收拾的小包袱抖得哗啦啦的响了一下，虎妞这才笑起来，小眼睛一眯，尽看见银子了。
可是她终于笑了，我心里也跟着舒畅了些许。
老伯伯见有顾客，自然高兴不已，下面的时候还不忘了跟我们唠唠：“这两位女客官，可是出城去寒空寺呀？”
我不解，也没听说过这名子，心里满是疑惑：“寒空寺？”
“是呀。”老伯伯头眯眯的道：“明天可是团圆节，城里的公子小姐，都赶那儿去呢。这不，谁不想得到佛祖最好的祝愿，团团圆圆呢。所以有些呀，今晚就去守候在那里了，只等明儿一早，好上头一柱香。”
“团圆节？”这是我头一次听说有这样的节日，心里却早已一动。
团团圆圆……多好！
老伯伯看我听得呆了，又笑起来：“小姐定是第一次去吧？那这面，老头儿可就算送你们了，祝你心想事成啊！”
说着面已经端到我们桌子上了。
我感激说：“谢谢老伯伯。”
老伯伯笑了笑：“客来是缘，今儿咱遇上了，就是缘。”
老伯伯的话刚说完，我便看见阿颜了，他略有些喘息着急急的走，眼神焦急的四下里张望，突然看到我，脸上便绽开放下心来的笑容。
我终于放下心来，便向他招了招手。
老伯伯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了然的笑了笑：“姑娘，私奔呀？”
呃……
这伯伯可真逗，我拉了虎妞一把，让她别吃了快走，然后也逗老伯伯：“伯伯，你看我私奔还会带这么个人吗？”
老伯伯又笑起来。
虎妞可不情愿了，又猛吃了几口这才站起身来。
我把包袱打开，取出里出的一片金叶子递给老伯伯：“老伯伯，咱们有缘分，这是我送给你的。”
老伯伯许是没见过这样的金叶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拿在手中细看……
等他愕然的抬起头来时，我们已经走远了。
因为团圆节出城的人太多的原因，我们很顺延的便出了城。
虎妞一直嘟嘟着嘴，走了一会儿才说：“二爷，你可真大方，咱们这是逃难，那金叶子你竟然都可以随意送人，以后没银两吃饭了怎么办？”
我无奈的翻了下白眼，把身上的包袱往她手里一塞，“你喜欢，全拿去。”
“真的？”虎妞可高兴了。
我说：“真的，不过以后的饭钱，都由你来付。”
“那没关系，我最喜欢管钱了。”虎妞终于又再现笑颜。
阿颜的袍子上沾染了些许血渍，身旁人来人往，我也不便问他，只到了一处阴暗处，他突然拈起那沾染血渍的地方，用乌一划拉，把它整块的割了下来。
我吃了一惊，“师兄，这样的你的袍子就坏了，袍角破败不堪。”
阿颜却淡淡的笑了笑，他打手势说宁愿坏了，也不愿脏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觉厄尔。
虎妞却在一旁忙不迭的偷看包袱里的银两，顾不得我二人说的话。
我跟阿颜说了团圆节的事儿，他竟然也很赶兴趣的样子，于是一合计，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去处，便想不如去寒空寺凑个热闹也好。
一路上，虽然是月色当空，但偶会看到官家轿子和富商小姐的花轿匆匆而赶。那带着某种期待而前进的步伐，不由得把我的兴致也带如到了其中。
我一直催促着走快点。
阿颜小心的护着我，生别旁的人踩了我的脚。
虎妞却不是很有兴致的样子，脚下虽然走着，脸上神情却是不情不愿。
原来寒空寺离上京城也不是很远，大概就十几里路的样子。
由于虎妞拖慢了行程，折磨了一夜，天空露出朦朦的淡蓝色时，我们到了。
放眼看去，只见那寺前卖香的小贩，买香的客人；买吃的，用的，玩儿的……样样都有。
甚至还有人在这清明之地卖上了胭脂水粉。
好一个人声鼎沸，这般的热闹，和灯展会可是有得一拼呢。
但见东方已快破晓，有些人已经点好了香，只待寺院内僧人一开门，便冲将进去上第一柱香。
据旁边的人议论说，可以得到佛祖最宽厚的祝福呢！
我心里痒痒，但让虎妞拿出些银两来，去卖好了香，一会儿也进去上一柱。来都来了，去意思一下总该要的吧？
虎妞却一梗脖子，“二爷，上什么香呀，浪费那钱，也没见佛祖保佑我家相公呀？上了也是白上。”
我气结，但已不敢再提这事儿了。
只好默默的等着一般香客进寺后，三个人这才慢慢悠悠进到寺中去看。
但见那些小姐公子们的虔诚，我三人都是两手空空进来，真是惭愧得很。
这时，本是低语祈祷此伏彼起的寺庙院里，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儿：“刘公公到，让道……！”
刘公公？
我大大的吃了一惊——但见寺中各人早已分成两边低头退下，让出一条宽阔的路子来，也连忙拉了阿颜和虎妞，混在香客之中，低头退在了一侧。
接着，刘公公从寺院门口慢腾腾的踏着方步走了进来。果然，不就是李承煜身边的那刘公公吗？
现下只见他高抑着头，光|溜的下巴指天，那份趾高气扬和先前在李承煜身旁时的样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但见他走到那进香的贡台前，寺内一僧人早已端上一个硕大的香炉，身旁一小公公早已点了一根高香递到他眼前，刘公公接过，恭敬的上了香，磕了三个响头。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寺内的所有人都静止的，谁也不敢动，不敢出声儿。
都等着他磕完了头后站起来，公鸭子嗓门儿一扯说：“各位继续，不必拘泥。”
这时候，寺内的香客们才由刚刚的石雕变成活动的人，纷纷谢过刘公公，才又做自己的事情起来。
我冷汗只冒，就算李承煜出场，只怕也没那么大的面子吧？
“哼，一个公公，没儿没女不说，老婆也没有，在团圆节里凑什么热闹呀？”虎妞突然不屑的说了一句。
我笑道：“可难保人家还有兄弟姐妹呀！”
本想说父母来着，可刘公公这样岁数的人儿，大概父母早就云游西鹤了。
我的话说完，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刘公公侧对着我们的身子一顿，眼神凌历的扫向我们，嘴里却骂开了：“大胆，刚刚是谁在说撒家。”
话说完发现是我，白绵绵的脸上便露出怔忡的神情来。
我也后悔不已，谁知道他就会听到了呢，真是不该多嘴呀。暗想要是现在他让那几个小公公们拿我，那岂不是又要恶斗一番。
扰民。
刘公公的眼神在我脸上定了一瞬，然后便睑下眼睑，不动声色的跟身旁小公公耳语了句什么，便匆匆行到后院去了。
那小公公便跑到我们跟前来，对我小声说：“娘娘，刘公公请你到后堂有话说。”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去看看，看他会说什么。”
阿颜和虎妞自然也认得刘公公，他们的眼神再度染上担忧……
我们跟在小公公身后走进了后院。没想到，这里却是一片宁静，跟外面的香客汇聚之地比较起来，这里反到有一番寺庙清灵的味道。
苍天古树，树下棋盘，还有那墙上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佛说——前世今生，今生前世！
我再次叹了口气，天下之大，原来自己没见过的可多了。
小公公把我们带到一道门口，招呼了一声儿，便退下去了。
我抬手想推门，阿颜却早已快一步推开了……
但是屋内并未像他想像的有机关之类的东西，静悄悄的让人以为自己是否走错地方。我明白他是为我提防，便感激的笑了笑，提起裙裾便走了进去。
“老奴参见娘娘。”我的脚刚站稳，刘公公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到我跟前，把宫里的那些个破烂规规矩矩给做了一遍。
“刘公公请起来吧，这里不是宫里，无须多礼。”刘公公雪白的头顶在我眼前晃，我连忙弯下腰，把他扶了起来。
他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道：“娘娘怎会在这里呢？”
我想他也必定知道我再次潜逃的原委，便问他：“梅娘娘的肚子怎么样了？”
“总算是虚惊一场，并无大碍了，但皇上和太后娘娘哪儿都很是振怒，所以娘娘……！”
我苦笑了一下：“我懂你的意思，无所谓，反正经后我也不会再回宫去了。”
“可是娘娘现在这样乱跑也不是办法呀，娘娘可有什么打算吗？”刘公公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我看了虎妞和阿颜一眼：“我们没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天下之大，就没有我柳尽儿能去的地方吗？”
“那不如这样，娘娘今天就和两位朋友在些稍做歇息。不瞒娘娘，老奴这些年来攒下些银两，就在这附近置了些房产，想等老时做个去处，现在继然娘娘没了去处，如不闲气的话，老奴那小宅愿做娘娘暂时落脚之地。”刘公公说。
我有点吃惊，刘公公为何会突然对我这样好了？
刘公公似乎从我眼里看出疑惑，便笑了笑，“娘娘，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喜欢你的，说不定啊，哪能一****又要来找你进宫了，到时候，你可得多担待老奴呀！”
我松了口气，有目的的话，那似乎更何理一些。当下便和阿颜交换了个眼色。
他和我一样，心里都担心师父，如果真的离上京太远，出了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
想了想便应道：“也好，如果真能这样，那真是太谢谢刘公公了。”
刘公公连忙伏了下腰说：“老奴不敢，皇上是我的主子，娘娘也是我的主子，为主子办事，那是我们做下人的本份。”
瞧这话说的，我都有些飘了都。
“娘娘，白天人多眼杂，那老奴就晚上来接你们？”刘公公抬起眼睛里，期待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他这才笑得摆出朵大菊花，又吩咐了几个小公公留下伺候，这才满意的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