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夕快速换了药，穿上一套玄色长衫，来到甲板上。风挺大，她一瞬间觉得有点头晕。心道：“不行啊，老是这么透支，不知道撑不撑得到35岁。”
杨祎冲她招了招手，指了指旁边。船已经靠岸了，大伙都在协作着搬运尸体。
张灵夕凑近路过的担架一看，愣住了，心中一紧，“不好。”随即快步走到停尸的地方，一个一个仔细看，越看脸色越差。她一声不吭地看着崔甯和杨祎，用下巴指了指船舱。
三人默契的走回大厅，里面没人，所有有人都在忙着处理后事。
张灵夕面色凝重地说：“所有尸体都是无魂尸。魂魄被人收走了。所以你觉得他们不会反抗。”
崔甯脸色大变，“什么意思？现在游尸已经可以炼化到这种程度了吗？”
张灵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感觉海棠夫人像是学了什么异域邪术，她用的手法不仅仅是桓家的太阴炼形。当然也可能是我孤陋寡闻，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桓真就是在桓君所创的锁魂御尸手法基础上，做了自己的改变，可以炼化活人，甚至炼化自己。之前我让你们马上杀了海棠夫人，就是因为她掏出了一把凝魂钉。当初在白云涧，桓真就是用同样的手法，让自己短时间内功力大增，杀掉了我爹娘……杀掉了张桐大侠和桓君女侠。”
张灵夕有点难过的咬了咬嘴唇。她对张桐夫妇的愧疚之情难以言说。而现在崔甯和杨祎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她再叫人爹妈，总觉得良心更痛了。
杨祎有点不明白，问道：“收走灵魂有什么用？养鬼吗？”
张灵夕还是摇摇头，“不知道他们想干嘛。敌人在暗处，他们是谁，有什么目的，真的完全没有头绪。但是集纳魂魄，用处很多，养鬼战士是一种可能，历代都有这种类似的阴军。也可能，是造就一个新的玄阴之力。”
闻言，杨祎猛地看过来，“确实，这里就好几百魂魄呢。”
崔甯补充到，“而且全是枉死之人。怨气大，更凶猛。”
张灵夕想了想说：“玄阴之力，只有三百年前的祖天师集纳成功过，但他是镇压的，并没有用之作恶。但江湖上添油加醋的传来传去，到底传说成什么样不得而知。反正，我现在还没找到驾驭玄阴之力的方法。有多大力量，我也不清楚。呵呵，号令阴阳，这话听起来是挺霸气的，难怪被天下有心之人惦记。可重新打造一个，我觉得难度太大了。祖天师也是用了毕生精力才集纳了这独一份。换作是我，费那么大的劲儿去打造一个不知道实际力量在哪的东西，不值得。而且，实在想要，来找我呗，集中力量抓我，肯定比收集天下戾气容易多了吧。”
杨祎道：“那会不会是养阴兵？”
张灵夕轻笑一声，“这些人绝大多数并没有太多武力值，只是一般的船工和家将。养成阴兵攻击力也有限啊。而且……”她愣了一下，“如果是世家的人，他养这么多阴兵，是想造反吗？”
杨祎冷笑了一声，“万一是陛下养的呢。他不是一直想一统北疆吗？”
张灵夕咬了咬嘴唇，“我不是替他说话，我觉得，他现在好像没了斗志。当然，他可以是刻意在我面前装可怜演深情，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理智一点说，如果是皇帝想炼化阴兵出击北疆，他可以直接屠杀一支亲兵部队。那种战斗力是这种游兵散将的数倍。真要野心勃勃，这种事做起来并没有太大障碍。而且，以前也不是没人做过。”
现场陷入沉默。
半晌过后，崔甯开口道：“不管是哪种情况，肯定还会有后续就对了。毕竟费那么大劲，收了几百魂魄，总得是有要用到的地方。”
张灵夕垂眸想了想，“回到金陵，我找袁正风说一声吧。他当这个国师，不可能就搞搞什么天命改命的事，保护江山稳定才是他该做的。”
这时，杨祎插嘴道：“这几百魂魄，需要供养着吗？不然怎么积蓄力量？”
张灵夕倒了一杯水，猛喝了几口，才干巴巴地说：“用血供养呗。我不就干着这种事嘛。很简单的，看他们用什么方法了。”
崔甯：“……”
杨祎：“……”
“你们都在这儿啊。灵夕你好点了吗？”王谨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疲累。
张灵夕冲他笑了笑，说道：“我恢复很多了。我看你比较累。你不会昨晚到现在都没睡吧？”
王谨道：“我无妨。先把事情处理好吧。”说罢看了看桌面，发现桌上没有多的杯子。应该是下人收走了用过的茶具，后来都去外面帮忙了，便没有及时送干净的杯子过来。
他从张灵夕面前拿起她喝过的杯子，很自然的喝掉了剩下的半杯水。
张灵夕垂下眼眸看着桌子，没有吭声。
杨祎嘴角抽了抽，“这王公子真的……以前别人碰过的东西，他都坚决不碰的，我还以为他有严重洁癖。可现在，喝别人喝过的水……嗯。也挺好。”
王谨喝完杯里的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道：“求叔那边安排得差不多了，也找了高僧过来超度。”
张灵夕抬了抬眉毛，轻轻说，“度吧。没事。让他们的家人好过一点也好。”
王谨错愕的看过来。
崔甯接话道：“那些尸体都被人收走了魂魄的，全是无魂尸。”
王谨脸色刷白，“这么严重。难怪昨日降伏之时觉得他们木纳得厉害，我还以为只是炼化不到位。”
张灵夕手肘撑在桌上，呆呆地顶着下巴，说：“我的意思呢，这个事情我们四人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其他人了。没什么意义，只是徒增他们的烦恼罢了。就让高僧送他们的尸身风风光光的走吧，活着的人安心和舒心，才是最重要的。等我回了金陵，让袁正风去查吧，这事儿归他管。我一会下去做个招魂结界，如果以后能找到他们的魂魄，再找人超度吧。毕竟都是有尸毒的尸体，只能尽快火化的。”
王谨点了点头。
张灵夕看了他苍白的脸，轻轻说：“你们三个都去睡一会吧。法事要到子时了，现在还有好几个时辰，一些琐事就让其他人做吧。我去布个阵，一会到时间了叫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