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拿不完吧。”裴夕对旁边正低头抽出行李箱拉杆的大学舍友许一研说。
7月份,两人各自找到了家广告公司以平面设计师助理的身份,开启实习之旅。
因为两家公司离得较近,加上平日上下班回学校太麻烦,晚归还要到宿管阿姨那边登记,便决定在外面合租了一间房。
从出租车搬下来的行李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多,装车时倒没有这样的感觉,回想起来也只是放了两三回而已,如今却像变魔法似的,大箱小箱的越堆越多。
二人还是忍不住调侃是不是把宿舍都搬过来了。
许一研看了眼堆放在脚边的东西,并顺带用手背擦了下脖子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说:“这样吧,你先把你的搬上去,我在这里看着,一人两三个来回也差不多了。”
“好。”裴夕点头表示同意。
说罢,她就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提起绑有绳子的纸皮箱进了公寓楼。
为了不挡道,许一研将剩下的东西逐件移到边侧,然后坐在行李箱上,随意用橡皮筋将披肩的长发扎起来,掏出纸巾使劲地擦着汗水。
今天她穿了件黑色的T恤,哪怕不在烈日下,仍觉得衣服在不断地吸热,下车不久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而更让她非常苦恼的是,为了在搬东西时不被刮伤而穿了条灰色长裤,裤长延至脚踝,热气难以得到释放。
她实在是难以忍受身体热量带来的烦躁了,直接干脆地撸起了裤脚,方得到片刻的清爽。
今天是周日,加上现在才九点半,出入小区的大都是买菜的叔叔阿姨们,几乎看不到年轻人的身影。
为了解闷,许一研掏出了手机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没有吸引力的弹窗消息,当有人经过时,她还是会下意识地抬头望一眼。
另一边,裴夕拉着行李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她们的租房门口,在她准备掏钥匙开门时,突然听到一声轻柔的猫叫声从后面传来,好奇心促使她转过了头,发现斜对面住户家的房门开了条缝隙,但下一秒就随着一个模糊的的说话声被关了起来。
裴夕耸了下肩,不再理会猜想,回过头快速拿出钥匙开门进屋了。
“不能跑出去,好好留在家里。”贺云飞敏捷地带上门,及时阻止了自家那只几个月大的橘猫跑到外面。
他弯下腰,温柔地将猫抱起,并轻轻地左右晃了两下,弯了弯嘴角。
把猫安顿好后,他拿着钥匙和手机出了门,正当他关上门时,听到对面屋的门也几乎同步被关上。自半年前他搬到这边以来,对面一直都是处于无人入住的状态,没想到今天竟有了动静。
但他对新来的邻居并不太感兴趣,也不想有意地去结识,互不打扰是他一贯追求的睦邻原则。思绪收回后,很快他就搭电梯下楼了。
裴夕进入屋内把东西放到一边后,抹了下额头渗出来的汗渍,插着腰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满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
上周五,她跟许一研特地过来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干净,并做了简单的布置,今天只需要整理好行李就可以铺床入睡了。
未来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她就是在这里度过实习生活了,年第一次走出校门跟舍友相依为命,既有不安又带着期待,心里满载着希望一切顺利的祷告。
在心里感慨一小会后,裴夕又匆忙关上门下楼继续搬行李。
“可能还需要搬两回……”她来到许一研旁边,直接俯身整理着剩余的行李。
“你刚刚在电梯里有看到一个身高八尺的帅哥吗?”许一研没有注意到裴夕的接近,等听到她的声音后,才将投放至小区大门口方向的视线收了回来,并急促地问了句。
“身高八尺是有多高?”裴夕头也不抬地把行李搬起来,使尽全身仅剩的一丝力气回问许一研。
“八尺就是……”许一研仰头思索了下,但很快就放弃了。“我也不太清楚,算了,这个不是重点,所以你有没有看到帅哥?”
裴夕摇了摇头回答:“没见着,我一个人乘的电梯,不说了,好重,先上去。”裴夕对这个话题并不敢兴趣,向上抖了下手里的东西后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回过神来的许一研也开始整理待会要搬第一趟的行李,并在心想着,既然是同住一幢楼,那日后想必还会有再碰见的机会。
想到未来自己会有艳遇的好事,不由地傻笑了起来。
两人把所有东西安顿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肚子早已唱起了空城计,于是火速叫了两份外卖以解决迟来的午饭。
“早上我在门口听到了猫叫声,好像对面邻居养了猫。”裴夕咽下嘴里的食物,对许一研提起了这个事。
“猫又不会出门,养了我们也遇不到,要是狗就另当别论了,说不好还能通过宠物来拉近睦邻友好关系。”许一研边用叉子卷着饭盒里裹满番茄酱的意面边应着。
听她这么一说,裴夕眨了眨眼,思索了两秒,方点头同意道:“有道理。”
明天是第一天上班,两人洗漱完后,聊了几句关于入职的一些注意事项,以及该穿什么样的衣服能给同事们留下好印象之类的话,便早早回各自的房间睡觉了。
“以后加班熬夜的机会多的是,早睡的机会且行且珍惜。”裴夕在走向房间时背对着身后的许一研调侃道。
“裴姑娘说得甚是。”许一研双手十指交叉托着后脑勺不咸不淡地附和着。
虽说要早点睡,但即便身已躺床,却毫无睡意,带着激动又紧张心情的裴夕辗转了大半个小时都无法入眠。
想到明天要独自一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同事们,居然还出现了胃痉挛。
为了舒缓情绪,她打开了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打算用轻柔的歌曲来助眠。当温柔小溪流水般的曲调缓缓入耳后,思绪像是得到了安抚一样,开始慢慢地变得放松起来。
如果世上没有音乐,那得是多残酷的事。
这是裴夕经常对自己说的话。她觉得音乐对抚慰心灵有着神奇的疗效,起码于她自己而言是这么一回事。
翌日。
裴夕被人事部的女同事带着熟悉了一遍公司的环境后,便被安排在设计部的一个空缺位置上,打开电脑不久,就接到了一堆工作,直到下班都没有空闲去认识部门的其他同事。
其实在应聘这家公司前就已做好了忙碌的觉悟,毕竟是家快节奏的大公司,但第一天就加班到九点钟才回到家,且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还是有点出乎了她的意料。
拖着疲惫的身体,提着盒饭回到住处,她甚至觉得连掏钥匙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把手伸进包包里来回搜索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钥匙的踪影。
几秒后,她突然一怔,回想了下早上出门的画面,在脑子里放映的情节中居然没有带上钥匙的部分。想到这,她不由地提神了几分,宁愿相信是记忆出错,也不愿接受有家归不得的荒唐事实。
但当她又重新将包包的每个夹层仔细翻遍,仍没看到钥匙的影子后,才不得不认命。
更让她绝望的是,在回来的路上许一研给她发了信息,说今晚要十点多才能回到去。这也意味着要在门口一直待到那个时候才能进屋。
“不是吧?第一天就这么惨!”裴夕用力拉上包包的链子自言自语了句,然后仰头表现出无奈状,但很快就被饿到咕咕作响的肚子转移了注意力。
随即,拿出了两张纸巾铺在门口的地面上,然后盘坐下来,打开盒饭开始不顾形象地吃了起来。
正当她夹起鸡腿准备咬下去时,手机突然来了好几条信息,以为是工作上的事,便立即把盒饭搁置在地上,拿起手机认真地看起了信息来。
果不其然,是带她的那位同事发过来的,说是明天需要早点到公司,因为有个临时紧急会议要开,嘱咐万万不能迟到。
看着这三句几近严肃的叮嘱,裴夕原本松懈下来的脑子突然又绷紧了弦,正经八儿地回了几句“好的”、“明白了”之类的话。
当她锁上手机屏幕准备继续吃饭时,发现饭盒里原本醒目无比的大鸡腿不见了,且旁边还掉出来了几粒米饭。裴夕疑惑又慌张地四周张望了下,居然看到不远处有只肥瘦相宜的猫正津津有味地啃咬着她的鸡腿。
今天是倒了什么霉运,奇奇怪怪的破事陆续找上门来,深夜蹲门口吃盒饭已经够凄凉了,在饥肠辘辘之际,竟然还被一只猫抢了美食。虽谈不上气急败坏,但看着仅剩下孤零零的几条青菜和半个荷包蛋的盒饭,裴夕还是有点恼火了。
裴夕一边在心里窝火着,一边慢慢站起来,打算靠近猫的旁边,不管怎么样,先来个猫赃并获再说。
就在她快要弯腰眯眼准备出击时,前方突然有个人从屋子里开门走了出来。听到动静后她马上抬头望去,发现是个身材高大,穿着纯白色短袖和深灰色休闲裤,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浅灰色毛巾的男子,年纪看上去约莫二十几岁。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且有些凌乱,估摸是刚用毛巾擦过还没来得及整理,但搭在干净清爽的脸颊上方,竟有点不羁的帅气。认真端详一下,五官竟长得相当好看,眉眼舒展,略显细长的双眼配着好看的扇形双眼皮。
“小橘,你在吃什么!”男子的目光先是锁定在猫上身,声线沉稳又温柔,接着准备直径走向那只丝毫没被声音打扰到的猫。显然,他并没有发现站在一侧默不作声的裴夕。
看着他低头走过来时,裴夕双手叉起了腰,毫不客气地控诉:“大哥,这猫是你家的吗?”
闻声后的贺云飞才注意到原来还有其他人在场,闻声后他立即转过头看去,说话的是个长相清秀,扎着低马尾,身材不胖不瘦的女孩,只见她明亮的双眸正冒着愠怒气息,加上那句低沉的问话,让他不由地心里一紧。
于是他赶紧点头回答道:“是的。”
裴夕用力伸手指向还在大快朵颐的橘猫说:“你家的猫偷吃了我的鸡腿!”
为了弄清楚状况,贺云飞顺着她指去的方向看了眼猫。
果真,一见美食就六亲不认的小橘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只鸡腿,全然不顾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贺云飞心里咯噔了一下,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向人家道歉,当他的视线扫过女孩后方放在地面上的盒饭和其他东西时,愧疚感更是瞬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