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以后的日子里，为了达到常可盈对我的要求，我开始约束起自己来。上课的时间里不再睡觉，也不看那些无聊的小说，而是认认真真地听讲，遇到一些不懂得问题，也会虚心地向老师和同学们请教。老师和同学也惊讶于我的变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我这样一个全班最不上进的学生变得积极向上起来，班主任甚至还专门在班会上表扬过我，要求全班同学向我学习。由于不再到处惹事生非，我的时间似乎也变得充足起来，课余的时间里，我会和常可盈沿着校园的林荫小路一遍遍地散步，互相诉说着班级里发生的各种有趣的事情，虽然我们几乎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过程，可是我们从来不会感到厌倦，也许能和自己所爱的人这样平平淡淡的相处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不过尚杰和赵毅军对于我的变化则感到有些不满，认为我重色轻友，有点疏远了他们。
午饭后，我走向教室。虽然最近的成绩有了一些起色，但是和可儿的要求还是存在很大的距离，我决定趁着午休的时间把功课往前赶一赶。以我现在的努力程度，应该还是很有希望在高考之前达到可儿的要求的吧，这样她就会继续做我的女朋友了。想到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我不禁心头一热，幸福的感觉充满了心间，我微笑起来，加快了脚步。
可是事情总是不能如人所愿，正当我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时，却在转角处看到了我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张严、小黄毛阴沉着脸盯着我，显然是一直在等着我的出现，那灼灼的目光，似乎能把我的身体戳个千疮百孔；络腮胡和另外两个上次袭击我的人斜斜地靠在墙上，似乎对我的出现毫不在意：手里夹着烟，一连平静地望着湛蓝的天空，一串串烟圈从他们嘴里飘出，飞向天空，慢慢地消散；还有几个人则是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目光中夹杂着紧张、愤恨、兴奋的神情，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也是那次被我和尚杰、赵毅军三人教训过的人。
张严冷笑着：“龙靖阳，我们又见面了，你是不是都把我忘记了？再次见到你我却是感到十分的高兴。听说你最近一段时间过得挺滋润，还交了一个据说还不错的女朋友，而我则在医院里孤零零地躺了二十多天，直到昨天才出院。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够意思？第一个想到的是人就是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想和你好好地亲热亲热啊！”
我叹息了一声：“我不想和你们打架，你们放我过去吧？”
“哈哈哈，不要这样说嘛。我们可不是来打架的，只是知道你龙靖阳身手不错，我们想和你切磋切磋而已。你看，我们把家伙都带来了，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张严大笑起来，从身后抽出一根铁棒，不紧不慢地上下把玩起来。也许是认为今天他们稳操胜券了，所以他并没有立即向我动手，而是在享受着玩弄我的快感。
我知道今天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的了，只能无奈地说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一个人引起的，你们要报复，就冲我一个人来吧，我绝对不会还手的，只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找尚杰和赵毅军的麻烦了。”
“少******废话，你现在没有和我们讲条件的资格。兄弟们，好好跟他玩玩！”张严终于下了动手的命令。在这些人之中，除了张严，可能就属小黄毛最恨我了，虽然我吃了一些亏，可是小黄毛也被我教训得很惨，刚才张严说话的时候，他就在跃跃欲试，只是碍于张严的面子才没有立即动手。此刻听到张严的话，他大吼一声，操起铁棒，当先向我冲来。张严和其余的人也都拿起铁棒，向我扑了上来，不过令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络腮胡和那两个人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仍旧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似乎他们出来只是为了享受今天的好天气。
容不得我多想，小黄毛的铁棒已经带着风声向我狠狠地劈来，我侧过身子，敏捷地躲过这一棒，紧接着张严和另外几个人的铁棒也向我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面对如此密集的攻击，即使我身手再好也难以闪躲，只得用双臂紧紧地护住自己的头部，承受着一下接一下的打击。渐渐地，我感觉胳膊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脑袋上也流出了好多的鲜血，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的神志也模糊起来，脚下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上，只能凭本能蜷缩成一团。
“张严，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打击停了下来，有人走了过来，蹲在我的身前：“小子，你有种。从今以后，你和张严还有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算你那两个朋友运气好，今后我们也不会再找他们的麻烦了，你们好自为之吧。我们走！”
在络腮胡的命令下，他们陆续地离开了我的身边，一个人仍然愤恨难平地踢了一脚：“小子，以后不要这么嚣张！”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到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时，一个人跑到了我的面前，焦急地问道：“龙靖阳，你没事吧？”
我睁开眼睛，发现来人居然是我的同桌高明：“呵呵，书呆子，是你啊，我没事儿。”我想笑一下，以证明我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牵动了脸上的肌肉，我疼得立刻吸起冷气冷来，只挤出了一个可能比鬼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我还要再说什么，可是一张嘴，一股甜腥的滋味迅速冲上喉间，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鲜血。
高明看到我这个样子，顿时慌了起来：“啊，你都吐血了，快到医务室检查一下吧！”
在高明的搀扶下，我费力地站了起来，看到有不少人惊恐地看着我，我不禁苦笑：做好学生的代价还真是大，被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出丑的样子，还真是丢人啊！
经过医生的检查、包扎，我发现虽然流了不少的血，可伤情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好好地休息几天就应该没有问题了。看到我没有什么大碍了，高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对不起啊，我看到他们在打你的时候，真想冲上去阻止他们，可我又害怕他们会打我，所以一直没有上去帮你。我真的是太懦弱了，你是不是会看不起我啊？”
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意外之余，我不禁十分感动：之前我确实瞧不起这种书呆子，可是他却这么真诚地关心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傻小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怪你呢，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激了；再说，如果你能够阻止得了他们，那么老葛也就该下岗了！”
下午，我让高明帮我请了假，躺在我租赁的房间内休息。失血和身上的伤痛使我十分疲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正在睡得香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我睁开眼睛，看到尚杰和赵毅军冲了进来。
“老大，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看到我头上缠着的厚厚的绷带，两人焦急地问道。
“不要紧张，我没事儿，一点皮外伤而已。你们别站着啊，到我这里还客气什么，随便坐吧。老三，给我倒杯水过来！”我坐起身，慢条斯理地说道。
尚杰给我倒了杯水，递了过来，“妈的，刚才一着急，我们也忘了问高明那个书呆子是谁这么大胆了，敢动老大你。”尚杰沉思了一下，叫起来：“对了，听说张严这两天出院了，一定是他。”
脾气火爆的赵毅军听到这里，“腾”的站起身来：“****他妈的，上次没有和他们计较，他们还没完没了了，这次我们一定要废了这群杂种。老三，我们走，回去拿家伙，再把要好的哥们儿都叫上。这一次不把他们平了，他们还真的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呢！”老二虽然平常话比较少，可是做事雷厉风行，一旦决定的事情马上就要付诸行动。
“对，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了，要不以后他们还不得上房揭瓦啊？老大，你就好好在家修养吧，回头我们把这帮杂碎抓来，给老大你磕头认错。”尚杰冲我点点头，两人就要离开。
“老二、老三，你们回来。”我大喝一声，尚杰犹豫了一下，还是站住了身子，而赵毅军则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继续向外走去。
“老二，你******回来，听到没有。是不是我受伤了，连说话都不好使了？”我提高了声音。
赵毅军终于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老大，你是不是想说，不让我们去找他们报复？”
我点点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赵毅军猛地转过头，激动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的？这还用问吗？老大，最近两个星期以来，你的变化太明显了，明显得让我老三都快认不出你来了。你想做个好学生，不再招惹是非，我们虽然不是很赞同，可是也不勉强你。可是今天别人已经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你还让我们忍，我们能忍得了吗？老大，你变得太懦弱了，太让我们失望了。我们知道，你变得这么快的原因是什么，可是我理解不了，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失去应该有的骨气，变成一个缩头乌龟吗？”
“老二，别说了。”尚杰大吼着，止住了赵毅军，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对我说道：“老大，你别生气，老二太着急了，他也是为你好。”
我沉默了，没有想到沉默寡言的赵毅军竟然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话来，赵毅军点着一颗香烟一阵猛吸，然后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不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我也点燃了一颗烟，透过袅袅上升的烟雾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过了一会功夫，赵毅军激动的心情已经有点平复了。我拍了拍床前的椅子，说道：“老二、老三，你们过来。”
尚杰走上前去拉了拉赵毅军，两人来到我面前坐下。
“老二、老三，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也知道这次的事情让你们觉得很丢面子。老二说的没错，是常可盈让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刚开始的几天，我也极不适应，我是为了达到她的要求而强迫自己做些改变，可是后来，我却是越来越自觉地改变着自己。这些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觉得我们这样混下去是没有任何出路的，也许现在我们看起来风光无限，有很多人畏惧我们，可是两三年后呢？我想以我们现在的成绩，都会在高考中落榜吧。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呢？还是像现在这样混着吗？我们现在可以依靠父母，但是以后呢，难道我们能依靠父母养活一辈子吗？到时候没有一技之长的我们，要怎么样养活自己、照顾家庭呢？难道要靠自己的拳头打家劫舍、敲诈勒索来维持生计吗？”
赵毅军和尚杰沉思起来，显然我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我又继续说道：“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再去报复，这样只会陷入冤冤相报的恶性循环。好好学习吧，所学点知识才是我们最好的出路，把眼光放长远一些，好吗？我知道突然跟你们说出这些话来，你们一时接受不了，不过我相信你们会理解我的话的。好了，你们回去上课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赵毅军和尚杰站了起来。尚杰沉默了一会儿，道：“好，老大，我们听你的，不去找他们了，但是如果他们再来挑衅，不管你说什么，我也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的。”尚杰眼中的寒芒一闪而逝，和赵毅军向门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了即将走出房门的两人，“老二，我想告诉你，虽然我有了一些改变，可是我并没有失去我原有的骨气。他们围攻我的时候，我没有逃跑，也没有因为疼痛发出一声叫喊，更没有向他们求饶。”
赵毅军转过了身子，声音竟然有点哽咽：“老大，对不起，我是因为……”
“好了，不要说了。”我轻轻地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并没有生气，因为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人都是最好的兄弟。”说到这里，我不禁感到眼眶有些温热，赶紧躺了下来，以免自己的失态被他们看在眼里。他们走后，我爬起来，盯着镜子中的脸，自言自语道：“我真的是有点脆弱了呢！难道是因为和可儿相处久了，自己都变得多愁善感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