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熟悉的“在吗”,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白天忙了一天没看到,你昨天睡得真够晚的啊”,发送。
嗡……嗡……手机忽闪着光亮,李主任立刻回了消息。
“你小子能不能靠点谱,我昨个发你消息时就已经坐上车了准备来找你了哈!还有12个小时,记得来海拉尔火车站接我!1301哈!”
嘿,这家伙,说来还真就来了。
这几天糟心事太多了,李主任突然造访多少扫去了心中的阴霾,心中莫名心安了很多,困意随即阵阵袭来。
海拉尔车站快搬了,坐车路过新车站施工地时,瞟见工人穿梭,一路飞扬着尘土,新车站候车楼的轮廓可见,后现代风格加上了蒙古草原元素,那感觉太刻意了,无比的违和感。
临到老火车站时不知怎的竟堵了起来,眼看有点晚了,给李主任丢过去一条消息让他出站口等我一下,堵车。
“大哥你靠点谱行不行?不过你们这是不是火车经常晚点啊,火车卡在进站口就是不进站是什么情况?”李主任也太喜欢发语音了,快赶上那些打字不利索的阿姨妈妈了。
“最近来这儿旅游的人怎么突然多了,又不是夏天旺季,草甸子都黄了,有啥可来看的”出租车师傅看着眼前堵成一锅粥的路口,皱了皱眉。
“师傅,我就这儿下了吧,您也好掉头出去,我看进去了,估计也不好出来”,我掏了钱向师傅递着钱,扫眼到后视镜看到师傅眉头上有一个非常扎眼的痦子,就是痣,还是那种长毛的痣,感觉很不舒服的同时,发现司机也在看我,我赶紧避开眼神。
“小伙子挺讲究的,谢了哈,你这胡子是留的挺不错的。”
我下了车,摸着下巴上的杂草,是好久没剃了。
今天是真实奇怪了,车站人怎么这么多,就像是那出租车师傅说的,这又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个假期春运的,深秋的内蒙有啥可来的。看着眼前急匆匆而过的人群,或低头或左顾右盼,衣着朴素或刺眼,低沉刺耳声音杂乱,满视野除了人还是人,杂乱无章,纷至沓来又疾行而走,让本来迟到的我不自觉的焦虑起来。
医学上有一种内心恐惧症,叫人群恐惧症,就好比幽闭恐惧、深海恐惧症、密集恐惧症之类,是恐惧症中最常见的一种,约占恐惧症患者的一半左右。在心理学上被诊断为社交焦虑失协症(SAD),是焦虑症的一种。这是一类不以患者的意志愿望为转移的恐怖情绪。患者对任何社交或公开场合产生异乎寻常的、持久的恐惧和紧张不安。
就比如现在,我似乎总觉得人群中有个眼睛在盯着我,跟踪似的不远不近。但我又不敢回头张望确认,只好闷头往站台小跑起来。离这站台还有个2-30米,却不见李主任的人影,莫不是这火车还晚点?正想抬头看一眼LED屏幕确认车次信息,李主任电话打来了。
“你身后有小偷还不什么人,不止一个,一直跟着你,你赶紧往警务室去,我等下到警务室过来找你!……”
还没容我反应过来,电话猝不及防的挂断了。我愣了两秒,赶紧往警务室飞奔过去。
擦!警务室锁门了!我背靠着墙,回头紧张的看着人群,看来刚刚被人跟着的感觉是对的,我四处张望,目之所及依旧是人潮涌动,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无序!
对,广场的人群明显有问题啊,怎么都在广场上乱走啊!照理说,平时说街道上遇到的每个人虽目的各异,但人流方向是基本一致的。就算是在这种广场,人流也是乱中有序的,刚出站的人流,叫卖特产的摊贩,公共厕所门前进出,看似无序,但都是有目的的运动,但今天这广场上的人明显是在毫无逻辑的乱走,而且,表情都很木讷。
我,这是又做梦了?不可能啊,这大白天的!我正慌乱的时候,李主任电话又打来了:
“阿昇,快闭上眼睛,心里默念清心诀,这里有高手。”李主任话中带风,喘着气对我喊道。
“什么诀?我不会啊,这是怎么了?”
“擦!你可多读点书吧,不会就念歌词!阿弥陀佛也行,就闭上眼睛集中精力就行”
我正发愣,就感觉人群有点不对劲,好像这些人眼神恍惚,都有意无意的瞟向我这里。我赶紧蹲在墙角,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阿弥陀佛。但心里根本静不下来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伙子啊,你知道出站口在哪吗?我来接闺女一家人的,平时这出站口就在这边啊,今天怎么就不见了,另外今天这火车站怎么没人啊,我找了好久就看到你一个人?出站口在哪啊,你赶紧告诉我”
我一惊,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阿婆双眼无神的看着我,满脸焦急,我诧异的看着她:
“就在我身后啊,这个就是出站口啊”我慌乱的指着身后的出站口,感觉越发不对。
“小伙子你可别戏弄老人家啊,这不是厕所吗?赶紧跟我说,在哪啊?”阿婆口中突然就带起怒气,伸手抓住了我的衣服。我正想挣脱他,突然又有人拍我肩膀。
“大哥哥,你看到厕所了吗?今天怎么车站都没人啊,厕所也不见了,我这一出站,找厕所都找了好久”,一个双眼无神的初中生盯着我,口中说出来的话跟机器人一样。
“阿弟,你知道售票大厅在哪里……”
“哥们,借个火呗,这地方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小卖部你知道在哪吗?……”
越来越多的人向我聚集过来,都像得了白内障一样双眼无神的盯向我,纷杂吵闹的声音越来越烦躁,我被人拉扯推攘,感觉头都要炸掉了。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
大脑嗡嗡作响,微弱的生物电流在大脑皮层疯狂聚集,无数的疑问句轰炸着我的记忆中枢,一个莫名其妙的答案呼之欲出,我猛地推开身边的人,大叫到:
“在门厅的地垫下面!”
整个世界突然就安静下来,四周的人全都不说话了,呆愣愣得看了我两秒钟,继而恍然大悟般,四散而去,我一下慌了,我刚说了什么?门厅地垫?这些人都怎么了?
我赶忙跑向刚刚问路的那个阿婆,我问她为什么要问我出站口,她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很谨慎的抓紧手中的布包,用蒙语说道:
“你是谁啊?我听不懂汉话!”
糟了,我好想中了什么招数了,但我说的这门厅地垫是什么啊,我完全不记得地垫下面我藏了什么啊。
我正迷茫着,李主任面色阴沉得从人群中向我走来。
“你小子干什么坏事了!怎么招惹到这么厉害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