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南山三盗便出了客栈。
见三人离开后,王忆山在厨房弄了一些吃食,带到密室。
密室的灯还未点燃,入口处投进一些光亮。王忆山十分谨慎,将入口的挡板移过来挡住。再从怀里拿出火折子,将里面的蜡烛点燃。
那女子却好似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正睡得香甜。王忆山猜想她应该好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于是不忍叫醒她。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发起呆来。
女子醒来时,发现王忆山正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紧。可瞧他那样子却好似心思不在自己身上。
女子伸出手在王忆山身前晃了晃,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接着起身用手摇了摇他撑着脑袋的手。王忆山这才回过神来。
女子问到:“你这是怎么了?”
王忆山尴尬地说到:“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坐着犯了困。对了,这饭菜还没冷,快吃吧。”
女子再说到:“你来了很久了吗?”
王忆山说到:“有一会儿了。见你睡得安稳,想必还未睡够,就没叫醒你。”
女子低声匆忙地说了一声“谢谢。”
女子又说到:“对了,昨天我还没告诉你名字。我叫温清织。”
王忆山毫无表情地说到:“好名字。”
此话说的实在毫无感情,温清织也识趣地拿起碗筷,此间无言。
等到吃完后,王忆山将碗筷都收走。
刚出密室,王忆山便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出了大堂,见是隔壁的李进。
李进见王忆山出来说到:“山哥,你干嘛去了。找了你好一会儿。”
王忆山解释道:“我在收拾厨房呢,有什么事吗?”
李进有些害羞地说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知道我,不,荷花生日不是快到了嘛,我们商量了一下想要一起给她买个礼物。只是不知道买什么好,所以想叫你和我们一同去看看。你是读过书的人,懂的东西又多,选的礼物荷花一定喜欢。”
王忆山早就知道李进对荷花有意,这一群人与王忆山年龄相仿,是他到黄沙镇后的第一批朋友。只是自己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南山三盗与温清织的事情,竟忘记了荷花生日一事。
王忆山说到:“这两天客栈里客人比较多,我给忙坏了,竟完全忘记了荷花生日。这样,你们何时去为她挑选生日,叫我一声即可。”
李进闻言道:“行!山哥,那我下午来找你。”
王忆山答道:“行。”
本想着中午南山三盗会回客栈休息。可中午过去了,王忆山没有等到南山三盗,倒是把李进几人给等到了。
王忆山给啸西风交代后随他们出了门。
李进说到:“山哥,你说我们去买啥呢?”
旁边一人附和道:“是啊,我们考虑了一上午却也没想出个满意的东西来。山哥你可得想想办法。”
王忆山说到:“不急,我们先到处逛逛。”
炎炎烈日之下,转悠了许久,众人已经口干舌燥。
躲到一阴凉的地方休息。
王忆山却正好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是那南山三盗在后面的茶棚中。
“那小丫头可是真的完全不见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上面的人可是说了,若是不能拿回秘籍,也要杀了那小丫头,不然我们就得担心我们的小命了。”
“放心,一定能找到。至少我们现在知道她一定还在这镇子里,昨天有人见过她。”
“我只是担心上面的人会失去耐心。到时候,先死的不是她,而是我们了。”
三人皆沉默不语。随即起身再去寻人。
王忆山听此话,真正要那秘籍的并不是这南山三盗,而是他们身后的人。那才是真正要杀温清织的人。
李进见王忆山心不在焉,问到:“山哥,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王忆山起身答道:“没事,只是这太阳晒的有些头昏。我们走吧。”
待到傍晚时分,众人才选中一串淡蓝色的手链,众人都觉得这十分适合荷花。
王忆山回到客栈时南山三盗三人还并未回来。
就这样过去了两天。
就在王忆山等人都以为南山三盗寻人无果将要离开时。一队百人军队乘着夜色悄然地出现在了黄沙镇外不远处。突然间,外面火光大放,到处传来人们的叫喊声。啸西风与王忆山听到动静连忙起床查看。只见从镇口开始,黄沙镇已经渐渐变成了一片火海。
王忆山到南山三盗的房间查看,发现三人不见了踪影。
两人来到厨房的密室,王忆山先走了下去。待他回过头准备搀扶啸西风时,啸西风突然之间将密室挡板挡住,再将水缸移了过来。
王忆山意识到不对,连连大喊到:“爹!你干什么!你打开!”
说着爬山阶梯用力地撞击挡板。可是挡板已经被啸西风用盛满水的水缸给牢牢的压住了,纵使王忆山拼命,用尽了力气也没能撞开。
啸西风蹲在入口旁,说到:“山儿,听话。就在这呆着。无事后再出来,看样子这些人是打算将镇子杀光烧光。你是知道我的,若是要我躲在这里,眼见着外面的人都被杀死,那不如让我死了痛快。所以,我不能呆在这里,我活也活够了,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必须好好地活下去。”
王忆山激动地叫喊到:“你不能去!若你非要去,你把我放出来!我们父子俩一起!”
温清织见王忆山的样子知道是出了大事。
问到:“发生什么了?”
王忆山此时根本顾不得,听不进温清织的话,只是一个劲的敲打着挡板,哭喊着。
啸西风冲温清织说到:“温姑娘,山儿就摆脱你照顾了。”
温清织当然知道啸西风的意思,趁着王忆山不注意,将王忆山打晕。
温清织说到:“王叔你放心,王忆山已经被我打晕,不会出去的。”
啸西风说到:“谢谢了。”
随后啸西风走到厨房堆放木材的地方,将上面的柴拨开,拿出最下面的用黑布包裹着的大刀。他将黑布解开,大刀映着灯火的红光。他用黑布一边擦拭大刀,一边说到:“老朋友,好久不见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我们并肩作战了。”说完,大刀反射的光芒似乎更盛。
喝了一大口酒。
啸西风单手拖刀,出了客栈。
不久,他便遇见一队人马。
身旁的道路两边火光四起,啸西风一人站在街中间。
大喊道:“你们身着军装,为何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领头骑马的人仔细看了看啸西风。轻笑后毫不在意地下令道:“杀了。”
随即身后几人向啸西风冲去,啸西风双手持刀,势大力沉,一开始将几人打的措手不及。可不一会儿就渐渐没了力气。啸西风望着自己已经举不动刀的双手,感叹道:“只恨自己年老,不能杀贼,否者,一定杀光你们!”说罢,举刀向自己脖子抹去。血流到刀山,此时已经分不清刀上的红色是啸西风的血还是周围日渐旺盛的火光。
那骑马领头之人有些惊讶。片刻后指挥军队继续前进。而挡住街道的啸西风的尸体也被踢到一旁,被火光淹没。
同福客栈也随着火势的蔓延,门匾脱落,客栈倒塌。
真个黄沙镇顿时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彷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当阳光照亮黄沙镇时才能清楚地看见,此时的黄沙镇只留下了一片废墟,和遍地的尸骨。黄沙被北风吹来,一点一点的盖在此处。
王忆山被打晕后醒了过来。
此时原本的厨房入口已经被倒塌的客栈所掩盖。水缸也以破碎。
王忆山吃人般的眼神,吓坏了温清织。
“你为何打晕我!”王忆山气疯了问到。
温清织答道:“我不打晕你,难道让你出去送死吗?何况,你爹的话你没听见吗?”
王忆山走到入口的地方,用力的将挡板推开。
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眼泪不自觉地疯狂地往下掉。他疯了般的在一片废墟的黄沙镇中奔跑,呼喊,却怎么也找不回他最在乎的那一切。他呆坐在黄沙中,整片天地变得孤寂无比。他像是失去了一切,除了伤心,哭泣,什么也不知道了。
温清织追出来,望着周围的一切也不禁出了神。
温清织轻声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王忆山起身,右手卡住温清织的脖子说到:“都是你,如果你不来黄沙镇就不会发生这一切,如果我们把你交给南山三盗这一切也不会发生!”说着,手上的力不自觉的加重。
温清织渐渐难以呼吸,只能用双手拍打着王忆山。
王忆山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温清织难受的咳嗽,望着王忆山,说到:“我......我知道是我的错,若是你恨我,便用这剑杀了我。”说罢抽出剑递给王忆山,自己闭上了眼睛。
王忆山接过剑,气愤地将剑伸到温清织的身前,说到:“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温清织不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等待着王忆山动手。
王忆山望着温清织,心里虽然痛苦,却怎么也下不了这杀手。气氛之下,王忆山将剑狠狠地插进地下,说到:“你走吧!”
温清织这才睁开眼睛。说到:“那你呢?”
王忆山语气没有丝毫柔软的说到:“我的事,与你何干!”
温清织却将剑插回剑鞘,说到:“不行,此事因我而起,你爹又托我照顾你,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
王忆山看着一片荒芜,动起手来。
他在废墟中翻找,一个尸体,两个尸体。温清织也帮着在废墟中找起来。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大多数尸体都只剩下了烧焦的骨头,分便不出具体是谁。王忆山将这些尸体堆积到一处,又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的尸体都埋了下去。立了一块名为黄沙冢的牌。两人朝着牌位拜了拜。
此后又回到客栈密室,将仅剩的干粮带上。
王忆山分了一包干粮给温清织。
温清织见王忆山此时似乎已经从悲伤中清醒过来。问到:“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王忆山从地上捡起他刚才在镇口发现的剑,说到:“这剑是南山三盗所有,显然他们也死在了昨夜。我想起前些天曾在茶棚听见他们谈话,说怕真正要杀你之人没了耐心,到时他们小命也难保。所以此事一定与那人有关。我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竟然杀光了黄沙镇,杀了我爹。”
温清织说到:“那我们更该一路。否则你一个人如何报仇?况且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我,和我身上的秘籍。没有我你如何查清真相?找到幕后指使之人?”
王忆山冷冷地说到:“那也不劳你费心。”
随后,自己向沙漠走去,温清织就跟在他身后。王忆山走,温清织也走,王忆山休息,温清织也跟着休息,如影随形。
走了整整五日,两人才到了一个村落。此时的二人的干粮已经吃完。
就在要走出沙漠时,温清织晕倒了。本来就身受重伤的她,伤势还未痊愈,就又在沙漠中艰苦行路,身体已经支撑不住。王忆山发觉晕倒了的温清织,不得已背起她,借住到了村中的一户人家中。
不就会温清织才醒过来。
“姐姐,你醒啦。”温清织刚醒过来,耳边便传来稚嫩,清脆的声音。
只见一个绑着辫子,脸蛋通红的小女孩正呆呆地望着她。
温清织以为自己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用手摸了摸。
小女孩感叹道:“姐姐,你长得可真美。我都看入神了。”
温清织问到:“是你救了我吗?”
小女孩摇摇头,说到:“我大哥哥背你来的。他现在就在外面呢。”
说着便冲着外面喊道:“大哥哥,姐姐醒啦。”
王忆山听到叫喊,推门走了进来。顺势在桌子上端了一杯水,递给温清织。
王忆山说到:“先喝杯水吧。”
温清织接过水,喝了下去。干裂的嘴唇才好了一些。
温清织坐起身来问到:“这是哪里?”
小女孩热情地回答道:“这是清水村。”
王忆山对此地还有些印象,自己当初来黄沙镇时还曾路过此地。不过此地距离黄沙镇也有不短的距离。所以此后王忆山也没有再来过。
此时,一女子进来道:“姑娘醒啦。”
小女孩亲昵地叫道:“娘。”
小女孩的娘只是冲着小女孩点点头,随后说到:“两位我做了饭菜,可你们的样子一路上应该饿坏了,不嫌弃的话,就动动筷子。”
王忆山说到:“这就不必了,我到想向您买些干粮,不知可有?”
女子笑道:“现在离天黑也不远了,这姑娘身体还如此虚弱,我看你们今晚就现在此住下吧。虽然我们家小,可你们住一夜还是没问题的。”
见王忆山和温清织还是没有说话,小女孩说到:“哥哥姐姐,你们就留下来吧。就算你们赶路,也得等姐姐身体好一些呀。”
王忆山看了看还很虚弱的温清织,说到:“既然这样,那就谢谢您了。”
不久后,小女孩的父亲回到家中,热情的和王忆山交谈起来。五个人在屋子中虽然有些拥挤,却也让人感觉到家的温馨,温暖。王忆山和温清织都不约而同感觉到轻松,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