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梁城中心区域,只有有权有势的大势力才能在这里拥有一套房子,但除了星辰君的军部如同一片浩瀚星空般树立在中央,只有一片富丽堂皇的宫殿群傲世群雄,与许多世家隐于山林或者福地不同,这个在南域都有极高话语权的古老世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展现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
谷家,当世仅存的最古老的九大族之一,在南域,如果说神川阁是绝对的主宰,星宇帝国排第二,之后就是谷家了。
在人族还未崛起之时,谷家是受青龙庇护的一族,青龙消失后,才从东域迁移到南域落户。
但在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东域赢家与谷家本是一族,因为争夺青龙宝藏,一半的族人被流放到南域,才形成了现在的谷家。
不过这种说法毫无依据,只是民众间茶余饭后的谈资,多年来两家没有对这种传言作出任何回应,但是两家确实是有所敌对,互相打压。
隔着一条街,孤少宇远远的便看到谷家雄伟的宫殿群,大门口,有四个身形各异的人,一个右手握着长棍,左手自然下垂的壮硕短发男子,闭着眼,跨立着笔挺的站着,面容凶恶,身上有一股狂暴的气息。
往左,是一个蹲在石阶上,手中把玩着两把墨绿色匕首的瘦小青年,神色默然,脸上呈现着病态的白色。
持棍男子右边,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的孩子,脸上挂着童真的笑,抚摸着小狗额头上的毛。
最后一个,盘坐在谷家的大门上,左手抱着一个烤好的,不知什么兽类的大腿,右手拿着个酒壶,正在胡吃海喝的大胖子,圆滚滚的跟球一样,眼睛都被肥肉挤在一起了,而在他的身前,却放着一把大剑,此时剑身横放在他的双腿上,被当做桌子来用。
这一幕要是被那些嗜剑如命的修行者看到,一定会破口大骂,但是每个路过看见的人都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凶奴,诡影,恶童,巨剑四大护卫,是谷家的守门人,除非受到邀请,否则所有想要闯进谷家之人要么击杀,要么驱逐。
看着眼前的四人,孤少宇不得不感慨,古老世家就是不一样,这四人他都看不透,若是硬闯,恐怕会在瞬间被击杀。
踩着稳健的步伐,孤少宇走向谷家的大门,那是一个大阵的入口,外观是寻常的大门,但是只有穿过这个入口才能看到里面的真实场景。
走到闭眼大汉的身前十米处,那壮硕的男子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股庞大的压力向着孤少宇压来,直到这个时候,孤少宇才能清楚的感知到眼前人的实力,半步渡劫境。
其余三人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好似没有看到有个人走过来。
“来者何人,止步!”
壮硕男子一声大喝,孤少宇停下了脚步,“在下孤少宇,求见谷家三小姐。”
“三小姐岂是你一个无名小卒说见就见的?快离开,不然后果自负。”
“等等。”孤少宇从怀里取出那块玉牌,只感觉一阵风掠过,左手边的瘦小男子将玉牌拿在手里打量,那淡漠的眼神一扫,扔给了孤少宇。
“喂,胖子,让不让过?”
右边的小孩子用稚嫩的声音冲着胖子喊道。
“嗯嗯……嗯”
胖子嘴里啃着烤腿,含糊不清的应到,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烤腿上。
壮汉让开身,长棍在地上重重地砸了一下,谷家大门的入口如同帘子般掀起,孤少宇对着四人一拱手,缓缓走入光帘后,光帘便合上了。
“凶奴,你吓到小朋友了。”
“你才是吧,诡影,人家东西都拿出来了,你又何必抢呢?”
“行了吧,你两一个凶神恶煞,一个冷漠无情,还是我最可爱,是吧?凯欧。”
怀中的小狗用头蹭了蹭他的脸,“嗷嗷”的小声应和。
胖子咽下手中最后一块肉,将骨头随手一扔,“这么年轻的元神境,多少年没见过了呢,哈哈哈,不过这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啊。”
“胖子,真不知道家族为什么要把你放在这,天天好吃懒做的,看你都胖成啥样了。”恶童用他稚嫩的声音讽刺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们四个里面就你年纪最大了吧,居然天天扮作小孩的模样,也不害臊。”大胖子毫不客气的回嘴道。
“我这是童颜不老,你懂啥。”恶童稚嫩的脸上满是傲娇,扶摸着小狗的头,在院墙边缘溜达。
这谷家从外面看,是一大片的宫殿群,被围墙围起来,却只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大门,不过整个谷家都被大阵覆盖,这个普通的大门就是唯一的出入口,一直由恶童四人守卫,万无一失。
正在四人谈笑着的时候,一个拄着木杖的长胡子老人步履蹒跚的走来,经过四人身边时,四人仍在互相打趣,丝毫没有查觉。
直到老人走入结界中,胖子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酒壶,神情严肃的道:“你们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诡影沙哑的声音响起,“不是错觉吗?”
“诡影,你感觉到什么了?”凶奴手中的长棍紧握,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恶童不再说话,怀中的小狗一双眼睛放出凶光。
“没有。”
“呼……”恶童松了一口气,“神神叨叨的,胖子你是喝醉了吧。”
“什么都没有,才不对劲,对方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或者说,对方若是要动手,可能我们几个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巨剑难得严肃的说道,只是配上那张胖脸,着实让人想笑。
“也不知是敌是友,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上一次,还是见到老祖的时候。”凶奴有些感慨的说道。
四人突然陷入了沉默,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回到了各自的地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
穿过入口的光帘,呈现在孤少宇眼前的,哪里有什么亭台楼阁,这是一片空旷的草地,开满了各色的小花,还有灵蝶飞舞,草地前方是一座悬空的索桥,桥的另一头是一座隐没在雾中的山峰,在这头根本看不清楚,孤少宇试着用神识探索,却如泥牛入海,什么也探查不到。
“大世家果然不一样,外面看已经够豪华了,真正进来才知道这分明就是福地洞天,若不是令牌,恐怕我只能进到外面的房子吧。”
踩在草地上,软软的,有一股香香的气息,风很轻柔,调皮的吹起孤少宇的衣袖,灵蝶毫不怕生,围着他起舞。
桥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苍老身影一闪而逝,孤少宇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却什么都没有。
“奇怪?我眼花了?怎么刚才的身影如此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孤少宇努力的回想,可是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隔,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只有模糊的一团迷雾。
在孤少宇陷入迷惑的时候,谷家真正的所在,谷神山,禁地之中,一个被狂风包围的中年人盘腿坐着,脸色发白,闭着双眼,正在双手抚琴,琴弦拨动时,没有声音,但围绕着他的暴风圈却随着他的拨动快慢而时缓时疾。
突然,他睁开眼睛,停止了拨动琴弦,缓缓起身,四周的风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停息,男子幽幽叹道:“谷神山中无岁月,故人再见已千年。前辈,谷承晔未曾远迎,请多包涵。”
“无妨,谷小友伤势如何了?我特意带了圣元果一枚,聊表心意。”
一个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中年男子身后不远处,好似与四周融为一体,非常自然,手中放着一个金色的,犹如心脏般跳动的椭圆形果子,也不见老人有何动作,那果子飞向中年男子,化作金色的液体般笼罩中年男子。
男子没有任何的抵抗,任由那金色的液体渗透进身体里,肉眼可见的气色好了一些。
“多谢前辈,承晔学艺不精,那蟒皇确实很强,是我托大了。”
“道伤之患,福祸相依,我观小友之伤已近稳定,机缘一到,仙路可期啊。”
“谢前辈吉言,承晔只不过想苟活的久一点,现在的谷家,还不能没有我。”
“盛世已到,天下将乱,我近期测算天机,谷家恐有大劫,却不见气数衰败,必然无忧。”
“承晔确实感觉到冥冥中的那一股危机感,但我如今却是无能为力,不知前辈可愿助我?”
“这一切都是定数,不可违,亦不必违,此劫一过,谷氏一族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若是如此,那承晔便静观其变吧。”
中年男子冲着老者一拱手,话锋一转,问道,“不过,前辈向来神出鬼没,此番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天府之乱过后,天梁又被兽潮袭击,南域成了大劫的开幕,我看到了鬼域和兽族的影子,所以来看看,浩劫将至,我不希望有太多杂音。”
谷家老祖谷承晔神色严肃,“那些人还是不死心吗?贪婪和私心,或许才是我们被仙界抛弃的原因。”
“古书记载:斩七情,断六欲,舍过去,知未来,蜕凡胎,筑灵台,掌中纳寰宇,一念决生死,永恒不朽,不死不灭,是为仙人。人族在所有族群里寿命最短,但野心却是最大的,这一切都是必然的,就看这场博弈,是天命不可违,还是人定胜天吧。”
“那前辈,这兽潮?”
“紫薇已经出手了,蟒皇应该只是试探一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若谷家有难,我不会出手,但我保证谷家火种不灭。”
“如此便足矣,承晔谢过前辈!”
谷承晔抱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便静静的站在一旁,和老者一起,眺望远方,他们的眼里不是山水,而是星河流转,风云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