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宗雄、宗望等人又来妓院寻乐子,宗雄疲软,力不从心,宗望便拿出一包药,说能助房事,宗雄服一剂,无甚效用,宗望又与他多服几剂,登时热将起来,扶入房中。
宗干正在军中分派诸事,忽有宗翰护卫来报宗雄溺血。
宗干大惊,急奔赴妓院,见那妇人已被斩作两段赤身死在地上,宗望被宗翰捆了跪在床边大哭,宗翰、银术可等人亦在床边落泪,宗雄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下身湿漉漉血淋淋的止之不住。
宗干抢到床边,道:“宗雄哥哥,你觉得怎么样?”
宗雄望一眼宗干,眼中滚下泪来,说不得话。
宗翰哭骂:“皇上呢!”
护卫道:“皇上与宗弼郎君去城郊狩猎,还未回来。”
宗翰道:“那你待这干嘛!去啊!”
护卫磕头疾走,宗望急道:“且不要去!”
说着跪求宗干:“大哥救我!”
宗干问明了情由,怒道:“他既疲惫,你正该劝他休息,如何用些毒药害他!”
宗望道:“大哥明鉴,我若有害人之心,教我死于非命!我再不堪,又怎会当着这许多人面害他?且他与我并无冲突争执,我害他做甚?我与他的药,我自己也常服食,难不成我连自己命也不要?”
宗干静下心来,向自己护卫道:“你速去城郊寻皇上,说宗雄病重,请他快些过来……只说是急病,不必提情由。”
护卫答应着去了,宗翰哭骂:“我恨不能砍了你这没良心的猪狗!”
宗干道:“宗翰哥哥息怒,我相信二弟并无害人之心。”
宗翰道:“他并无害人之心,已害的宗雄将死,他若添害人之心,我等还有生路!”
宗干让银术可等人出去,向宗翰道:“宗翰哥哥,我双腿已废,无法作战,如今宗雄哥哥又病重,再杀宗望,谁可继位?”
宗翰愣了一下,道:“自然是你,纵你有伤在身,我祖父至今世代辅政,焉有不助之理?”
宗干道:“然则兵权将全落你手,我兄弟无可依恃,如何放心?纵你无二心,你子辈如何?孙辈又如何?我大金以战立国,不握兵权,无可立之理。”
宗翰无言以对。
宗干道:“我阿爹近日身体大不如前,他确与我讨论过继位之事……但目前我诸兄弟中,我已失掌兵之利,其他兄弟皆无可立之功,唯今之计,只有遵循女真旧俗,立四叔为尊,我兄弟与你共同辅政,四叔之后,若我兄弟中果有人当立,我自会支持。”
宗翰道:“那也不能便宜了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宗干苦笑道:“若不靠他,我兄弟一脉,谁与你共掌兵权?”
宗翰默然,良久,道:“你所虑确比我周全,但我要他立誓画押,未来不得谋取皇位。”
宗干向宗望道:“宗望,你可听到吗?”
宗望无奈,只得同意。
宗干又向宗雄道:“宗雄哥哥,你可听到?”
宗雄费力握住宗干手,道:“国家大业将成,主上寿考万年,肃清四方,死且无恨。”言罢闭目而逝。
阿骨打与宗弼返回,见宗雄已死,大哭。
宗翰、宗干、宗望、宗辅、宗峻、宗隽、银术可、彀英等人亦大哭,众人见宗雄死的蹊跷,都不细问缘由。
丧礼毕,阿骨打本拟教宗翰、宗干各自返回。宗翰等人料宋军无法攻取燕京,且宋国违约在先,力请阿骨打自伐燕京,不必理会“海上之盟”。阿骨打无法说服宗翰等人,只好教宗翰、宗干且驻军观望。
月底,邻近的奉圣州[1]投降。十月初一,阿骨打驻军奉圣州,一边下诏安抚百姓,一边继续观望宋军动静。娄室父子自西京来谒,汇报西京局势渐稳,天祚帝行踪成迷。
阿骨打见娄室满头虚汗,着他好好休息,又教活女自跟着彀英等人寻欢。
这期间宗翰、宗干主持日常事务,宗望、宗辅、宗峻、宗隽、银术可父子、娄室父子天天逛妓院,宗弼百无聊赖,日日守着小河打水鸭子,打的方圆数里连鸟蛋都找不见了。
金国这边无所事事,宋朝这边,却正紧锣密鼓的谋划燕京。
辽将萧幹率领辽军主力在燕京城外十里设营抵挡宋兵,宋兵不得轻进。
老将中师道被迫退休后,宋军由刘延庆担任前线总指挥。刘延庆见宋军人数是辽军数倍,奉圣州又有金军主力驻扎,料想拿下燕京不过只在旦夕之间。
此时,辽国降将郭药师向童贯献计:辽军主力既在城外,正可招募敢死队混入城内,与城内汉民里应外合,夺取燕京。届时萧幹所率主力腹背受敌,必为宋军所败。
童贯大喜,即命手下参谋刘韐招募敢死队。
说来也巧,此时正有三名青年赶在投军燕京的路上。
领头的青年20岁,身量中等,眉疏目阔,名唤岳飞[2]。他的两个汤阴老乡,年纪略长的叫王贵,年纪略轻的叫小林。
岳飞本是汤阴县永和乡的贫苦农民,16岁时为了糊口投身在卫尉少卿韩肖胄府上做了一名庄客。韩肖胄是北宋名相韩琦曾孙,韩琦为相十载,辅佐三朝,曾与范仲淹率军防御西夏,人称“韩范”。岳飞天生神力,百发百中,又好舞枪弄棒,甚得韩肖胄重视和栽培。政和八年(1118年),金人出使汴梁的同一年,岳飞随韩肖胄出使辽国,看到燕云居民十之八九是汉人,却属辽国领土,大为震动,自此萌生保家卫国、收复燕云的理想。
此次宋军北伐,岳飞积极应募,不想被分配到周边市镇上做了弓手[3]。岳飞心中不忿,每日在兵士中间高谈阔论,不久就因醉酒被打发了。
之后,岳飞又与同乡王贵、小林一路投奔燕京宋军而来,此时距燕京只剩1-2日脚程。
[1]奉圣州,今河北省张家口市涿鹿县。
[2]岳飞(1103-1142),中兴四将之一,1122年宋军出兵燕京时虚岁20。
[3]弓手,宋代职役最下一级,职责为“逐捕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