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这天,平瑗演完,下台卸妆更衣,刚洗罢脸,青莲走进后台唤她,“小姐,张少爷来了。”
平瑗的戏服还没换下,刚想说请他稍等,转念一想,他找来应该是说堂会的事,就打发了大师兄出去跟他商议,可是李轩宇出去没多久就又回来,说他指明了要和她聊。
平瑗无奈,后台人多杂乱,外边还有戏在演,后院不许外人踏进,只好让青莲把他请到楼上自己的房里去,匆匆换了衣服,带着唐安和李轩宇一起上楼。
青莲把张庭北请上楼,推开门,张庭北看到屋里的布置,一张圆桌摆在正中,桌上还摆着未下完的棋,往里走走,透着屏风隐约看到里面的一张贵妃榻,走近看一眼,左侧是一张亮格柜,最上面一层摆了许多书,一旁的案几上摆着镜台,案上还散落着几支发簪,心想这应该就是她的厢房。
想着想着,脚步往前迈了迈,青莲看到,急忙喊住:“张少爷,不可以…”
平瑗走到楼上时,刚好听到青莲的声音,以为出了事,急忙进房中,却看到他迈出的步子,心中觉得他颇为失礼,到了女子的房间左顾右盼也就罢了,怎么还要往屋里去,实在不是君子作风,轻咳了一声,以示她到了。
“张先生,久等了。”
张庭北的目光被她的声音拉回,回过头看到她,笑了笑,“没关系的赵小姐。”
“张先生请坐。”平瑗伸手请他坐下,待他坐好,自己也坐下,李轩宇跟着也一起坐下,平瑗吩咐青莲去备茶,唐安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三人议事。
张庭北今天来找她是想告诉她,家里的戏楼已经布置好了,等着戏园这边派人去演出,这事本应该是李轩宇来安排,可是张庭北却跳过了他找了平瑗,平瑗也是有些无力,眼神往大师兄那里看。
“张先生,我们的人也都已经安排好了,前四天都是我们园子其他的角儿去唱京剧,等到十五那天再让伶韵唱昆曲,您看这个安排您满意吗?”李轩宇笑着说道。
张庭北想了想,管他们怎么安排,他是冲着她来的,其他人都无所谓,“我也不太懂你们这行的规矩,就按你们的安排来吧。老太太喜欢的戏,昨儿已经让人送来了,你们看了吧。”
“是,已经看过了,就照您写的来演。”
“那就行。”青莲将茶端上来,一一倒好,张庭北端起一杯,闻着味儿有些不对,不似绿茶的茶香,倒像是茉莉花香,“赵小姐,怎么不泡你的碧螺春了?”
“小姐的碧螺春,那天…”青莲话还没说完,就被平瑗打断。
“绿茶喝多了,想换换口味,不知道张先生喝不喝得惯。”张庭北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口,茉莉花的清香入喉,“这茶也不错。”
平瑗笑了笑,也端起杯呡了一口。
待茶喝完,张庭北也不好再留,起身将要告辞,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李老板,李老板日理万机,恐怕不能日日跟着到府上,所以我想请赵小姐可以每天到府上走一走,陪陪她的师兄弟们,不知李老板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李轩宇有些无奈,看了平瑗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行。”平瑗接下了话,“不过戏园略忙,所以前四天我每天只能待两个时辰。”
“好啊,那我们明天见。”说完张庭北转身离开。
“唐安,去送送张先生。张先生慢走。”
唐安把张庭北送出戏园,回来看到平瑗坐在桌前摆弄棋局,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师姐,我听成玉师姐和青莲说了,那个张先生到底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
“那直接拒了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我们既收了他的钱,他怎么安排,我们就听着。不过是去两个时辰,我就在后台陪着你们,还能给你们帮帮忙。”“可是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吗…这段时间戏园更忙了,你又要登台,我瞧你这几天都瘦了。”
“没事的。”平瑗打断他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我们的小唐安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姐了。什么时候把媳妇儿带回家给师父师娘看看啊?”想到前几天听几个师弟们闲聊时说起唐安好像有了喜欢的人,八卦的心劲跟着上来了。
“师姐别拿我开玩笑了…哪儿来的媳妇儿…”
“你啊,我都听说了。”
“没有的事儿…”唐安的脸红了红,平瑗看到,捂住嘴偷笑。
“师姐还笑我,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不带女婿回家?师父师娘可一直等着呢。”唐安看到她偷笑,毫不客气地反击道。
这话一出,平瑗就笑不出来了,站起身拿了把扇子,打开了往他身上敲,“你说谁年纪大呢,说谁年纪大呢…”
“我错了师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唐安边喊边躲,趁她不注意,打开门就跑了出去,留下平瑗坐在屋里,谁年纪大了,她才不过桃李之年…不过回过头想一想,许多女子二十岁时不是已经成了亲便是订了婚,平时爹娘没有提过,她自己也不曾上心,原来她都到了待嫁的年纪。
正在她想的出神,成玉忙完了上楼来找她,看她想事情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平瑗立马回神,看着她,眼睛放光,成玉和她年纪一般大,她不也还没成亲!
成玉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她憨笑着说没事,喝了口茶,掩饰尴尬…成玉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听说那位张先生让你每天去张府陪着他们唱堂会?”
“是啊。”
“要我陪你吗?”
“不过两个时辰,没事儿的,戏园人不多,你留下帮忙吧。”
“那也好,你去的时候带上你的书,往后台一坐,几篇看完,时间也差不多了。”
“说的也是。”平瑗笑笑,觉得她说的有理。
“那你们就去吧,我在家等着你们。”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