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后的暑假是最久的,约莫三个月,按照忍冬和思明的体力,约莫能走一千八百公里。
靠着一路卖艺、算卦、抓鬼,忍冬和思明来到了北海国际码头,距离涠洲岛仅剩三十海里。
忍冬:你会游泳嚒?
思明:原来会,后来吃了恶魔果实就不会了。
忍冬:那我们怎么过去?
思明指了指码头:船。
至涠洲岛的三类船型:
豪华客船,888元/位
商用客船,400元/位。
经济客船,200元/位。
忍冬:咱们还剩多少钱?
思明打小就心灵手巧,他在僧衣的内衬里缝了个内兜并安上了拉链,内兜里装着的都是最珍贵的物件。
思明翻开内兜说:还剩425块。
忍冬拿着钱买船票,不一会儿回来了。
忍冬把唯一一张船票交到思明手上:你的船1小时后出发,我现在就动身,咱俩谁先到谁先找吃的。说完,忍冬把鞋子脱下来丢进思明的背包并把表演用具大锤交给了思明保管,然后自顾自地走向大海。
思明仔细看了看手中的船票:商务客船?
思明朝着忍冬的背影大喊:那你怎么过去?!
忍冬兀自向前走着,头也不回地指了指大海,扑通一声跃入水中。
思明:阿弥陀佛,她的体力真好!
一阵颠簸过后,思明与零星几个乘客一同搀扶着下了船,耗时两个半月,他终于踏在了涠洲岛的土地上。
天色渐暗,思明摸着肚子:去哪儿找吃的呢?
思明!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影。
无边无际的银色沙滩上,一堆篝火正在忽明忽暗地闪耀着。篝火旁,湿漉漉的忍冬正在处理着晚饭的食材。
思明上前一看,两只蟹,一公一母,两条海鱼,一大一小以及一堆叫不上名字的贝类。
思明:你这是哪儿来的?
忍冬:游过来的时候顺手抓的。
思明:阿弥陀佛,你的体力真好!
通常来讲,被抛弃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可无论是老明、小明、忍冬还有思明,一个一个都是如此健康,所以我始终不明白为何他们的父母会抛弃这帮可爱的孩子。或许,有缺陷的不是孩子,而是他们的父母吧。
思明吃着忍冬烤的鱼:嗯,好吃。
忍冬:你们和尚不是不能开荤嚒?
思明:正常情况下,是不能吃?
忍冬:那你现在怎么吃了?而且还吃的真么香,吃完还吧唧嘴。
思明放下被啃得干干净净的烤鱼,略显激动地说:两个刚满十八岁的人,从杭州出发,靠卖艺为生徒步走了近两千公里,其中一个还游了三十海里,只为到这个岛上寻找恐龙。你觉得这正常吗?
忍冬淡定地回答:正常啊。对于两个不正常的人来说。
思明:很多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出家,真有慧根。
忍冬似乎比思明聪明很多,似乎绝大部分人都比思明聪明很多。
二人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沙滩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二位,住店吗?
二人回头看去,见到一个光头男人正朝着他们走来,忍冬注意到男人的左眼角有一条刀疤。
思明:施主,你看着不行好人。
男人:你这小伙子说话怎么这样直白。
思明:出家人不打诳语。
男人:你放心,我家旅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绝非黑店。
思明:身上无钱,我们住不起。
男人眼珠子转了两圈,问:会洗碗吗?
思明:不会。
男人又问:会打扫客房吗?
思明:不会。
男人再问:那你会啥?
忍冬抄起大锤:胸口碎大石,你想看吗?
讨价还价一番,男人将二人领进了自家旅店免费提供食宿,条件是忍冬得用大锤为男人砸山核桃。说是旅店,其实就是民宿,是一幢四层楼的农民土建房。
思明和忍冬跟着老板在黑灯瞎火的旅店里上楼,思明问:老板,你这店真黑啊,不会真是黑店吧。
老板:黑店不黑,断桥不断。话说杭州有座断桥,就是许仙和白娘子相会的那座桥,你看人家断桥不是也没断嘛。所以,我真黑店也不黑。小师父,你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有空你俩可以去杭州玩儿玩儿,可有趣了。
忍冬:我倆就是从杭州走过来的。
老板:哦,哦,是嘛。
三人不再有话。
为了节约成本,思明和忍冬被安排住在同一个房间。
思明:咱俩住一间,有问题嚒?
忍冬:我没问题,你有问题嚒?
思明:不知道。希望没问题。
一对十八岁的年青男女,躺在面朝大海的民宿的没有席梦思的硬板大床上,一个打着呼噜,一个念着佛经。晚安~
翌日,太阳还没上班,思明和忍冬都因为肚子咕咕叫而苏醒了。
思明已经是第三趟上茅房了,他首先怀疑昨天吃的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贝壳不新鲜,可转念一想贝壳是忍冬游泳时现抓的,还能有比这更新鲜的嚒?最终他得出结论,这是报应,是出家人开荤的报应。
忍冬是饿醒的,她下楼时,见到一个女人正在一楼的厨房里忙活着,旅馆门前立着一个十二三的姑娘正催着女人:妈妈,快点儿做饭,我要赶不上了表演了。
女人应答道:好了好了,拿着路上吃。
女人把一个虾饼塞到姑娘的怀里,姑娘接过虾饼,边吃边骑着单车,向岛的另一个方向去了。
忍冬:你好,请问这个,能给我一个吗?
忍冬指着厨房里剩余的虾饼,口水流了一地。
新鲜上岸的虾,削头、斩尾、脱壳、去虾线,用刀背剁虾肉至起绒,过三关裹蛋液、面粉、面包糠,倒宽油,油温180℃时下锅,三十秒后,炸至金黄捞出,纸巾洗油,日本人将其称为天妇罗,涠洲岛人称其为虾饼。
女人笑笑:吃吧,随便吃。
忍冬不客气的吃完一盘虾饼。
忍冬:真好吃。
女人:喜欢就好。
忍冬:阿姨,你是老板娘吧。
女人:算是吧。
忍冬:刚才那个女孩儿是?
女人:是我的女儿。
忍冬:也是老板的女儿吧。
女人点点头。
忍冬:那女儿叫什么名字?
女人:她随我姓,叫孔蓉。
这个名字听着耳熟,但忍冬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过了晌午,思明止住了腹泻。
思明:我们何时开始找恐龙?
忍冬: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思明:在哪儿?
忍冬无语。
思明:那我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忍冬:不做什么?
思明:人总该做点什么?
忍冬:那就做点有趣的事儿。
忍冬抓着思明的僧衣领口,用力一扯,重重给了他一记香吻。忍冬的吻,毫无半点温柔可言。
思明猛然推开忍冬。
忍冬:怎么了?这就受不了了?
思明:受不了。我又得光顾厕所了。
思明急忙重进厕所,继续腹泻。他想这或许就是破色戒的报应。
忍冬为老板砸了一整天的山核桃,砸了满满一大盆核桃肉。忍冬有些疲惫,放下大锤在民宿的门槛上坐了下来,他看见老板和老板娘在银色的沙滩上,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站着的笑着说,坐着的听了笑。
忍冬在想,自己的生父母现在是不是也在说说笑笑呢?
一阵咆哮打断了忍冬的思绪。
思明:忍冬!没纸了!帮忙拿点儿过来!
不远处,有一座暗红色的火山,火山口正呼呼地向上冒着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