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完全错估了小流的速度,两人快追到山脚下了都不见小流踪影。眼看石婆所在的村子就在眼前了,此时负责查看左边动静的耀雷突然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左前方。
晓乐沿着耀雷的视线方向望去,竟看到在视野尽头的荒田上出现了一群人,晓乐赶紧把耀雷摁了下来一起蹲在草丛后面,赶紧对耀雷说:“他们应该还没有看到我们,我们快点入村告知石叔他们,然后从村另外一边离开。”耀雷对此无动于衷,而且不仅瞪大了眼睛,牙齿都咬得嘎嘎响,脸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手掌紧紧抓住地上的一撮草。
晓乐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认真看这那帮人,等他们稍微走近了一点,晓乐看清了其中有一个人被两人夹在中间,满脸是血,但从身形和依稀可辨的面容来看,这人就是耀雷的父亲姚存义。
不好,晓乐心想,赶紧摇了摇耀雷说:“没时间了,快走吧!”耀雷还是没理睬晓乐,刷的一声就站起了身,而且迈步就要往那边走过去,晓乐一下就扑上去把耀雷扑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此时晓乐把耀雷压在了身体下,紧紧的抓住耀雷的衣领对他低声哄:“你是不是想死呀!”话刚说完就看到耀雷的嘴角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明显是刚咬破的。
“他们捉了我阿爸,你别管我,快去通知石叔。”耀雷的话一点都不在理,但晓乐很清楚耀雷决定了的事情从没有人能使他动摇。晓乐比耀雷大两岁,个子也比耀雷高半个头,一把就把耀雷整个抱起箍在身前拖着他往村子走,晓乐微弓着身子而且不敢做出太大动静,相信距离这么远那些人不会看到茂密草丛后面的他们。
回说小流,这条下山路小流熟悉的很,紧跟在石让后脚就来到了雪兰家。但石让很久之前就明确跟小流说过,禁止去雪兰家,更禁止和石婆接触,于是他就又走到村口,守在村口石径上为石让放风,内心戏多的很。突然他听到院里吵了起来,就立马赶了回去那边,但还是觉得不能进去,刚又要回去放风,就听清了原来说的是自己,然后就不自觉的站在门口一直听下去了。
石让看到小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另外一只手一把抓住小流的手拉着就往村口石径走。
刚走出村子就看到了晓乐拖着耀雷过来了。石让立马厉声喝到:“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快快给我回去!”耀雷还在晓乐身前挣扎,晓乐立马告诉石让别再往这边上山了,赶紧绕到村子那边去,从另外一条道上山。石让听罢一愣,立马放开两个小孩,躲在一个篱笆后边查看荒田那边的情况,一看竟发现有四个人往这边狂奔而来了,距离他们已不超过二里地了。石让刚要转过身来,就看到耀雷挣脱晓乐一下就跑出去了,晓乐想去追,石让立马把他拉住说:“耀雷交给我,你现在带他们两个从村背上山,不要回头,直到追上大部队为止。”晓乐听完这话还不知道如何是好,在晓乐身后的小流喊了出来:“我就不。”石让听罢眉头一皱,但并不为所动,而是把晓乐往小流那边推过去,晓乐顺势就一把抓住小流的手想要把小流拖走,但还没等晓乐另外一只手抓住雪兰的手,小流就一把把晓乐推开了。
“我,我刚才,刚才,都听到了,你不是我,我,我阿爸,我不听你的,我不走!”小流刚说这话时还颤抖着牙关,说到最后三个字就变成大喊了出来,之后呼吸一段一段的十分急促,紧咬着嘴唇,脸部肌肉也抽动着,眼圈红润,但并未留下眼泪。
晓乐被推开之后愣在了一边,不仅是震惊于小流说的话和推开自己的力道之大,还被这从没见过的表情所吓到。虽然石让也很难想像六岁的小孩能做出这种表情,但已由不得他多想了,一把就把小流往后推倒在地,拿出自己用来绑小猎物的绳子几下就把小流绑的结结实实的了。
“乐仔,还等什么!”晓乐听到这一句话,立马走了上去把小流搂在身前并叫雪兰紧紧跟着自己,然后转过身就要往村子另外一头走了,小流被绑的无法挣扎,眼神此时虽然红得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石让看着他们转身走了,猛地转过身来就去追耀雷,脸上一下就被泪水覆盖,一把抹去泪痕,青筋尽爆,做好了一搏的觉悟。
晓乐此时已走出了村庄,从这头出村子,还得一小段路才能从这边上山。出村之后的一路上,晓乐觉得小流的身子明显在发烫,而且是越来越烫。晓乐紧咬着牙关努力忍受着,但还没走到山脚下就实在是烫得受不了了,大喊一声就把小流摔在了地上,自己则在地上打滚惨叫来减轻疼痛。
耀兰不明所以,但突然看到了小流身上竟开始冒出了腾腾的蒸汽,然后紧接着绳子就被小流挣断了。小流缓缓的爬起身,蒸汽缓缓散去,小流低着头抬着眼看向村子方向,竟在眼眶里冒出丝丝的黑气。这场景雪兰是见过的,在小流那时为救自己而被那群野狗团团围在中间撕咬的时候出现过。小流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雪兰和地上的晓乐,然后唰的一下就往村子方向奔跑了出去。雪兰拔腿就追,晓乐见状也勉强起身追了上去,晓乐很快就追上了雪兰,但就是怎么也追不上小流,反而感觉越追越远。
石让追上去一把把耀雷拽住了,但是那四个人也就在眼前不远处了。眼看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而且耀雷也像是鬼上身了要挣脱出去。石让就用力把耀雷往后一拽,把他重重摔倒在地上,然后迅速从背后取下弓和箭上弦拉满,一箭射出,咻的一声,跑最前面的一个人应声倒地。其余三人瞬速散开,开始蛇形前进,而且倒地那人并未被伤到要害,在田埂下面躲了起来。石让眼前三人残胄破甲、蓬头垢面,但却流露出野狗看到猎物一般眼神,于是大喊着对耀雷说:“耀雷,你要记住今天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不是你的了,我现在命令你赶紧逃跑,而且不要往大部队那边跑,自己寻活路去吧。”说完拔出箭矢就又要瞄准,但此时对方早有准备,并不容易射中了,石让放了两箭也只是稍微减缓了对方的速度而并未射中,就拔出猎刀冲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