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升地很慢，还能清晰地听到它上升时链条转动的声音，巫雾开口：“那都是我小时候的事了，那会儿我爸妈还在家，有个认识的邻居姐姐家买了新房，带着我和姐姐偷跑出去玩，我们去的楼盘刚开始交房，还没多少人装修……”
“电梯里死过人，他们动作很快，可惜没有不透风的墙，是冤魂，电梯一关我就看到他了，腿已经离开身体，魂体就在电梯一角，大概是第一次见那种血腥的场景……”
“我们和普通人不一样，能看到他，听到他，甚至摸到他，而且还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表现出来，从小就要学会装瞎。”
“假装看不到他们就不会被缠上，可惜，灵鬼比活人聪明，他们一旦发现有人能注意到他们，就开始缠人。”
“我那天把邻居推出去，免得让她看到我们的不同，之后还被训了一顿，谁也不想整天打打杀杀的，更何况那时还小，可灵鬼偏要来惹，我们也没办法。”
巫雾说地极为镇定，她注视着电梯的门缝，仿佛要看出点什么来，没人会怀疑她所说的真实性。
张顾录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凉，他眼里的巫雾竟有些怀念当年的意味，不知道的意味她是在回忆什么好事，可明明是在说一起血腥恐怖的案子……
巫雾没让他想太久：“对了，从一开始就没发现这鬼的魂气，是因为她是凶鬼？”
张顾录也皱眉：“凶鬼也是普通灵鬼转化的，随着灵鬼能力的变强他们的魂气也会渐渐消失，或者说，是被他们自己收拢，自我保护机制一种。”
“而且还能吞噬其他的低能力灵鬼，神智不全，情感极端……这种极端还多是指负面，情况不容乐观。”巫雾补充道。
张顾录偏过头看看她：“你知道的不少嘛。”
巫雾：“本来不知道的，但姐姐说能不散魂就放过他们，我就稍微了解了一下。”
张顾录有些犹豫，几番纠结，还是问出口：“你以前散的魂……多吗？”
巫雾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颇为惊讶，抿了抿唇：“不多吧。”
张顾录皱眉，不多还是多……后面加一个“吧”字就显得意味深长了……是她自己觉得不多……还是，刻意谦虚一点呢……
张顾录小心翼翼道：“那……电梯里那只鬼……怎么样了？”
巫雾眼神微动，缓缓开口：“没了，他搞突然袭击，没控制好力道……”
张顾录顿时心凉了半截，在他的观念里，灵鬼和人没有区别，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人……
他以为巫雾是刀子嘴豆腐心，面冷心不冷，没想到，“杀”字从口出，面色分毫不改。
两人再没开口，空间虽然显得阴沉，但一直到电梯停在按好的楼层，都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张顾录出来后回头看了一眼电梯口，听完巫雾的回忆，他现在觉得这电梯就像一张大张的嘴，随时要把人吞进去，而且不知道里面曾经有多少人，多少亡魂在里面嘶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巫雾没有按门铃，直接掏出钥匙快速打开了门，天已经暗下来了，屋里只会更暗，她推开门的一瞬间：“姐姐，我回来……”
眼前具是黑夜，没有一点光亮，巫雾的心脏胡乱撞击，屋里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的手摸到门边的开关，轻轻一按，屋里才亮了起来。
张顾录伸了脑袋，也是一惊，沙发周围乱糟糟的，果盘和水果都落在地上，两人渐渐走近，张顾录一眼就看到地上的灰烬。
他蹲下身，捻了一点灰尘在指尖搓了搓，望向巫雾：“是我留下的符纸。”
不知道巫雾听没听到他的话，只见她几步跑到沙发背后，猛地蹲下身：“姐姐！”
听得出来，巫雾很着急，张顾录也起身过去，巫简蜷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脑袋，将脸埋起来。
巫雾一手抚着她的背，一边拉开她抱着脑袋的手，连声唤她：“姐姐……”
张顾录上前帮忙，巫简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很是虚弱：“这……怎么回事……”
张顾录帮忙将巫简送回房间，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喻右末不在……
他看见巫雾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又急又气，喻右末怕是要完了。
巫雾握住巫简的戴着护身符的那只手，她仔细看着这手链，没发现有什么变化，可是……怎么不管用了……
巫雾情绪不稳定，张顾录也不敢走，只好在外面沙发坐下，研究这客厅的残局。
符纸是烧过的，显然巫简会用符，但是这符没起作用，因为……如果符纸有用，是不会留下灰烬的，会直接消散……
张顾录陷入沉思，他的符纸过去从来没出过错，根本不存在符纸无效的说法。他今天留下的符，还是过去制的，经过天师府验证的符，说无效就无效，这才是怪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门铃响了，他顿时集中注意力在门上，想想巫简的情况，还有巫雾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开门。
犹豫了几秒，快步走过去，迅速开了门：“喻右末你惹大事儿了！”
喻右末两手提着食材，有一只袋子还有摩擦的痕迹，有几个擦破的小口，张顾录指指菜：“你是去买菜了？”
喻右末一脸你说废话的表情：“嗯，让开。”
说完就要进门，张顾录连忙拦住他：“等等……”
话还没说完，巫雾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面色阴沉，咬牙切齿：“喻右末，你不是说要照顾我姐姐吗，你不是说有护身符就不会有事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喻右末被问得愣神，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巫简……出事了？”
说完也被这个猜测吓到了，连忙推开他们往巫简卧室跑，张顾录是及时躲开，巫雾被气笑了，这人还敢推她……
她慢慢转过头看向喻右末的背影，张顾录见巫雾一脸阴狠，觉得如果不拦着会出事儿：“巫老二，你冷静一点啊……喻右末这不是出去买菜了吗……”说着还从喻右末刚刚丢下的蔬菜里掏出一根胡萝卜，在巫雾眼前晃了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