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故事从这里开始。
起初天地混沌,万物虚幻。
七彩斑斓的岩石飘忽在天空的尽头,我带着原本属于我的梦,追寻生命的原由。
置身于大荒山无稽崖,我仿佛看到一位仙女立于高峰之巅,托掌青天之下!那七彩斑斓
的岩石环绕四周,犹如蝴蝶围着艳丽的花朵翩翩起舞。
我百无聊赖地计算着七彩石的数量——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那三万六千五百具七彩石随着仙女飘然远去,然,单只剩下那一块,抛于此山间!
莫非此乃后世所传《石头记》?
自然,故事的结局并非如此,我身处的世界也并非如此。
我被这该死的石沙击中了脑袋,恍恍惚惚迷失神智。
“首领!逐鹿之战,蚩尤大军已灭,但是黄帝野心颇大,已攻击了我们一部,看来势必要与我们一战!”
“战!”
“蚩尤?逐鹿之战?”我已经感觉到我已经在做梦,梦到的却是远古时代。
看来,远古历史确实被我们后人神话了,由于崇拜,人们往往会神话历史,以及当年的
精神领袖,就好比我眼前的这个人。我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敢断定,他长得肯定不会
异于常人——炎帝!
“首领,这个人是奸细!”
我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可是他所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我,因为此时,我发现我已经被拷上了枷锁,不管我如何挣脱,似乎都有心无力。
我闻到了血的味道,而且我还尝到了,一种又腥又咸的滋味。
梦里面,我不可能会死,因为,这只是梦。我的潜意识分分钟都告诉我,要放松,醒来依然自在!
情况,就如同我想的——我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当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桌上的水还冒着白气。
“我睡了多久?我记得我入睡之前刚泡的水。那么也就说,我刚睡了不久。情况不算太糟,还来得及!”我突然潜意识里面冒出一个奇怪、却极具预见性的念头:姬发要谋反,我要立刻禀报纣王!
“对了,那我是谁?”我正自问的时候,一位侍卫急匆匆地跑进我的寝宫:“大人,不好啦!姬发大军压进,现已攻进城了!”
“没那么快吧?”我突然有种不解,“我才有了这种预感,叛军就已经杀进城了?”我感到有些意外:“大王呢?我要见大王!”
“大王?还什么大王,早就死于乱军之中了!”
“完了。”我的手和脚都在发颤,这边我已经听到城中的厮杀声,正往我这边赶来。
“你干什么!”我分明看到那侍卫的刀正向我砍来。
“拿你的人头去投奔武王!”
……
我想,我还是认为这只是个梦,因为当我鲜血溅发的时候,脑袋依稀还有些意识。
但是,此地却非此地,此时也却已非此时。
他看着我醒来时似乎有些惊讶:“你没死?”
我也好奇地望着他,这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但是我一下子却又想不起他全名来:“你这么希望我死吗?”
他笑着:“你不死,我不是白来了?”
我:“为什么?”
他依然很幽默:“来替你收尸啊。”
我:“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我昏迷了多久?”
他:“昏迷不久,也就半天。可是,秦国已灭。”
我惊呼:“秦国已灭!”我突然想起他是谁了——刘邦!
那么我是谁?
他淡淡道:“可惜,事情还是不太很顺利,你看!”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一份竹简,看了一眼,奇道:“鸿门宴!项羽要你赴鸿门宴?”
“沛公,千万不能去!”身边一位不知姓名的汉子道。
我其实很想告诉他,你可以安全逃脱项羽的暗杀,因为有张良、项伯的相助。不对,我突然感觉到,我其实就是“张良”!
但是当我一听另一个人说话的时候,我才渐渐摆脱了这种愚蠢的想法,因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张良。
于是我又不知道我是谁了。
“尔等且回避,我与他单独有话说。”刘邦道。
我:“你想说什么?”
刘邦:“我知道你武艺惊人,也与项羽一样力能扛鼎……”
我:“我知道的你就别说了,说你想说的话。”
刘邦:“与我一同赴鸿门宴。”
我:“然后?”
刘邦:“不管我生死如何,酒后当项羽回至塌下,你刺杀他!”
我:“有那么容易?”其实我想说,预感历史不可能让我得逞。
刘邦:“不试怎么知道。”
我:“这是你千方百计救活我的原因?”
他点头,从他狡黠的目光中,我敢料定:阴谋不仅于此。
……
我如愿潜入项羽寝宫,酒后三巡,他的抵抗能力在我原本就与他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这回显然要弱的多,这回不费吹灰之力,竟然让我成功了。我突然间觉得,我改变了历史!不应该是这样,或许不应该是这样。如果这都能轻易改变,那么为何我不玩大点?
我了解刘邦的为人,如果我就这样顺利地回去,我也命不过今晚。我让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会冒充楚霸王!而他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
这个女人在项羽身边多久了我不知道,但是我从她关切而又温馨的眼神中,我似乎读懂了什么。突然间我萌发出一种极大的爱意,而这种朦胧的爱意在我当上楚霸王的那一刻起,便已孕育而生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奈何四面楚歌,命要绝我,莫非天意?
对面这乌江,我心凄凉,这一句原非我说的话,却被我说了出来:“天之亡我,我何渡之?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
吾去意已决,纵然我不是真霸王,纵然我不想死,可还是不容历史在我这改变,就将这千古之谜随历史埋于尘土!
…..
“为什么我还活着?”我没死我很不满意,故事不圆满,我看着眼前这个人,我知道他似乎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他:“你难道就这么想死?”
我:“没死就没有终结!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我只是想让你回忆起某些东西。”
我:“你是在套我的秘密?所以你把我催眠?”
他:“你的思维有些固执,你只要告诉我钟承欢在哪,我就不再折磨你!”
我:“不过是我让我多做几个梦而已,你可别忘了,就算梦里如何,我现实始终都不真的死。”
他竟然笑了:“不,你以为这是你的梦?”
我不解:“什么意思?”
他:“你不觉得你每次做梦,梦到的自己都是属于配角吗?”
我还是不懂:“你想说明什么?”
他:“你没有意识到,其实,你不是在做自己的梦,而是…….”他忽然停顿了一下。
我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想说,我在你的梦里吧?”
他:“我的梦境我做主!”
我:“如何证明?”
他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说其他的:“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在梦里其实到最后都是我从死亡之地将你拉回来,因为,如果你在梦里真的死了,你永远都不会醒来!”
我:“那我会去哪里?”
他:“你永远都只能在深层潜意识里面徘徊,不停地、反复地、循环地做着痛苦的梦。”
我:“我宁可在梦里自杀,也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他:“别妄想了,我已经说了,你做的是我的梦,你的意识由我决定,我怎么可能让你自杀呢?”
我:“你到底想要干嘛?”
他:“把钟承欢找回来!”
我愤怒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他冷笑着:“去梦里把他找回来!走吧!”
我不知道他又给我吃了什么,总而言之,我感觉又离开了那个地方。
“又是这该死的梦,何时才是终点!”我觉得这个可怕的噩梦只有那个叫钟承欢的人才能够对付他。“可是这个钟承欢我只见过一次,我并不知道他住哪里。”
“古代?这回怎么又是古代?”我很难想象,我要找一个现代的人却要去古代搜寻,这个可怕的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告辞!”
我糊里糊涂地来到一家客栈,第一句传入耳畔的话就是这俩字:“告辞!”
“慢着,我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如此熟悉?我虽然从未来过,但却在哪个地方看见过。”我心想。
“令狐兄,你当真有必胜的把握?”忽然一个声音从左首边传来。
“令狐兄?”我心中好奇,便向那边望了一眼:一个树冠少年、一个佩刀武士、还有个竟然是个年轻尼姑。
那个少年道:“这个自然,站着打,我令狐冲在普天下武林之中,排名第八十九,坐着打,排名第二!”
“令狐冲!”我差点惊呼出来,“这都可以?这个梦是那个人的,莫非这人武侠小说看多了?”
不过这个耳熟能详的故事连我也知道,那坐在少年对面的武士就是万里独行、无恶不作淫贼田伯光,那站着身边的小尼姑么,应该就是恒山派的仪琳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那个尼姑漂亮,看来在那个人的脑海里面,仪琳是长这样的。
那个田伯光说道:“你第二?第一是谁?”
令狐冲道:“那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接下去的情节我也有了解,紧接他与田伯光坐着比武,用巧计击败了他,然后自己受了重伤。接着应该是青城派的几个劣徒也来到客栈,看到受伤的令狐冲,想要结果了他。但没想到令狐冲又使计策杀了其中一个,其他的跑了。结果仪琳背着受伤昏迷的令狐冲也逃离客栈。整个故事毫无新意,都是作者无端的个人英雄主义意淫。
可令狐冲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往客栈四周望了一眼。
当我看到令狐冲的正脸的时候,我简直惊呆了!他的脸,不正是那个威胁我,让我做梦的恐怖的人吗?怎么会是这样?
“代入感?”我下意识地使自己镇定,“他在梦里把自己想象成令狐冲了。”
那么?我忽然想到什么:“我何不趁他待会受伤不省人事的时候将他暗算?不对,他为什么选择这样的梦,没道理啊,难道他不知道令狐冲会受重伤吗?绝非,肯定……肯定是阴谋!”在事情没有发展那样,我还不敢轻举妄动。
“马兄!”
我听到似乎有人是在叫我,猛然回头,没错!是他!就是他——钟承欢!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老钟啊,你赶紧救我吧!”我心里暗想。
钟承欢:“马兄也有这雅兴来这雁回楼?”
我低声示意:“坐那边的人正要找你。”
钟承欢:“你是说令狐兄?”
我依旧压低声音:“你认识他?”
钟承欢:“你别开玩笑了,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你不认识?”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钟承欢:“你不是叫马道成吗?”
我再问:“那你知道我来路吗?”
钟承欢:“那我就不清楚了,你又没告诉过我,马兄为何这么问。”
我于是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钟承欢。
钟承欢笑了!他笑得非常大声。
我:“你笑什么?”
我原以为他会笑我的说法如何如何的荒唐之极,可是……
钟承欢:“你不知道这是我的梦?在我的梦里,我怎么会被他设计?”
我迷茫了,顿住了,呆呆地望着他,好一会才咽了口水:“你是说,现在我和他都在你的梦里,而你才是故事的主角?”梦的主角怎么会死?梦的主角当然不会死!
那么钟承欢的梦里怎么会有他的出现呢?
这唯一的解释是,钟承欢自己认识那个人!
我:“告诉我,他不是令狐冲,他到底是谁?”
钟承欢:“不知道。”
我:“你不说,我就去杀了他!”我已经发现,其实我身上也佩戴着剑!
“够了!”钟承欢当我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将剑放在了我的脖子上,“你这个阴谋者!岳不群!你以为你易了容我就认不出你了?”
“什么?我怎么成了岳不群了?不对,这只是钟承欢的梦里,不过…….”
……
“没有不过了,那个梦已经结束了!”他的挂表还在我眼前摇晃。
我:“你导演的这个梦?”
他:“不,这是钟承欢的梦。”
我:“钟承欢的梦?你怎么入侵的?”
他:“告诉了你,我还怎么混?”
我愤怒:“你这个强盗!快放开我!”我意识到我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椅子上。
可是不管我怎么挣扎,如何叫骂都不起什么作用。
我累了,迷迷糊糊地又闭上了眼睛……
“井上大佐,这俘虏还是不肯招,枪毙了吧!”我从混沌中睁开双眼,看到两个身着军装的士兵和一个穿和服的人。
我敢肯定,这又是那个人给我设计的奇怪的梦。
穿和服叽叽咕咕地跟那两个军人说了一大通,我一句没有听懂,“没想到他在梦里还会日语。”
“你在想什么先生?”穿和服的日本人手里正也在我前面晃动着挂表,问道。
他的态度似乎很好,我也知道像这种人向来人面兽心。
我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大佐:“请告诉我,这份电邮的密码。”
我自然说“不知道”,因为我本来就不知道。
大佐:“那么请你帮忙翻译一下这段话。”说着他令他的手下打开了一架留声机。
那台古老的留声机终于吃力地发出了“嗤嗤”的声响,紧接是人说话的声音。
我:“你们不是有中文翻译么?还需要干嘛?”
大佐:“不,先生。我真是有点佩服你们中国的语言,像这种腔调我已经找了十来个翻译,没有一个能听出来,到底是说什么?”
我笑了笑,示意他把耳朵凑过来,然后我告诉他:“你老母喊你回家吃饭!”
大佐的脸铁青着,却又不敢对我如何,愤怒地挥袖而去。
说实话,我确实听不懂,他说得对,中国的语言果然博大精深,特别是像这种温州话。
我当然被那两个士兵揍得体无完肤,就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我一直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梦,不管他们如何对我施暴,只要我不死,那么都会醒来。
然而,我错了,我一直没有醒来,直到抗战结束、日本退回老家、蒋介石逃到台湾、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之后二十年,我才在一所废机械厂里面的暗道中被解救出来。
我已经老了,我被那几个日本兵囚禁了整整五十年。他们没有接到任何撤退的命令,他们一直坚守岗位,他们始终不知道,其实在五十年前日本就已经向中国投降了,直到他们一个个先我死去,所以,事情最后会酿造成这个样子,暗道中除了几具骷髅,就只有我了。
我向媒体如此解释着,尽管我如何做以辩解,他们得出的唯一结论:“这人是个老神经病!”
我想我也即将在孤独与哀怨中结束自己的生命!
…….
我躺在病床上,似乎所有人的人都不觉得我会醒过来,尽管医院的房间里只有我跟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
“我们真不认为你得了这种病还能再次重生,感谢上帝!”那穿白大褂的医生如是说。
护士:“我觉得你应该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我微笑着耸了耸肩:“是的,至少五千年。”
…….
我坐在站点的候车室,当我醒来时,却发现已经错过班点了——本年度最后一班火车,即将离我远去!
…….
如今我正写着这些文字,我也不知道我的、现在的、这个梦什么时候能够醒来。或者,我们现在只是将来的某年某月某夜做的一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