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颁奖典礼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各大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都已经发放到众学子手中。
毫不意外,七人帮都被报考的学校专业录取了。
录取通知书寄到时,是方知恩的妈妈签收的,而方知恩本人正在好友林袄袄家中。
方知恩接到快递员电话时,预感大事不妙。
林袄袄安慰方知恩:“反正你早晚都得跟他们说,现在只是早一点点知道罢了。”
方知恩回到家看见家里人整整齐齐的坐着等她。
方知恩干笑两声。
方母板着脸,方父狗腿的拿着扇子替她扇风。
方知逸拿着茶杯装模作样的喝,周绉尴尬的抱着方禾。
方知恩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文件袋,打开一看乐了。
“今天我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请你们去吃饭?”语气到后面渐渐变弱。
方母阴阳怪气的说:“哟!这未来的白衣天使请咱去吃饭呢!”
方知逸见方母开腔,憋着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你好好的去学什么医?难道送你学美术的钱都白花了?”
方知恩:“美术只是爱好,再说了我也没说要考美院啊。”
“那你去参加什么联考?”
“好玩,不行?”
说罢,方知恩找一把椅子准备坐下。
方父看一眼方母的脸色,把手中折扇拍到桌子上。
严肃道:“话没说清楚坐什么坐?”
方知恩翻了个白眼,“好,给你说清楚!我分数这么高,不学个医岂不是辜负了国家的栽培?”
方母:“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你知不知道我送你学美术的初衷是什么?”
方知恩抠抠指甲:“知道。”
方母指着她:“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嘛?当初是你求着我说要学美术,说以后当个画家。我信了,给你报了兴趣班!”
方知恩:“谁求着你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别给我花钱啊!还当画家,你也信!”
方母:“我当初就应该给你自生自灭!还管你这么多干什么?”
方知恩:“现在给我自生自灭也不晚!”
方母彻底被激怒,“你滚!现在滚!拿起你的通知书,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方禾被吓了一跳,张开嘴就开始哭。
周绉赶紧抱着方禾哄,方知逸劝着方母。
方知恩拿起通知书就出了门,还把钥匙取下来丢在鞋柜里。
反正这几天她都在林袄袄家住,至于钱嘛,有手机就够了。
方知恩出门后就去了超市,给林袄袄打了个电话。
“姐们,可能这几天都要拜托你了。”
“没事,反正我孤家寡人一个,你来了正好温暖我的心!”
“是温暖你的胃吧!说吧,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吃咖喱鸡和水煮牛肉!”
方知恩挂了电话之后仔细挑选食材。
……
晚上,林袄袄方知恩陈渡三人围坐在客厅地毯上的圆桌周围。
方知恩举杯,“今天是咱的好日子,得开心的过!”
“好!”
酒过三巡,众人微醺。
方知恩:“你们说为什么有些人就那么讨厌呢?”
林袄袄与陈渡对视一眼,知道方知恩的情绪上来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听她说喽。
方知恩:“她说给我报兴趣班,简直是个笑话!”
“她知不知道我学美术是干嘛的?她也好意思说我想考美院。”
“兴趣班能干嘛?”
“有一次我去集训,没告诉她,她以为我又去外地鬼混去了。”
“她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从来不听我解释。”
方知恩的眼泪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她说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谁想当她的女儿!我恨我为什么会出生!”
林袄袄赶忙拍着方知恩的背,安慰她。
“乖啊,宝宝乖。”
陈渡去卫生间弄了块热毛巾来给她擦脸和手。
方知恩开了一瓶酒,猛的灌下去。
见此,两人都没拦,因为喝醉了就不记得了。
方知恩又闹了一会才睡着。
这边方知恩安安稳稳的睡大觉。
那边方知恩父母可不安稳。
方父在阳台上抽烟,方母翻来覆去睡不着。
“诶!老方,你说星星这段时间是不是有些叛逆,以前她都没顶过嘴。”
方父深吸一口烟,又重重的吐出来。
“你今天做得有些过了,星星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们不应该太过干涉她的决定。再说医生是个铁饭碗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知道她长大了,但是她考试那天都跟我说好了考美院的。她这样的性子以后迟早要吃亏的!”
……
第二天上午,方知恩起来发现自己的头很痛。
陈渡告诉她是因为昨天晚上她干了一瓶老白干。
三人洗漱完决定去考驾照,毕竟还有一个月呢。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
七人帮重聚KTV。
方知恩又看到了周识愈。
那个男人靠在洗手间外面抽烟,没戴眼镜,衬衫上面的扣子松开几粒。
跟那天典礼上的模样大相庭径,可似乎这样的男人才是方知恩认识的。
方知恩走到他对面,“帅哥,有烟吗?”
周识愈诧异的看她一眼,沉默的拿出一根烟。
方知恩叼在嘴里,凑在周识愈那根烟上点燃,学着他靠在墙上。
过了一会儿,周识愈打破宁静。
“好女孩可不抽烟。”
“是啊,抽烟的不是好女孩。”
周识愈把烟头往垃圾桶里扔,拍拍手上的烟灰。
“再见,坏女孩。”
方知恩在周识愈走远后把烟一丢,跑进洗手间的隔间。
她靠在门板上使劲的咳,好像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她的身体逐渐滑落,蹲在地上,脑袋埋在膝上,无声的落泪。
像她这个人一样,悄无声息。
没过多久,她从隔间里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掬起水往脸上覆。
她收拾好脸蛋和心情,对着镜子牵动嘴角,又变回了那个作天作地而不是为了一点小事要死要活的方知恩。
这是她第一次抽烟,无师自通。
不过,这味道怪难受的。
方知恩回到包厢,里面的人都喝的烂醉如泥。
她默默走上点歌台点歌,冯子浩听见伴奏条件反射的喊,“麦霸!”
到了凌晨,几人逐渐醒来,迷迷糊糊的起来。
结伴走出KTV,不过一出来就不痛快。
拦住他们的是以前职高的小混混。
混混头子:“明明都是一个初中的,凭什么你们能上重高我们却上职高?”
混混甲:“老大,他们不都和我们一样吗?不过是靠家里的废物罢了!”
混混乙:“这里面不是还有一个‘假千金’吗?哈哈哈哈!”
方知恩拳头握得咔咔响,陈渡推她一把。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方知恩直接把那个混混乙踹倒。
混混头子:“玛的!兄弟们上!”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混混头子带了十几个人,没过多久就被七人帮给放倒了。
有个混混还想报警,陈渡踩着他的手。
因为方知恩用力过猛,身上也挂了彩。
林袄袄扶着她去医院,陈渡和徐阳留下来善后。
周识愈跟在她们后面去了医院。
方知恩坐在医院大厅的椅子上,林袄袄去挂号。
周识愈一眼就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鞋子的女孩。
他去护士站拿了药水和棉签给她处理破皮的伤。
周识愈轻轻的用棉签给伤口消毒。
方知恩呆呆的看着他。
周识愈问:“痛吗?”
方知恩云淡风轻:“习惯了,不痛的。”
周识愈使坏的用力按压伤口,方知恩面色不改。
他只处理了几处小伤口,还有几处被玻璃扎伤的和深一点看起来是用铁钉划的没处理。
林袄袄挂好号带方知恩去处理伤口。
方知恩说手腕可能骨头错位了,林袄袄又带她去骨科拍片。
确实是骨头错位,需要正骨。
方知恩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回到林袄袄家,方知恩躺在床上。
说不出为什么,她就是潜意识的特别信任周识愈,明明只是一个只见过几面谈不上认识的陌生人。
渐渐进入梦乡。
她梦见自己在一个废旧的仓库里,被绑在椅子上,手腕被麻绳磨出血痕,腰间绑了一个定时炸弹,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嘀嗒嘀嗒的响。
旁边两个男人守着,在打牌。
她只要稍微发出些声响就会被男人用带着木刺的棍子打。
她听见男人对她说:“你要是在不老实我就把你卖了,挖掉……”
男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男孩,“看见没,他不听话就成了这样。”
幼小的她呆呆的望着男孩,男孩的脸有像被火烧过的痕迹,看不出什么,但是腰侧有一道很长的口子,身下躺着的稻草颜色已经发黑。
时间嘀嗒嘀嗒的走动。
她还听见:“要不是你爹,我也不会成了东躲西藏的耗子。”
仓库外传来一阵响动,外面望风的同伙骂骂咧咧的走进来。
“玛的,那群人来了,你们跟我出来。”
有个男人指着她犹豫,“她怎么办?”
“别管了,她又跑不掉。”
“玛的,这小女娃的爹害死了大哥,今天我要让她爹偿命!”
男人的眼睛发红。
仓库里就剩下她和小男孩。
没过多久,她听到了那群绑匪的声音。
“快撤!他们玩阴的!”
很快,来救她的人来了,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
青年温柔的安慰她:“星星别怕,哥哥来救你了。”
她不知道青年是怎么知道她的小名的,但她真的不怕。看!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青年用小刀割开绳子,炸弹粘着铁片卡在她的腰上,一动就会割到皮肤。
青年拿出工厂里那种专门切割铁片的工具。
“星星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然后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割铁片,锋利的铁片随着他的动作一点一点的嵌入她的腰间。
她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终于,青年把铁片割断,从她的腰间拿出,丢在一旁。
青年抱着她快步冲出去,她遥遥看了一眼小男孩。
“砰——”炸弹爆炸了。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此时她还是个五岁的小女孩。
青年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她上药。
青年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星星乖,吹吹就不疼了。”
消毒水刺激着伤口,她靠在他怀里,他在给她后背上药。
上完药后他轻轻的拍打她的背,哄道:“星星今天累了该睡觉了,睡着了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打了个哈欠,头歪在他肩上睡着了。
……
这是方知恩从小做到大的一个梦,明明记忆里没有,但感觉很真实,像是真的经历过。
她后来还问过父母,父母总是说梦就是梦怎么可能会成真呢。
随着渐渐长大,这个梦就做的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