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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东城 1

花百的教学过程很简单粗暴,先头一个月就是天亮之前蹲半个时辰马步,之后教给他一套刀法,反复练习到吃饭,吃完饭,接着上山修习他的灵体、砍柴,中午回家吃放;下午帮着花百配制各种跌打损伤的药膏、丸剂,毕竟现在这类药是他家使用最频繁的药品;晚饭后,收拾停当,被要求和花义对打,给他俩画了一个两米的圈,方法架势不限,只要求不出圈不被摔趴下就行。

花义高大壮实,将近两米的身高站在小风面前就像老鹰捉小鸡,一片黑影压下,为了躲避对方结实粗壮的手掌,小风总是跑出圈外,这时花百手里的大拇指粗的棍子就派上用场,一下就把他打回圈里。不出圈被花义抓住也很不好受,随手就一丢,他们感情还好,花义也不会用什么力气,可是也架不住丢的次数多,每天晚上身上跟散了架一样疼得难受。

白逹向花百抗议了几次,希望学习过程温和些,花百随口答应,就是不改。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风被丢的次数越来越少,毕竟他这些年的山没有白跑,身体灵活,等到掌握了花义的规律,对方抓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终于在指定的时间内小风一次也不会被抓的时候,花百改变规则:在指定的时间内不被打倒的同时要设法打倒花义。

花义不但人高大,力气也出奇的大,尤其下盘相当稳,身体细瘦的小风,想要直接打倒他根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经过三个月的各种尝试、挨了无数次摔打,终于花义被小风快速的身形给绕晕,从而被绊倒的。本来花义只要站定在不动,以小风的力气,就是再过三年他也不能弄倒对方,这还是因为花百也给了花义每次对练要摔倒小风多少次的规定,才让小风有可乘之机,加上他的身形真的很灵活,花义实在跟不上他的速度。

花百曾对白逹说过:小风的体质决定了他在对抗中力量方面很吃亏,所以扬长避短,就加强他速度的练习,速度很多时候就是克敌制胜的重要因素。

小风倒是同意花百的话,也记得一句差不多的句子:天下武功为坚不摧唯快不破!

经过半年的练习,小风和花义对练的时候,已经是各持兵刃上场了。花义也是花百亲传的刀法,但是他用的不是云歌城常见的弯刀,是一把长约一米,刀身半米多长的大刀,铁质元宝形护手,刀柄上缠裹了黑色布条,刀尖部分并不锐利,使用起来以捅、戳、砍为主,不能刺杀。这是花百按照花义的特点订做的。

小风以速度为主,花义以力量见长,两人对练,也只是见招拆招,熟练套路,真打起来小风逃跑没问题,想赢就没什么胜算了。不过以小风的进步程度来说,花百还是挺满意的。

“就这么自己在家练是没什么长进的,明天和牛牛到东城看看去,张张见识。”花百喝了一盅子酒说道。

小风听了很兴奋,这么多年了,自己整天围着这一片转,终于可以看看不一样的了。想想也挺惨,活了这十三年,都是圈养在一块地方。实话实说,要不是南城这几年的日子过得实在太充实,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他早就偷摸的出去转了不知道多少圈了。

白逹听了不同意:“东城太乱了。”

“没事。”花百摆摆手:“东城再乱,他也有自己的规则,没人凭白对一个小孩子动手的。朵朵一个女孩子都常常自己一个人跑去看她爹娘,小风这么大个小子管的比丫头都严,这可不行。何况还有牛牛看着他。”

“爷爷,你放心,我跟着牛哥不乱跑。”小风赶忙表态。

“嗯,我看着他。”花义憨憨的保证。

“明天我也和他们去,我也能看着小风。”朵朵也来凑热闹。

白逹一听,只得说:“好吧。”

第二天,做过每日必练的功课,吃过早饭,收拾停当,花义带着小风和朵朵离开了花家。花义平常自己一个人过去东城花家医馆大概要走半个时辰的脚程,小风行走的速度要快过花义,不过朵朵走的要慢很多,这一路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花千和月影清音见到女儿过来自是高兴,看到小风同来还是挺惊讶的。

听到说是花百让他来见识见识,就知晓了父亲的意思,笑着说:“上午没什么事,咱们去街上转转。媳妇儿,你也别忙了,孩子们过来,今天放天假。”

月影清音笑着答应,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东城虽然不是云歌最热闹的城区,但是相比南城夕阳无限好的安静柔和,这里就像日头正烈的时候,热辣辣的浮躁。一行五人,漫步在东城的街市上。这是东城最大的一条街道,也是云歌城的东西主干道,车来人往热闹非凡。街道两侧商铺云集,做卖座买、推车挑担的也渐渐多了起来,其中也有隐于一角乞讨要饭的。

行乞这种行为似乎在任何社会都会出现,不管是什么原因,放弃尊严脸面总归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小风现在看着的这个披头散发,破衣烂衫的男人同样很不体面的跪坐在一个客栈不远处。他散乱的头发了,让人看不清楚后面的脸,但是小风却有着莫名的熟悉。

一个乞丐并不容易引人注意,小风会多看这人几眼,也只是因为有两个讨厌小子拿了石子丢乞丐,边丢边说:“疯花子,来追我们呀。”

边上长做买卖的小贩看不过去了:“你们这俩淘气鬼,一边玩去,不要招惹他,一会儿疯子打你们可没人护着了。”

这俩孩子见疯花子不搭理他俩,又有人出来说话,觉得没意思了,就讪讪的说:“没意思,今天疯花子怎么这么老实?”然后你追我跑的去了别的地方了。

就着一闹腾间,小风发现那俩小子丢的石子没轻没重,也没个准头,好几块都是照着头脸而去的,这疯子也没见怎么躲闪,都很巧妙的避过了。

小风本身就是以速度见长,眼神也是练得很准,否则眼睛跟不上身形只怕就剩下一个“晕”字了。

就着多看了几眼,发现这乞丐身形,和那看不太清楚的容貌很像一个熟人,心中自然产生疑问。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掏出今早白逹给他的钱币,到旁边的饼铺买了一张大饼。递给了那个乞丐。

月影清音看着不由对丈夫说:“这孩子还挺善良。”

百千点头,又无奈的说:“这些年云歌城太乱了,普通百姓过得越来越艰难,还有很多从外边来的,这行乞的人越来越多。”

朵朵跟在小风后面,看他把那个大饼递给乞丐。这乞丐伸手接过饼,道了声“谢谢!”声音沉闷,感觉有一把年岁。

朵朵拉了小风说:“走吧,爹娘还等着咱们着。”拉了一拉却没拉动,不由问道:“怎么了?”

小风没有回答朵朵,依旧看着乞丐,轻轻的叫了声:“江叔。”

乞丐接过饼,但是视线一直没有看向眼前的少年,而是时不时的飘向客栈的方向。听到对方叫自己,而且是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孩子会这样称呼自己,当时就一怔,从乱发中看向眼前的少年,一时竟没有认出对方。

小风这些年的变化太大,长大了太多,尤其是气质样貌早就不是当年羸弱苍白的病秧子模样。柔和的长圆脸上一双瑞凤眼正定定的看着对方,带了难以置信和惊喜:“江叔,我是小风啊!”

“小风。”乞丐轻叫,随即恢复正常,低了头说:“我不是什么江叔,也不认识小风。你还是快走吧。”说着眼睛又看向客栈的店门。

小风忽然明白了什么,低声说:“江叔,有事可以到东城花家医馆找我。”说完,他领着朵朵回到了花千的身边。

朵朵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的问:“你认识那人啊?”

“嗯。”小风说完,就来到了花千身边。

花千也看出了小风和乞丐之间不同寻常,担心的问:“怎么了?”

小风想了想,觉得既然自己把花家医馆说出来了,就应该只会主人一声才对,所以真诚的对花千说:“叔,刚那个乞丐是以前照顾过我的一个长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我告诉他有事可以到您那儿找我。不知道会不会给您添麻烦?”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早把前世原本跳脱随性的性格磨得谨小失误,不想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同样的也不愿给周围的人招来麻烦。

花千到不甚在意:“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本来就是开门见客,治病救人的医馆,来个人有什么麻烦的,何况你认识的人。”花千本就是性格豪爽的人,又不似他父亲见多识广,对小风的身世一知半解,所以也没想得太多。

小风的心里就要比他想得要多:从白家和光明城各家对自己的态度太看,当年能照顾自己的一定都是各方信得过的人。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会沦为乞丐。何况,刚才匆匆一面,江叔虽然没有和自己相认,但是短暂的对视说明对方认出了自己。不和自己相认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计划,尤其是对方那双时不时瞟向客栈的眼神,足以说明那里将要发生些什么。

影视剧里的刺杀行动都是这么安排的,他一个立志当刑警的人,在这方面还是挺有研究的。

出自光明城的人,来到势力范围以外的云歌城,又装成乞丐,要做的事一定是带有很大风险的。小风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自己在那里只会添乱,所以说了一句就离开了。他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是对过去生活的一种怀念。他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平安无事的时候去找自己。他希望可以再见,毕竟有些往事是忘不了,很多感情也不是说抛之脑后就可以丢的。回想当年,靠山村的人和生活,从来都是他心里美好的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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