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大越左丞相袁槐的日子过的不大舒坦,原本盛国使者已准备进宫递交国书,不料在进宫的前一天,鸿胪寺卿突然登门说有急事相告。
原来盛国使者以“大国之臣当为小国之君”为由,进宫面见摄政王慕容泽时不行跪拜之礼只行简单的鞠躬之礼,还要求摄政王起身离座,下殿奉迎并同样还以鞠礼,最后再率群臣朝北面南跪接国书。
袁槐听后气的直发抖,赶紧带着儿子袁一飞还有几个袁党的同僚,前往驿馆商量,盛国使者态度倨傲,任凭袁党众人费劲口舌,好话说尽,还是寸步不让,坚持之前的要求。
盛国使者态度强硬,袁槐无奈只好先进宫将此事单独上奏摄政王慕容泽。慕容泽感到脸上无光,把袁槐狠狠的大骂了一通,并让他自己想办法尽快处理好此事,以免丢了大越的国体。
袁槐无奈只得又匆忙赶回驿馆,与盛国使者商量,最后盛国使者只同意了推迟进宫递交国书之事,等摄政王想通了,同意他的条件再行进宫。
此事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顿时朝野哗然,引得群情激奋,除了袁党众臣,其他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立即驱赶盛国使者,严惩袁槐和袁一飞父子,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也上街发起请愿行动,声援朝中大臣。
一时间,袁槐成了众矢之的,连摄政王慕容泽也受到了一定牵连。每日上朝,慕容泽就先把袁槐一顿大骂,指责他办事不用心。
袁槐被搞得焦头烂额,袁党也是鸡飞狗跳。
仍旧是袁家密室,袁槐将面前的建窑兔毫茶盏狠狠摔在地上,在外面可以抵一户普通人家一年所有支出的精贵之物就这么掉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袁一飞拘束的站在一边,明明年已四十不惑,却还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只是口中不住的劝袁槐平息怒气。
又摔了几个建窑茶盏,袁槐总算将心中的怒气发泄了七七八八,袁一飞见状,赶紧重新沏了新茶奉上。
袁槐端起茶盏轻轻嘬了几口润润喉,说道:“老夫宦海沉浮几十年,自从做了这大越的丞相,还未受过这等憋屈。”看来袁槐确实被气的不清。
“是,父亲为今之计该如何是好?”袁一飞坐下后忧心忡忡的问道。
“一个小小的使臣,芝麻绿豆般大的小官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大国之臣,老夫已贵为大越左相,就算他们的头领二太子见了老夫都要给几分薄面,如今老夫却被他们搞的如此难堪。”
袁一飞缓缓分析起盛国的朝政形式说道:“父亲,现今盛国二太子和四太子渐渐不和,迟早要撕破脸皮,盛国皇帝已有与越国议和之意,没曾想二太子会横插一杆,将使臣定了自己人。不过二太子竟会派出了这等草包前来,我觉得父亲也要考虑考虑在盛国站队的事情了。”
袁槐抚着下巴的一撮白胡子思考了一会,缓缓道:“我儿所虑甚是,二太子年经渐长,持功据傲,做人刚愎自用,还在盛国朝中大肆揽权,早就引起他们皇帝的不满。反观四太子,正当盛年,文武双全,谦恭谨慎,能力出众但没有什么功劳,迟早会被皇帝所倚重。”
袁一飞趁机进言道:“不如我们助四太子多立功劳,我们在盛国方面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最后大盛和大越都要倚仗父亲您,我们袁家就能执宰天下了。”
袁槐脸有喜色,连连点头道:“甚妙甚妙,不过当前局面该如何破,我儿可已有妙计?”
袁一飞赶忙将这几日构思好的计谋献上:“据堪儿前几日的情报,江湖中的那帮粗鄙武夫想要串联结盟,赶来临安府刺杀盛国使团,我们不如借力用力,往里加一把火,这几天内就将好事促成。
袁槐捋捋胡子道:“我儿如何添火?”
“让这帮乱党杀几个使团的人挫挫盛国使者的锐气,逼着那帮使臣主动找您谈判,到时他还不识好歹,我们再用重金聘用江湖上的杀手把他们全杀了,反正他们都是二太子的人,撕破脸皮我们就彻底投向四太子,让四太子给我们撑腰。至于那些江湖中人,他们与三衙禁军关系密切,我们到时候再来个借刀杀人之计,还可趁机拉拢那些摇摆不定的神策军统制,将我们袁家势力彻底安插进军队和各大门派中。”
“我儿能想出一箭双雕之计,为父很是欣慰,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赶紧将堪儿和坦儿唤来,我们再将此计细细谋划一番。”
七日之期还剩三日,方城正和赵选练习徐渊刚刚教导的拳法。
原来,那日去拜访徐渊后,徐渊定不肯收方城和赵选为徒,只是同意教导一些门派里的拳脚功夫,而且以公务在身为由,每日只教一个时辰,以一个月为期限,双方约定每日上午在城外的杨柳堤畔相见。
于是,这几日,先是方城与赵选在方府附近汇合,然后一同前往城外杨柳堤畔跟徐渊学习一个时辰,下午则是赵选拉着方城要他带自己在临安府的大街小巷中闲逛。
赵选似乎从未出过家门,方城只是带着他去市井中的沟栏瓦肆,如普通小市民般听书、听戏、看傀儡杂技、观斗鸡走马,他就能玩的喜笑颜开、心满意足。
方城也是心中暗暗奇怪“这赵贤弟仿佛很少在临安城中生活,对临安城的坊间之事知之甚少”,他多次想开口询问赵选家的家世,每次因觉得不太礼貌而作罢。
方城自己练完后,见赵选还未结束,就与徐渊攀谈起来:“徐大哥,那日你在街上射出的七珠连环响箭,让人叹为观止,不知此技有何名头?”
徐渊回道:“这是我青城派独门绝技,名曰九星连珠,相传是青城派开派祖师,蜀中神人孔明先生所创,如果临阵杀敌就用普通的弩箭,如果要警示,就用箭杆中空的响箭。”
方城奇道:“相传这孔明先生多智几近妖,没想到武学造诣还如此之高,能创出这一口气射出九箭的厉害功夫。”
徐渊从身上解下一支劲弩,笑道:“祖师爷孔明先生的武艺如何,过了千百年已无人知晓。不过他老人家确实如传言一般绝顶聪明,这支弩唤作连弩,就是祖师爷当年发明的众多机关中唯一传下来的,能一口气连发九箭的关键就在于它。”
方城接过那连弩细细打量起来,就连本在专心练习的赵选不知什么时候也被吸引了过来,挨着方城一起看。
赵选好奇道:“徐大哥,你说这连弩能连射九箭,可我看括机里只装了四支箭矢。”
徐渊解释道:“说来惭愧,原来的九珠连弩在盛唐帝国末期因战乱失传了,现在的连弩是我青城派的后人根据图纸重新仿造,可惜没有了孔明先生的聪明才智,勉强只复原了最多射四支箭。我平常都在身上带两只连弩,左右开弓,可连射八支,那日还好只有七人,如果再多上几人,我就需要停下来重新装填了。”
“那这把连弩我们能试试吗?”方城第一次见到如此神奇的弓弩,忍不住跃跃欲试。
“当然可以,两位贤弟请”
大概了解了如何瞄准,如何操作,方城将连弩瞄准湖畔的一排茂密的杨柳树,扣下扳机,四支弩箭飞射而出,可惜没有一只射中目标,劲力消失后,全部掉入湖中。
等徐渊重新装填完毕,赵选迫不及待将连弩抢了过来,结果如方城一样,四支箭统统掉入了湖中。
赵选不情愿的将连弩递还给了徐渊,徐渊笑眯眯接过连弩说道:“这连弩要配合我们青城派特有的身法,才能有连珠发射,百发百中的效果。”
这连弩不像普通弓箭,需要有强劲的臂力来开弓,随身带着无论防身还是耍帅都有很好的效果,很适合赵选这样柔弱之人使用。
赵选自然不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对徐渊撒起娇道:“难怪徐大哥你这么大方愿意将连弩借给我们,要不你再行行好,顺便把身法也教给我们吧。”。
方城虽然觉得赵选像女子一般撒娇举止太过轻佻,不过自己也是心痒难耐,没有出言阻止赵选,而是同样一脸期待的看着徐渊。
徐渊收起笑脸,严肃的作揖道:“请两位贤弟见谅。未经掌门同意,将本门的十八散手和天罡掌擅自传给二位已是有违门规,这九星连珠是本门弓道的镇道绝技,在下是万万不敢外传。”
“既然涉及青城派门规,那我们就不为难徐大哥了”,方城见赵选还想继续开口,赶紧提前将话回绝。
赵选只好气鼓鼓的嘟着嘴,瞪了方城一眼。
徐渊见状,觉得很是好笑,只好说道:“我今日便演练一些近年领悟的雕虫小技,算作对二位的补偿,此法名为心箭,你们可瞧好了。”
说罢,将连弩重新装填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将双眼蒙上。
接着弯腰捡起一颗石子,随手掷出,同时右手一抬,一支弩箭射出把石头射的粉碎。
“你们两个来投掷石子。”说完,徐渊开始围着方城和赵选快速跑动起来。
方城捡起一颗石头用内劲激射而出,石头的速度比刚才快了不少,只见徐渊并未停下跑动,只是右手轻轻一抬,石头又被打的粉碎。
方城和赵选对望一眼,一起弯腰捡起石头往左右两个相反的方向扔去,徐渊从后背取下另外一把连弩,左右手一抬,两颗石头在空中再次被打的粉碎。
方城看的有些热血沸腾,忍不住仰天长啸以抒胸意,徐渊回应道:“好,三颗石头再来一次。”
这次方城用内力往一个方向将石头先后掷出,徐渊停下脚步,半蹲下来,用左手的连弩一口气射出三支箭,三块石头在空中格有一定的距离,却同时在空中爆了开来。
还未等方城和赵选喝彩,徐渊突然站了起来,身形往湖畔的杨柳树方向冲去,右手一抬将最后一支弩箭射出,弩箭钉在其中一颗柳树躯干上。
徐渊摘下蒙眼的黑布喝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