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客栈,
大门处,
灰棕色的老马懒散的嚼着马槽里的干草。
昨夜胡捕头的尸体在客栈厨房被发现,县太爷一怒之下封禁了风云客栈,联合富贵老爷等富绅的打手,日夜不停的在街道巡逻,调查各种可疑人群。
“唉,不就死了个捕头吗,你说县太爷也真是的,平日里这风云镇就是龙蛇混杂之地,死的人多了,也没见这么大动静过。”
“你小点声,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真打起来你就直接躺下,在脸上抹点血,用刀割几个唬人的伤口,表表忠心,拿点赏钱就算了。”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人领着明显小很多,一脸桀骜的青年晃晃悠悠的从老马旁边经过。
可能是步伐太快,溅起了些许灰尘。
“砰!”
老马打了个喷嚏,吓得青年人直接拔刀出鞘,亮闪闪的晃瞎人眼。
“走了,走了。”中年人摇着头催促道,“要有静气,就算真有人也得头也不回的直接走,说不得还能保全性命。”
青年恶狠狠的瞪了老马一眼,看着后方幽深的小巷,不时阵阵冷风吹过,一跺脚,追着前方大叔而去。
“啐!”
两人渐渐走远之后,只见马槽中成堆的干草一个抖动,一双白皙的手冒了出来,这双手生的清秀纤细,漂亮至极,只是虎口上的老茧说明是长期用兵器之人。
手的主人慢慢的拨开干草,随之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从草中爬了出来,他的脸上全是黏糊糊的泥土,身上还散发着马的粪便味,只是双眼闪闪发亮,显得格外有精神。
“呼呼呼~”
老马闻着乞丐身上的味,头靠了上去,用舌头舔掉他脸上的泥土。
“停!”
乞丐急忙按住老马的头,四处环顾,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松了一口气。
“老马啊,老马。这次老吕我可差点栽了。”
他随手扯掉身撕成碎片的烂布,把胳膊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拿马槽旁的水桶清洗了下脚上的马粪。
“那个什么富贵老爷是疯了吧。”
他坐在老马旁边,嘴里叼着一根干草,脚下是断成一半的青钢剑。
风儿吹过,心情不错。
“咚!”
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
一个灰色的东西从屋顶掉了下来。
“卧槽!”
乞丐吓得退了一步,捡起脚下的半截青钢剑,就准备砍上去。
“吕少侠,别动手!”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掉在地上那团灰色的东西上传了出来。
小吕心疑之下,倒也没有下手,一是这声音有点耳熟,二是技能还在冷却,万一露了底,不好圆啊。
于是,他手持半截青钢剑,绕着地上躺着的家伙绕了一圈。
“张小九?!”
…………
同一时刻,
风云镇,丽春苑。
一位名妓正一边给师爷劝酒,一边媚声问道:“庞师爷,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外面这么热闹?”
庞师爷一摸八字胡,眼珠一转,叹气道:“仙儿姑娘,你就别提了,昨晚胡捕头被人给一剑穿心,全镇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呢。我也就是趁着县令没安排活,忙里偷闲的出来找仙儿姑娘聚上一聚……嘿嘿嘿。”
他说着就伸出手,想要触摸仙儿的玉手,却被仙儿“啪”一下打到一边。
庞师爷抚摸八字胡的动作僵在半空,疑惑的看着仙儿姑娘。
仙儿笑脸一滞,迅速转变语气,一扭身子,嗲声嗲气的撒娇道:“讨厌!庞师爷就会吓唬人,胡捕头什么身手,怎么可能会被杀了啊。”
“我骗谁也不会骗仙儿姑娘啊,不然你以为县令闲着没事干,闹全镇封锁啊。”
“什么?!风云镇被全镇封锁了?”
仙儿脸色微微一变。
“对啊,这事县令很是看重,说要彻查,这不连同当地富绅的打手也都配了淘汰了的阔刀,挨家挨户的调查呢。”
“是……是吗?”
仙儿眼中闪过思索,随即又媚笑问道:“那除了胡捕头,今晚还人受害吗?”
“没了没了,仙儿姑娘莫怕,有我在,保证你安全无忧……嘿嘿嘿!”
没了?
不可能!
最多只是还没找到尸体而已。
仙儿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副本通告不会骗人,只是不知道是双杀呢,还是分别击杀。
不过看这副情形,有人要抢分了呢。
嘴角微翘,仙儿继续与庞师爷陪酒。
酒过三巡,
庞师爷有些蠢蠢欲动,手脚不干净起来。
仙儿悄无声息的和庞师爷拉开距离,劝道:“庞师爷,这种风雨摇摆的时刻,官差搜到青楼只是时间问题,咱可不敢坏您大事。”
“嘿嘿,还是仙儿识大体,不过没事,这风云镇,哪个捕快不得卖我面子。”
“只怕某些家丁会风言风语啊。”
“唔!”
冷汗涔涔而下,庞师爷顿时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
“庞师爷,我总觉得仅死一个人,县太爷不至于封禁风云镇,恐怕有人私底下和县太爷说了些不该说的,而且官家和私兵配合,总有些诡异呢。”仙儿轻飘飘的在庞师爷耳边吹着风。
“还是你识大体,我这就回去查查县太爷接触过谁。”庞师爷一拍桌子,扔下一袋碎银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嘿。”仙儿笑着把碎银子丢到门外丫鬟身上,“环儿,数一数多少银子,多的赏你了。”
“还是仙儿姑娘体恤下人。”丫鬟嬉笑着走开。
仙儿啐了一口,带着怨气说道:“要不是因为我不识数,也便宜不得她们。”
不过,既然有人想清场,那就让庞师爷把这个人钓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而且这种时候,敢清场的就是等着集火了。
……
城中,
偏僻的民居。
屋子稀稀拉拉的传出了水流声,混着红色的水被冲到临近的小溪中,土地渐渐恢复本来样貌。
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妇人端着水盆站在院中,将盆中的毛巾拧干晒外晾衣绳上。
“咚!”
随着一栋撞门声,一个着便装,腰挂木牌,怀揣铁尺、绳索的捕快闯了进来。
“咳咳,官爷,有事吗?”
妇人捂着胸口,有些惊恐的看着捕快,嘴唇苍白的不正常。
“别紧张。”
闯进来的捕快明显是个新人,看到受到惊吓的妇人,禁不住愧疚起来,“我不知道这儿住人,只是例行检查而已。”
“咳咳—”妇人用毛巾捂着嘴,步履蹒跚的领着捕快进了屋。
年轻捕快随妇人进了屋,屋内基本一览无余,他翻了翻柜子和米缸,便歉意的告辞而去。
妇人看着捕快远去的身影,缓缓的把袖口的匕首收了回去。
“咳咳咳……”
妇人蹒跚的坐在床边,拍打着隆起的被子,喃喃道:“风云镇乱了,你的计划奏效喽。”
随着妇人的拍打,被子慢慢掉到地上,一个佝偻着的男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安逸,只是胸口对穿的大洞,似乎并不是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