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不断响起的枪声,打破了小城的寂静。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人关注,有的人只当是城郊放起了礼炮。
老道气喘吁吁,因为白欣儿手中的手枪,他始终无法近身,而且由于精力与体力的缘故,他身上已有几处擦伤——他的异秉精度已经下降了。
白欣儿则是露出玩味的表情,他之前虽然负伤,但由于使用枪械,体力消耗并不大,仍有余力,调侃道:
“果然人老就是不够硬啊,不管哪里都是……我这还有不少子弹呢,你能撑到几时呢,老不死?”
苏老道虽然情况略有不妙,但神色却无多大变化,冷道:
“呵呵,不用担心老道我,知道我异秉的人不少,我这样与你拖延,你真的以为我愿意吗?”
白欣儿眼神一凝,她自然也猜出了老道的心思,自己身处对方的地盘,对方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人,但他也不是什么吃素的,自然也有其他的准备。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千荣不知藏了什么秘密,谁都不知道你们异协在做什么,会里又怎么可能是只派我一个人来这里?”
老道冷哼,他也明白,只要真我会的一个人出现,那不可能是偶然,也许上面的行动被真我会注意到了,只是那秘密,到现在还没有浮出水面。
“那可真有意思,老道我也挺累了,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拖了,把各自的底牌亮出来吧……”
白欣儿握住微微发抖的右手,即使体力消耗不多,但右手还是有些脱力。
“白欣儿,你的异秉看样子对体魄的淬炼不够啊,随身备着一把枪,你似乎很怕被其他异人近身……”
“是也不是,你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你的底牌已经到了,让我想想,会是哪位外援?会不会是你在蓉城的狗腿子,瞎子李青?”
老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我真希望,当你看到她时,也能是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哦,不过我觉得你也看不到她了。”
“有意思。”白欣儿说着,突然感觉手腕上的小巧腕表发烫,这是真我会的独有的联络方式。
她的手表内嵌了通讯芯片,想来是后援来了,想着,白欣儿看向老道,像是做某种死亡宣告一般,说道:
“我的底牌已经来了,让我们看看,到底谁能笑道最后。”
话毕,场面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卷起了一阵微风,老道一闻,便赶忙捂住口鼻,并飞速退到一脸痴相的魏涞身旁,替他捂住口鼻。
他的心头升腾起了一丝不安,他似乎已经知道了白欣儿的底牌——真我会的骨干,异协悬赏榜第十九名,灾祸之星荀驭。
“哈哈哈哈哈。”白欣儿大笑起来。
“老不死,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捂住口鼻干什么?看来你知道是谁来了是吧?那你的底牌呢?给我看看?你们异协的强者,可都被我们牵制住了,会有谁呢?”
老道皱着眉头,一脸不爽,他并不是害怕,只是疑问,为什么真我会派这种没脑子的异人来千荣这个地方,难道真我有更深的目的,这个白痴只是一个障眼法?
“你不会真的脑子有问题吧?我与真我会交手这么多年,像你这么白痴的,让我总感觉被你们鄙视了,用小魏的话说,你就像那种开局新手村送经验的……”
“你说什么?老不死!”
“荀哥,快解决这个老不死!”白欣儿一脸狰狞地吼道。
然而,似乎无人回应他,老道捂住口鼻,像是看痴呆一样看着张牙舞爪的白欣儿,心里变得更加疑惑,他竟开始怀疑有更大的阴谋等着他。
白欣儿感受空气的凝固,心中大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千荣还潜藏着其他高手异人?
突然,白欣儿感觉有一滴水落在脸上,他起初并不在意,只觉得冰凉凉,但只是几个呼吸,就觉得脸皮像是被什么腐蚀了一般,抬眼望去,朗朗晴空,怎么会突然落雨?!
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接住,他看了一眼,直接尖叫起来。
躺在手里的,不正是他的半张脸?此刻正升腾着白色蒸汽,巨大的痛楚似乎是从灵魂中来,穿透骨髓,贯透血肉,似要将他撕裂一般,无法言喻的痛楚使得他在地上打起滚来。
“苏老,那个人逃了,我去追。”不知何处出来清脆的女声,听起来年岁不大。
苏老道将魏涞放下,一步一步走向挣扎的白欣儿,此刻他的面容极其恐怖,与之前相比,简直是天堂地狱之别。
“啊啊啊啊!我恨啊!我的脸!我……知道了!是她!是她!弱水三千!”
“那个贱人!!丁依依!!”
“我恨啊!!”
“所以我说你白痴,既然知道我在这儿,我们在这里的布置怎么可能会简单。”老道说着,手上运势,准备结果白欣儿的性命。
“你若是杀我,我一个念头就能让中我狐仙的人全部咬舌自尽……”
老道停手,神色愠怒:
“你真是该死……”
“呵呵,就是因为你们异协的假慈悲,才让你们不能成大事……甘当鹰犬……”白欣儿像疯子一样笑了起来,只是丢了半张脸,神情看上去很是恐怖。
“你,离我远点,不然我立刻结果了这些人!”白欣儿威胁着。
老道无奈,怒气不减,却只得后退,保护凡俗,是他们异协一直遵循的守则,不可违抗。
白欣儿似乎笑的更恐怖,老道从他的神情中读出几丝异样情绪,难道他还有后招,忙掐指推衍。
但为时已晚,一声枪响从身后传来,血液从腹部涌出,他回头,发现身后站着十几名神情呆滞的年轻人,其中有一名全身赤裸的男子,手持一把冒着烟的手枪,正对着他。
“你没想到吧,我一开始就让我的傀儡过来了,你只顾着与我战斗,哪有其他心思顾忌其他。”白欣儿说着,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他挣扎着起身。
“可惜,我的白狐虽然不能淬炼体魄,但我的生命力,却是你们想象不到的坚挺。”
“丁依依那个贱女人应该去追荀驭了,他八成也会被那女人杀掉吧……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你!却是一定要被我杀掉的。”
老道捂住伤口,手已被染红,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变得逐渐模糊,感觉到身后那群人正在靠近。
白欣儿玩味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忙四处搜寻,却毫无发现,那不知名的小子,竟然凭空不见了!
“嘿,在找什么,在找我吗?人妖?”
一道漠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欣儿大惊,但身体却跟不上意识,他受伤太重,来不及反应,根本无法躲避。
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他看见,一只手臂穿透了自己的胸膛,掌心处有青色电芒闪烁。
神色冷漠的少年从他的身后走出,正是魏涞。
白欣儿看着胸口的巨大血洞,不甘与恨意写满脸庞,随后直挺挺倒在了地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恢复神智……”
白欣儿说的话越来越虚弱,头一歪,失去了呼吸。不远处,离老道几步之遥的十几个年轻人也纷纷倒地。
千荣县这天晴空万里,窗明几净的医院病房中,苏不准靠在病床上,腹部包扎着一圈一圈的绷带。老板坐在床边削着苹果,魏涞则是站在二人旁边。
“所以,小魏,那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又恢复了神智?”老板问道。
魏涞不好意思摸了摸头,说道:
“我大概知道白欣儿的狐仙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其余二人好奇的眼神,他接着说道:
“他的异秉就是可以控制对其动心的人,营造出幻境,让人茶饭不思,心神荡漾,就像得了相思病一样……”
“不是,小魏,我们当时就在一起,为啥我没中,而且你不是一直说他是人妖吗?你莫不是?”老道一脸嫌弃道。
“这个,可能你下面确实不行……我……我那会……”魏涞脸色一黑,他不得不承认,那会白欣儿的笑容实在太勾魂,像极了初恋的模样。
“我只能说,只有男人才能更了解男人,迎男而上真勇士也。”老板把削掉的苹果皮丢到垃圾桶中说道。
“那后来呢,你又怎么恢复神智的?”老道追问道。
魏涞支支吾吾,不肯言语,看着二人逼问的眼神,无奈,只能小声嘀咕道:
“他那会的幻境是个春梦!然后……然后……”
二人的表情变化更夸张了,魏涞有些窘迫,大喊道:
“他掏出来比我大!行了吧!”
“我……我被吓醒了……”
病房,陷入了杀人般的寂静。
千荣县千里之外,一座大厦中,有一西装男子负手而立,其后半跪着一位断臂的中年男子,身体不断颤抖着。
“所以,你就像一只断脊之犬跑回来了?”西装男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都怪白欣儿,那只臭狐狸,要不是……”断臂男子急忙辩解着。
“够了!”西装男子冷喝道。“荀驭,组织花了多大的心思,才让你们瞒过异协的耳目潜入千荣,你们做的事可真是令人失望啊……”
“厉先生,我……”
厉姓男子举起手,示意荀驭不必接着说下去,他说道:
“这次的事情,并不怪你,都是那白欣儿,他入会不久,不懂规矩,若不是因为那位的关系,我根本不想让这个白痴去那里。”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荀驭问道。
“等。白欣儿死了,那位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或许,他过去,千荣那座小城就不会存在了吧。”男子叹气道。
“但异协的秘密?”
“如果千荣都被那位毁掉,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反正谁也得不到……”
“荀驭,你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