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的龙脉汇聚之地一共有三处,其中排行第一的自然是昆仑仙山,整个玄天甚至玄天界域的龙脉都生发与此,但是此处乃仙凡界门,其龙气直通仙界,就算强如一世皇朝和大唐,也只能在其龙脉末端定都。
而剩下的两处中,燕京龙脉之气日渐衰落。二十多万年前,后金立国,虽然闹了个开国之帝出家为僧的笑话,但在其后连续出了三位明主,国力日渐强盛,甚至一度超过了坐拥南北二京的大明。十几万年前如日中天的后金和大明一战,虽然强行占据了燕京,但是双方皇道龙气对冲,对燕京的龙脉造成了进一步的破坏。后金迁都燕京后代代君主不是昏庸无能便是不识时务,原先一统天下之势不再,给了南明喘息之机,于金陵定都,保住了半壁江山。迁都于此后,明主贤相不绝,迅速再次奠定了当世第一强国的地位。
金陵城历朝历代都被视作中原人的复兴之地,虽曾多次遭受兵燹之灾,但亦屡屡从瓦砾荒烟中重整繁华。每次中原被异族所占,中原人第一选择便是迁都金陵,以图休养生息,立志北伐,恢复中原。其龙脉不如昆仑的恢弘大气、也不像燕京的强势凌厉,但却最为温养。南朝齐的文豪谢朓曾有诗云: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
飞甍夹驰道,垂杨荫御沟。
凝笳翼高盖,叠鼓送华辀。
献纳云台表,功名良可收。
孟仲第一次站在金陵城下,第一印象并不是其有多么的威严或是如何的美丽,而是其似水的柔情。金陵的威严和美丽全部隐藏在她的温柔之中,威而不霸、美而不媚。实在是天下第一等的养人之地。
朱琳琳和公孙燕儿也是初次来到金陵,三人站在城下,一言不发,沉浸在金陵的温柔秀美之中。
“咳咳,三位?”朱祐苏现在无比的郁闷,本来今天与几个王爷家的世子约好围猎,母妃却突然传了旨意,让他来此迎接孟仲。
刚才朱祐苏见三人被三十名镇海军簇拥着缓缓行来,便知道是孟仲一行。那孟仲虽然高大壮硕,但是并没有慧通说的那么狂放不羁,可见人言不可尽信。只是这三人此等表现,难道都是第一次来金陵不成?
“三位?”朱祐苏又喊了一声。还是朱琳琳最先反应过来,轻轻拍了拍孟仲肩膀将其从陶醉中唤醒。
“哦?哦!”孟仲这才看到朱祐苏,问道:“阁下是?”
“在下大明安王,朱祐苏。”朱祐苏只得摇头苦笑,又自我介绍了一遍。
“原来是朱道兄,在下无相神宫孟仲。这两位是妙音坊朱师姐、公孙师妹。”孟仲抱拳行礼。
四人互相见过了礼,朱祐苏才道:“孟兄和两位仙子远道而来,又是初来金陵,便由我做向导,带三位逛逛如何?”
“那就劳烦朱兄了。”孟仲笑呵呵地回道。
“我和公孙师妹还要去拜访一位长辈,先行告辞了。”朱琳琳看到朱祐苏用一种“你懂的”的笑容看向孟仲,孟仲也给他回了一个“我懂”的眼神,便知道两人要去姹紫嫣红楼精心打造的秦淮画舫上“逛逛”,于是便拉着一脸不情愿的公孙燕儿告辞离去。
“朱仙子,姹紫嫣红楼香公子的扇舞可是世间一绝,晚上可否赏光一聚?”朱祐苏在背后喊道。
朱琳琳脚下一个踉跄,赶紧加快了脚步,瞬息远去。
“哈哈哈哈”孟朱二人大笑,孟仲道:“传言安王殿下为人谨慎守礼,无趣的紧,今日得见朱兄,方知传言不可尽信啊!”
“在那传言中,孟兄可是和蛮人没有什么分别,哈哈哈!”朱祐苏打趣道,“你我这种身份,难免会有底层修士刻意诋毁,这些事查都没法查,所以我现在根本都不在乎了。”
孟仲点头赞同,想当初,在柳无相刚刚传出风声要收他为徒之时,便有无数眼红的外门、内门弟子暗中出言中伤他,背后甚至还有嫡传弟子的影子,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最后柳无相派出镇海军砍了一批脑袋,才止住了这些风言风语。
朱祐苏邀请孟仲去秦淮河游船,连他自己身边的伴当太监和锦衣卫都吃惊不已,在他们的印象中,朱祐苏对这种场所一向只是当做消遣,真正遇到需要结交的年轻俊杰,则不会去这种地方,而是将其请回自己的府邸,他那府邸中的侍女,歌舞相貌未必便比那姹紫嫣红楼的女子差了,而且肯定没有修过采补之术。
孟仲其实对风月之地也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见识一下名满天下的秦淮河和姹紫嫣红楼的当代花魁“香公子”李香君。这位可是一位奇女子,她今年只有四十多岁,修炼不足四十年,修为不过聚灵五重天,又不是至尊唯一的弟子,却坐上了嫡传弟子之首、相当于少楼主的“花魁”之位,更有好几位圣地少主都与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最厉害的是,这些个天之骄子中还有几个是女人!
“孟兄,其实我今日是受香公子所托,请你前往她的媚香舫一聚。”朱祐苏突然笑道。
“哦?朱兄就不吃醋?”孟仲挑了挑眉毛。
“哈哈哈,你要是见过香公子,有机会一亲芳泽,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吃醋了。”朱祐苏哈哈大笑道,“人家摆明车马告诉你只想修炼,不谈感情,谁会吃这种醋?”
朱琳琳扯着公孙燕儿来到妙音坊在金陵城的分堂,虽然大家都在闭关,坊门紧闭,但朱琳琳身为五圣帝姬之一,只要是妙音坊的分堂,所有禁制都拦不住她。
进得门来,朱琳琳让公孙燕儿自去休息,自己则七转八转来到一处暗门之前,手里捏了几个印法,燃了一段法香,暗门闻香而动打开了一道缝隙,从中射出一道金光将朱琳琳卷入门内,随后又门户紧闭如初。
朱琳琳自金光中脱身,见自己已经来到一处宫殿内,面前明黄纱帐中半躺着一位国色天香、身材丰腴、雍容华贵的女子,当即行大礼参拜:“拜见师尊。”
这位女子便是当今天下最年轻的至尊,妙音坊坊主妙音女帝。只见帐中伸出一只涂了玫瑰色指甲、戴了两个景泰蓝护指套的纤纤玉手,明明距离朱琳琳还有一丈多远,却瞬间便把她的手扶在了手里:“琳儿不必多礼,看来这次出门颇有收获啊?”
朱琳琳顺着女帝之手在凤榻下首坐了,回道:“回禀师尊,徒儿遵师尊法旨前往泰兴县玄真道观……”当下将其遇到孟仲,受其启发顺利破境的事详细说了。
“孟仲,孟仲,柳姐姐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女帝轻掩檀口笑了起来,“琳儿觉得这孟仲如何,要不为师给你保一桩大媚?”
“师尊……”朱琳琳无奈道,“徒儿和孟仲不过刚刚相识而已,再说徒儿一心向道,不会为这些俗事分心。”
“琳儿,你觉得姹紫嫣红楼那些女人怎样?”女帝突然问道。
“虽然不甚自爱,但是她们修为进境迅速,而且根基并不虚浮,很不好惹。”朱琳琳略一沉吟,缓缓答道。
“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佛门欢喜宗的人也修双修功法,而且进境比姹紫嫣红楼还要快,但是他们每突破一个小境界便有一个瓶颈,同样的,龙虎山的道家房中术也有颇多瓶颈。而姹紫嫣红楼修士却并不存在这种困扰。”女帝慵懒的侧躺过来,对朱琳琳道,“无论是佛门还是道家的双修功法,都只是一种修炼法门而已,而姹紫嫣红楼走的却是一条完整的道——红尘炼心道。真正的姹紫嫣红楼内门以上弟子,每接待一位恩客,便需要一夜之间在内心中走过与此人相识、相知、相恋、相忘的过程,所以,姹紫嫣红楼堪称是玄天所有宗门中平均道心坚定程度最高的宗门之一。”
“红尘炼心?”朱琳琳第一次听到这个提法。
女帝道:“所有人都以为姹紫嫣红楼修的是采阳补阴之术,甚至大部分姹紫嫣红楼弟子也是这样认为的。但若真是这样,就算她们再小心,也总会闹出人命来的,怎么能赚出这么好的口碑?”
“弟子明白了,所以其实姹紫嫣红楼弟子从未采补过恩客,她们只是借不同的面孔修炼红尘炼心道,然后用道心的提升拉动修为提升?”朱琳琳试探着问道。
女帝闻言眼睛一亮,伸手捏了捏朱琳琳的脸蛋:“琳儿果然聪慧,为师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
“是,弟子……弟子尽力。”朱琳琳答道,女帝自然不是让她如姹紫嫣红楼一般去卖笑,而是让她不要压制自己的情感,看能不能遇到一个对的人。女帝的意思很清楚,姹紫嫣红楼楼主六欲天魔既然能以红尘炼心道成就至尊道果,那这条道自然是天地承认的大道之一,那么自己刻意压抑感情,不愿被红尘束缚、一心只修大道的想法就难免有失偏颇了。
朱琳琳从女帝的寝殿中出来后,便下定决心要去见识一下姹紫嫣红楼的红尘炼心道,于是回到妙音坊分舵寻公孙燕儿,一个爆栗将其从打坐睡觉的状态中叫醒:“燕儿,去艳香舫逛逛?”
公孙燕儿本来睡得正香,突然被人当头一个爆栗,正要发脾气,听到朱琳琳的话后,立刻换上了一副乖乖的笑容:“好呀!嘿嘿!”
朱琳琳扶额,对公孙燕儿说:“去可以,但是必须听话。”
公孙燕儿赶紧点头:“听,肯定听,我什么时候不听师姐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