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吴坚得知天时连得襄阳、江夏二郡,乃欲兴兵伐之。从事朱理曰:“郑乾智勇双全,加之三郑勇猛,又有施德志为谋士,不可小视。为今之计,但休养生息,养成势力,方可图之,不然必遭败绩。”吴坚曰:“先生此论,乃迂腐之见也。我江南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谋士如雨。量彼南阳,如何敌我耶?”遂不听朱理之言,决意起金陵、吴郡等处兵马五万去伐南阳。
早有细作探知此事,飞马报入南阳:“今扬州牧吴坚,兴兵五万来犯。令黄覆为前部先锋;令弟吴静为后军,监督钱粮;自领中军,令程谋、桓登等人为参谋同领中军。浩浩荡荡越过长江,望南阳杀来,现已到江夏。”天时乃召施德志商议,德志曰:“现有郑发科将军驻守江夏,此人可破江南兵也。”天时曰:“发科年幼,不可用兵也。”德志曰:“发科虽年幼,但智勇足备,以某度之,可比韩信等辈。师弟不可将英雄比赵括也。”天时曰:“话虽如此,不可托大。可令孙佑与糜氏兄弟助之。”乃令孙佑、糜仲、糜尚引五千兵往江夏郡助发科守城。
却说发科于江夏仅一万兵,闻知江南兵到,乃传令诸城坚守不出,自引七千兵去柴桑迎敌,留三千兵守江夏。
是日,发科引三千骑兵与吴坚交战。两阵对圆,发科挺矛出马,于阵前大骂吴坚曰:“我与汝无冤无仇,为何犯我城池?真无耻小人也!”吴坚曰:“我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有何不可!”发科更不打话,持矛直取吴坚。吴坚令黄覆迎战。两马相交,战有三十余合,依然胜负不分。吴坚见黄覆战发科不下,乃令程谋去助,谋乃挺矛而出。二将围住发科转灯似地厮杀,约有一百合,仍难舍难分。忽西北有一军约数千众,直杀入吴坚阵中,扬州兵阵脚大乱。吴坚忙令退兵。
原来那枝军马,乃南阳之兵也,统兵者乃糜尚也。尚杀退扬州兵遂来见发科。施礼毕,发科问曰:“公为何到此。”尚曰:“主公得知扬州兵马来犯,恐将军一人难以抵挡,故派我兄弟二人与孙佑先生引五千兵来助将军。”发科大喜,乃与糜尚同回柴桑。
却说吴坚败了一阵,折了三千兵马,十分恼怒,乃与诸将商议进兵。谋士桓登曰:“闻武昌钱粮极广,与江夏紧密相连,乃江夏屏障,可分兵攻取武昌。令敌军顾此失彼。”吴坚大喜,乃令弟吴静、大将韩公领五千军去打武昌。
且说发科回城与众商议。发科曰:“今吴兵虽败,必寻别计打我。彼见武昌多钱粮,必去攻取武昌。糜尚将军可引三千兵去救武昌。”糜尚领命而去。忽探马报:“西北有一军到。”发科乃引众往城头观看。见那一军有万余兵马,打“郑”字旗号,为首大将,身长九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阔面重颐,持龙胆亮银枪,乃郑舒泽也。发科大喜,遂亲自出城迎接舒泽。
兄弟二人欢笑进城。发科问舒泽曰:“兄长为何到此?”舒泽曰:“吾在襄阳闻知吴坚起江南兵马五万来犯江夏,恐贤弟抵敌不过,故特起襄樊之兵一万前来助贤弟一臂之力!”发科大喜,笑谓众人曰:“吾兄之勇,举世无双!必杀得江南兵马屁滚尿流!”遂设宴款待舒泽。
次日,人报吴坚派大将祖荣引兵五千来城下搦战。舒泽欲出战,孙佑谏曰:“祖荣乃吴郡人也,在江南颇有名声,乃扬州名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将军不宜轻出,当避其锋芒。”舒泽大笑道:“先生此言,乃懦夫之见,我料十合之内必斩此人!”乃不听孙佑之言,引三千军出战。
舒泽见祖荣,身披重凯,手提大砍刀,骑一匹黄鬃马,于阵前耀武扬威,破口大骂。舒泽更不打话,挺枪直取祖荣,祖荣亦抡刀来迎。二将交马仅七合,祖荣被舒泽一枪刺死于马下。两军将士,无不惊骇。扬州兵皆失色,相谓曰:“祖荣将军于江南,从未有过对手。今日仅七合被此人杀死。”于是纷纷落荒而逃。舒泽挥师掩杀,江南兵马大败,余众俱降。
舒泽回城谓孙佑曰:“公言祖荣勇猛,此战如何?”孙佑曰:“将军神武,天下无敌也!”二人皆大笑。发科大喜,乃将祖荣首级送往南阳告捷。
却说败兵回见吴坚,细言前事。吴坚闻言大惊失色,良久方言曰:“祖荣追随吾多年,一向勇猛无敌,今安被郑舒泽所杀耶?”从此心生畏惧,一连数日不敢出战。
却说吴静、韩公二将奉吴坚将令引五千兵去攻武昌。将至城池,忽望见西南一彪军杀来,为首大将乃糜尚也。二将大惊曰:“桓登先生言武昌无备。为何糜尚会在此耶?”正沉吟间,糜尚引兵杀来。扬州兵大乱。武昌城兵马见糜尚率兵杀敌,乃出城接应。因此扬州兵大败。吴、韩二将死战得脱,遂引五百残部败退回柴桑。
二将回见吴坚,备说前事。吴坚闻言大怒道:“鼠辈焉敢如此!”乃下战书投至柴桑城中,欲与发科决一死战。发科批于明日卯时决战。发科又暗中唤部将分付。
次日,吴坚尽起寨中兵马数万出战。发科与舒泽引兵一万出迎。两军交战于柴桑城外一平阳之地。两阵对圆,只见吴坚身披烂银凯,头裹赤帻,横古锭刀,骑花鬃马,于阵前大骂。郑军阵中,舒泽挺枪出马,于阵前来回驰骋,单搦吴坚交战。吴坚大怒,持刀来迎。两马相交,不三合,吴坚败回。吴兵阵中,四将齐上,乃程谋、黄覆、韩公、吴静也。四将围住舒泽厮杀。舒泽仍面不改色,挺枪纵马与四将交锋。约有一百余合,四将皆精疲力尽,唯舒泽精神抖擞。四将皆惊惧。两军将士,无不失色。吴坚大惊,急率兵退走。发科驱兵掩杀,扬州兵大败。只见舒泽于吴兵阵中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吴军皆胆裂。
吴坚引败兵至寨门,一彪军拦住去路,乃糜仲也。原来糜仲奉发科将令,引兵乘扬州兵与郑兵交战之际,去袭扬州兵营寨。吴坚乃率兵望东而逃。糜仲与二郑前后夹击,扬州兵十伤八九,逃回本境。此战杀得江南兵,丢盔弃甲,血流成河。
吴坚逃至江边,弟吴轩与长子吴策早率诸将驾船接应。坚乃与二人逃回扬州。坚与船上长叹道:“南阳有郑舒泽、郑发科未可伐也!”吴坚回金陵,计点军马,共折了三万八千余人,吴坚谓诸将曰:“吾若早听朱理之言,安会遭此大败?”遂令人重赏朱理。
却说发科、舒泽于柴桑大破吴坚五万大军,遂差使命前往南阳城向天时告捷。使命至南阳,见了天时,备言前事,天时大喜,谓诸将曰:“吾二弟如此英勇,吾何虑哉?”遂表奏朝廷,加封郑舒泽为荡寇将军、郑发科为偏将军。
却说青州牧、车骑将军林操,字伯孟,乃沛国谯郡人也。其幼时,好游猎,喜歌舞,有权谋,多机变。初为东郡郡守,后屡立功勋,屡迁官职,被封镇东将军、领青州牧。坐镇山东已有数年。后操于兖州大破叛贼刘山,朝廷加为车骑将军。守青、兖二州。
当日闻知郑发科于江夏柴桑大破扬州兵五万。笑谓帐下众将曰:“吴坚一向百战百胜,不想今日败于郑发科之手!”谋臣郭孝曰:“吴坚轻敌冒进,焉能不败?”操大笑道:“德嘉年纪轻轻,竟如此聪慧,深知吾心也!”
原来郭孝,字德嘉,乃颖川人也。其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相貌堂堂。自幼便熟读兵书,深知兵法,颇有谋略。又深明天文,料敌机先,有“先知”之能。年十五岁,便投至林操麾下,操能得青、兖,皆赖此人之才。操平日甚爱之,常谓众谋士曰:“诸公之中,唯有郭德嘉最晓吾意。真吾心腹也!”操称其为“奇佐”,因此深受林操器重。尝引族人千余助县令大破山贼数万。
操曰:“今天下有如此英雄,吾亦不可偏安于此,毫无作为矣!”谋臣荀若曰:“青、兖之地,地狭民贫,终非久留之地。怎奈我军钱粮不足,不能远图!”林操乃问众谋士曰:“荀文彧之言是也。不知诸公有何良策,可我军燃眉之急?”荀若之侄荀达进曰:“汝南城今为山贼所占,其钱粮无数。此等贼众,又容易破,取其粮而养三军,有何不可?”操大喜,遂起兵五万前往汝南破贼。
汝南贼众闻林操兵到,皆不战而走。林操乃尽提大军杀入汝南城中,尽取汝南钱粮,约有八千余车运回青州。并重赏荀达。留刘山镇守汝南。自引诸将率兵回青州。
林操回青州,与众商议。操曰:“今所得钱粮足可支一载,不乘此时兵精粮足,去图城池,诚为可惜。”郭孝曰:“冀州之地,户口上百万,更兼冀州军马钱粮无数,若得冀州之地,足可为根本。进可吞并天下,退可鼎立而足。今冀州牧韩杰软弱无能,可乘机夺之。得冀州后,便招兵买马以图幽州、并州,坐镇河北,等待天时,则中原可得,天下可齐矣。”林操大喜,遂问荀若曰:“公以为德嘉之论若何?”若答曰:“此金玉良言也!”林操大喜,遂问计于郭孝。
郭孝曰:“可暗使人驰书与幽州公孙硅,令进兵取冀州,约以夹攻,硅必兴兵。韩杰无谋之辈,必请主公领州事;就中取事,唾手可得。”林操闻言大喜,笑谓郭孝曰:“公真吾之智囊也!”即发书到幽州城。硅得书,见说共攻冀州,平分其地,大喜过望,遂起幽州诸郡兵马十余万南下攻取冀州。
林操却使人密报韩杰。韩杰得书大惊慌聚辛治、辛言二谋士商议。治曰:“公孙硅将燕、代之众,长驱而来,其锋不可当。兼其帐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难以抵敌。今青州林伯孟智勇过人,手下名将极广,将军可请彼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将军,无患公孙硅矣。”韩杰大喜即差别驾关议去请青州林操。长史耿永谏曰:“林操贪得无厌,野心勃勃,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乳哺,立可饿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群也。”杰曰:“吾乃才能不如伯孟,致使冀州百姓苦于战火。古者择贤者而让之,诸君何嫉妒耶?”耿勇叹曰:“冀州休矣!”于是弃职而去者三十余人。独耿永与关议伏于城外,以待林操。
数日后,操引兵至。耿永、关议拔刀而出,欲刺杀林操。操将许康见妆,立斩耿武,典雄砍死关纯。林操谓韩杰曰:“文馥兄,此即是与我见面之礼耶?”韩杰默然无语,操遂引兵入冀州,以韩杰为奋威将军,以荀若为别驾;荀达为治中;程德、郭孝为从事,分掌州事,尽夺韩杰之权。杰懊悔无及,遂弃下家小,匹马往武威投西凉刺史白腾去了。
却说林操得了冀州大喜过望,乃差人前往诸郡招安,不数日,人报:“冀州诸郡皆愿归顺。”操大喜,遂重赏降将,以安人心。
却说公孙硅知林操已据冀州,遂遣弟公孙度来见操,欲分其地。林操曰:“可请汝兄自来,吾有商议。”度辞归。行不到五十里,道旁闪出一彪军马,口称:“我乃此间山贼也!”乱箭射死公孙度。从人逃回见公孙硅,报说公孙度已死。硅闻报大怒曰:“林操诱我起兵攻韩杰,他却就里取事;今又诈山贼兵射死吾弟,此冤不报,誓不为人!”乃尽起本部兵十五万,令大将严勇为先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杀奔冀州来。
却说林操闻知公孙硅尽起幽州之兵十余万老犯,急召荀若商议。若曰:“今公孙硅引兵至磐河,河畔芦苇丛中可以埋伏。可令于则、李曼引一万弩手埋伏于丛中。主公则引众与敌人交锋,诱敌至芦苇丛中,乱箭射之,可破敌也。”郭孝又曰:“今公孙硅尽起幽州之兵来犯,幽州城中必定空虚,何不派一枝军民去暗袭幽州,以断公孙硅归路。则可幽州兵自破矣。”林操大喜,笑谓二人曰:“二公真吾之子房也!”遂依二人之计而行,先下战书与公孙硅约于明日卯时决战磐河,又派弟林惇、林渊引二万精兵绕过公孙硅暗袭幽州。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盟约引出甲兵来。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