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眼盯住，祝玉妍只觉得身体僵直，神魂似乎瞬间遭受劫难，几乎失去了对肉身的控制。
肉触扑击而至，将祝玉妍完全含住。
叽里咕噜～
触手顶端的大嘴猛地一吸，大量的真元和血肉精华被席卷一空，祝玉妍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下来。
满头黑发迅速变得枯黄，而吹弹可破的肌肤也变得皱纹密布。
异怪的人形结构逐渐稳固，除了遍布周身的细密剑疤，以及额外长出的一对眼睛，隐约能看出厉行封原本的相貌。
半刻钟后，厉行封终于站了起来，而那些触手也缩回体内，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踉踉跄跄的推开庙宇大门，孤身走入荒野，口中喃喃：“我是谁？我是谁？”
而世间已再无祝玉妍了。
……
大渡口又喧闹了起来。
这里本是商船往来不绝之地，上游通往长安，下游接通洛阳。
此时少了“大江门”这个地头蛇进行调度，而当地的纤夫、苦力又被厉行封尽数杀绝，码头上自然堆积了大量的舟船难以周转。
加上江湖儿郎们大多爱凑热闹，这里不久前刚发生了一场惊天大案，“大江门”上上下下，连同门主段奇生无一活口，这如何不让人感到好奇？自然纷纷赶来。
有了这些江湖上的大爷，自然就有胆大的小贩跑来赚钱，卖些吃食、杂货。
所以，张栋惊愕的发现，明明之前血迹未干，这大渡口的热闹却更胜往昔。
旁边的小摊上刚下了馄饨，盖子一掀，就是一阵葱花、胡椒、米醋混合的味道。
闻着诱人的食物香味，张栋摸摸肚子，正好，他也好久没吃顿好的了，干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还好，银两没丢……
呼噜了一碗馄饨，张栋犹自不满足，《虎啸金钟罩》和《龙吟铁布衫》的修行都需要不断的食物补充。
他时刻保持着高大修长的体态，自然免不了《白骨剑胎法》的持续运转，而被体内剑气刺激，这两门护体神功也处在精进状态。
张栋还没有到“天人化生”的境界，做不到“餐风饮露”，就只能大吃大喝了。
放下碗，张栋干脆内息转入鼻窍，又踱着手，循着香味最盛的食铺走去。
走进饭馆大厅，张栋微微扫视，由于未至饭点，故而前来就食的人并不多，只坐了三四桌的样子。
一桌是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他脸上略有稚气，一举一动皆符合礼仪，发扎玉簪，腰悬青佩，除此之外别无饰物，他身旁坐着一位仆人打扮的老者，老态龙钟，皱纹深深，可眼睛开合之间，神光外露。
虽有屏风隔开充作雅间，但这种遮掩在张栋眼前不值一提。
一桌是单身女子，素衣白袍，清雅似仙，桌上放着一口白鞘长剑，表情高傲，只是看见张栋进来，不觉脸上微微一红，低下头来。
剩下两桌，一桌是个酒鬼，五十许岁，菜没怎么动，酒倒是喝了好几壶，脸色通红，醉意醺醺，一直喃喃自语，似乎在缅怀什么。
而靠门边这桌是两位公子打扮的年轻男子，一位佩剑，头发竖冠，脸型狭长，一位带着长刀，不管是笑是叹，脸上表情总是很淡很小。
他们瞥了一眼张栋，轻声唾骂了一句：“小白脸。”
张栋耳朵微微一动，哼！小爷就是这么帅。
他心里大致有数，在场的除了自己之外，基本都是打通了六七条正经的样子。
第一桌雅间内那个公子身边的老仆，也不过半只脚踏入后天圆满，看他的年纪，这辈子是无望先天了。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江湖展开，哪有一出门就撞见先天武师的？
先天层次，在江湖上也是一流高手，是威震一方的存在！如那“大江门”门主段奇生，占据了这么一块日进斗金的宝地，也只是先天中期罢了！
张栋选了张干净的桌子，点了七八个硬菜，乘着等菜的时间，就竖起耳朵打听周围的情报。
先天灵觉外放，各种信息纷至沓来。
嗯，第一桌的公子要乘船前往“长平仓”，原来一刻钟后有宋阀的商船要出发，不错，我正好可以搭船……
额，这位白衣女侠不时偷瞄自己，是馋我的身子吗？然而我只能残忍的拒绝了。
这酒鬼……，唉，原来这位老伯的妻子和孩子都住在大渡口，只有他恰巧外出，结果逃得性命吗？
难怪要借酒消愁了，张栋心中一沉，有些感同身受。
干脆起身，坐到老伯的对面，也不见外，抢过酒碗就猛灌一口，一丝热流划过喉咙，落入胃袋，整个喉道仿佛着了火。
张栋前世也是喝酒的，今生虽然幼齿，但体格已经远超常人，自然能耐酒精。
他大呼痛快，直接从老伯手里抢过酒坛子，抱着喝了起来。
老伯醉眼朦胧的看着张栋，突然哭嚎起来：“抢吧！都抢吧！最好把我这条老命也抢走！”
张栋不以为杵，慨然道：“在下既受你一酒之恩，定帮你报血海深仇。”
不错，主谋已死，从犯也不能放过。
“切，胡吹大气。”靠门边坐的的两个年轻男子，其中一名佩剑之人不晒讥讽。
他们显然早已知道这酒鬼是谁，又经历了什么事。
另一带身着长刀的也阴阳怪气道：“唉，刘兄，你这人太实诚，何必坏了人家混吃混喝的美事呢？”
那姓刘之人哈哈大笑，拿剑指着张栋，轻佻道：“听明白了吗？还不快滚！你若想混吃混喝，不如去青楼卖**，哈哈，你刘爷还能光顾你几次……”
张栋眉头抽搐两下，“万物成我剑”剑意内敛。
那姓刘的剑客正自洋洋得意，忽然感觉自己手中的长剑活了过来。
锵的一声自行出窍，剑气在他咽喉打转。
咕噜～
“刘兄”的喉结艰难的蠕动了一下，行走江湖最要紧的就是有眼力，他自忖是见过世面的，如何认不出这是意境外放？
张栋用眼神往门外伮了伮。
刘兄与刀客如蒙大赦，干脆利落的滚了出去。
这……
大厅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老伯一下子反应过来，酒也醒了大半，就要跪倒磕头，或许对方未必能为他报仇，但至少他的人生又有了希望！
张栋连忙将他拉住，说实话，张栋一直有些愧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