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之前在城门外被盘查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画像上的男人有点眼熟。
这次他倒是想起来了,几天之前他去酒馆里吃饭,碰到过一个擅自走近搭话的男人,他当时还喝着酒和肖恩一起看过酒馆老板娘的屁股。
因为他很年轻,和酒馆里坐着的其他中年人相比有些突兀,肖恩才多关注了他一分。肖恩所观察到的,就有那个男人头上有疤痕这一点,并且还刻意地戴了头巾去遮蔽,这有些奇怪。
因为这里是帝国边疆,管理教化程度低,所以本地人性格暴躁,民风剽悍,尊重强者。
还有以捕猎为生的猎人,在与危险的猎物殊死搏斗之后受伤留下的伤痕,也被认为是实力的写照。
所以他们一般都以伤痕作为荣誉的象征。一个人伤痕越多,代表他的战斗经验越丰富,实力越强,也就更会被人们所敬重。
在这种地方,越是显露伤疤,越能得到认可,所以将伤疤遮蔽是很难说得通的行为。
只能说那人不想被人看到他的伤疤,可能是出于爱美,可能是出于对受伤的羞耻而蒙上伤疤,眼不见为净。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这两种可能性都很低,没有多少参考价值。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了,他,并不是这里的人。
心思流转之间肖恩很快就想通了,而当他再看去时,就更觉得那人和画像里的人长得很像。
但以上都是猜测,肖恩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他虽然很眼馋那五枚金币,他也不打算去报告。
一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万一是,有可能被那人记恨,万一不是,还得被扣个妨碍公务的罪名。从刚才那个“魔法骑士”的狂妄行为来看,胆敢欺骗他的必定没有好果汁吃。
二是肖恩最近杂事缠身,「成长」任务又不知从何做起,有些忙却不知道忙什么的感觉,自然没时间多管闲事。
从赛尔城回到村子里,肖恩本想带着两只自己腌渍好的兔子去拜访苏珊大婶,但想想自己可能之后很少回村,所以就拿上剩下所有兔子拎了过去。然后在她老公惊讶和嫌弃的眼神里,顺便蹭了顿饭。
交谈之间,苏珊大婶还询问肖恩最近怎么都不回村子,有没有吃好穿暖,还苦口婆心地告诫肖恩要好好努力。如此无微不至的问候,让肖恩有些感动。他将自己入了库克家族一事告诉了她,然后收获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从她感慨和欣慰的表情看来,她似乎真的把肖恩当成了自己孩子。
肖恩最后吃下两块新鲜出炉的酥脆小面包,再喝下美味的奶油浓汤,打着饱嗝告别了苏珊大婶。
好久没有休息的肖恩一回到小屋就有些犯困,他既没有脱衣服,也没有盖被子,就这么径直地躺了下去。还好,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气温逐渐回暖,肖恩穿着衣服也不至于被冻伤或者感冒。
很快,轻微的鼾声就响了起来。肖恩累坏了。
………
安德鲁的铁匠屋中。
安德鲁大叔上身赤裸,衣服被他系在腰间。他的面前是一片赤红的灼热铁炉,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身上滑落,他的衣服马上就湿透了,连裤子也不例外。
他身边站着一个铁匠学徒,一边观摩的安德鲁大叔的打造过程,一边时不时的用手上的毛巾,擦去挡住安德鲁大叔视线的汗。
安德鲁手持一把精致的精钢铁锤,靠近火炉正在打造些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外形,似乎是一把小剑。
粗壮的臂膀肌肉隆起,小锤上下锤动带起肌肉的颤动。每一次锤击都带起大量火星,赤红的器身热气蒸腾,有暗光流动。
锤动足足上百下,安德鲁放下小锤,用铁夹夹起小剑,将其放入一旁的水池内。
这不是一般的水,作为一个资深的铁匠,安德鲁深知水的优劣程度对于铁器淬火的影响之深。这是他亲手从森林中取回的山泉水,经由岩层的重重冲刷,水质清冽。并且他在水上覆盖了一层油,这是他独创的淬火法,时效快,效果好。
小剑一入水,伴随着“呲呲”响声,便腾升而起大量水雾,几乎遮住了安德鲁的视线。
他默数几秒,飞快夹起小剑,再次放回锻造台,大力锤动起来。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重复一个动作无数次后,安德鲁只觉得手臂麻木。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步骤,安德鲁拿出准备磨石和粗细两种油石,他要给它开刃。
安德鲁将小剑,不,不能称之为小剑,它更像是一把匕首。
它通体黑色,光线射在它身上像是被吞噬一般,整体显得十分暗沉。刃身上布满普通流水一般的奇异花纹,远远看去倒像是碎痕。
安德鲁先用先用粗油石摩擦刃身,但这小匕首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整整一块油石也只能留下一点点痕迹。他先大体做出开刃样子,就是窄窄的一小条那种。
然后再用细油石仔细打磨,直至光滑细腻,最后基本上有点锋刃了,他再用天然磨刀石上细磨。
人工开刃的步骤很枯燥,很繁琐,对于一般铁器如此,更何况这材质坚硬的匕首。
整整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安德鲁才将这最后工作做完。
开完刃的匕首与之前看上去似乎并与区别。安德鲁随手拿出一块自己用于锻造的毛料,用匕首轻轻一划,毛料普通纸糊的一般被轻松切开。
安德鲁拿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这东西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威力。
其实匕首锻造的原材料他并不认识,它从天而降,坚硬无比,恰好被铁匠发现,带回了家。
安德鲁试遍了所有方法,也只有寥寥几种能对它造成伤害,他觉得这是块宝物,就珍藏了起来。
为了肖恩,他将其取出来,作为最关键的武器主材。
将匕首插进早已经准备好的皮鞘中,安德鲁松了一口气。
顿时他感觉到头昏眼花,四肢无力。原来他为了锻造这个匕首,已经五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安德鲁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强撑起来,将装着匕首的皮鞘郑重地放到一个独立的货架上。
这个货架很大,但只挂了几件东西,这摆明了这些都不是凡品。
这是安德鲁为肖恩准备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