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此时应该有的一切情绪全部隐藏,耶律大石的脸上不由得增添了几分光芒。
此行的目的是回山门,女儿死了,当父亲的该出山了。郑千山无耻,竟然罔顾身份偷袭小辈,还故意折辱,实在非人也。至于是否会穿帮?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说郑千山这三个字就够了,那可是有了很多年的宿仇了。
当年郑千山拜在季家门下学武,在欲望的支配下竟然干出了欺师灭祖之事,妄图去暗中开启先人之陵墓以寻求更高阶之功法。周密的计划正常的进行,只可惜在最后时刻却被季常无意撞破,未能如愿。后来郑千山便被打断了一条腿,击碎了丹田气海,扔出了门外。
只是没人想到,这郑千山竟然碰上了大机缘,无意中服下了一颗聚气丹,一下子恢复了原本的武功,甚至还精进了几分。所以季家与郑千山有的是血汗深仇,不愁对不上。更何况这次为了做戏做的真,那帮人早就安排了一个与季云萍几乎一模一样的替身去偷袭郑千山,然后被郑千山杀死。而郑千山现在正担任着并州主帅陈功生的护卫一职,所以这一切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陈功生的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幽州的李鹏,不像他只要军旗与虎符在身边便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两军交战,若是主帅被杀,军队失其魂,那就必然大败。
毕竟,三军可夺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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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低声念叨了一句,齐斌将胯下飞驰的战马驱的更快了一些。此次是要回纳兰城的,而回城的目的则是为了杀人。
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当初立下的志向,总归该实现了。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断出现然后聚集起来的将士们,齐斌眼中的凶光不由得更盛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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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旦。寅时。
皇城中正有着一行人在走动。按说此时并不应该如此,毕竟已是这般时候,而且这个时候也办不了什么事。
两行宫女提着灯笼照明,不过可惜这玩意儿根本照不了多远。队伍中间的是位中年人,身上杏黄色的衣服与金丝纹成的图案也显示出了此人的身份。
大夏太子,赵储。
队伍沉默着向前,许久后才停在了一处大殿的外面。此处是立政殿,里面住着的也就是赵储的亲娘,大夏的皇后陈韵娇。
传话的女官进去了一会儿,殿里面也就有了声音。被宫女引着进了大殿,赵储便朗声开口道:“儿,赵储,见过母后。”
这一声叫出,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有些迷糊的陈韵娇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大夏的规矩并不多,皇宫之内一般也没有什么儿臣、父皇、母后之类的称呼。皇家虽然无情,可一家人见了面一般还是阿爷、阿娘之类的称呼。这一声母后虽然听着正式,但难免有了一些疏远与要划清界限的意味。
“储儿今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看着前方一脸严肃的儿子,陈韵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挥手示意殿内其他人都退下,陈韵娇缓缓地坐了起来。
住在皇宫确实不一样,陈韵娇的年龄不必细说,可现在的容貌却也是非常的年轻。赵储毕竟是陈韵娇亲生的,眉眼之间无比的相似,所以陈韵娇看起来倒只像是赵储的姐姐一样。
“儿,为何而来,娘,难道就不知道吗?”,赵储微微的笑了笑,然后便再次开口道。
“储儿可是怪娘插手了朝堂中的事?”,看着亲生儿子那有些虚伪的表情,陈韵娇的心中不免的有了几分悲戚。
听到了话,赵储突然笑了笑,然后再次问道:“只有这些吗?”
“娘可都是为了你好。”,陈韵娇的声音不免的提高了几分。再次看着赵储开口,陈韵娇的心中更加的伤心了起来。皇后母仪天下,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需求,能追求的还不就是让自己孩子位置更稳固一些。
“为我好么?”,听到话,赵储摇了摇头,“爹可还没死呢!”
再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赵储的脸上只是带着自嘲的笑容,而到了第二句话,赵储的脸上则是一脸的气愤。
“娘还是为了自己不成?你阿爷最近就像是变了个人,老二的心思又深,娘不为你多做些准备,你到时候怎么和……”,陈韵娇有些激动的开口,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赵储给开口打断了。
“二弟的心思深,我的心思就不深么?”,冷着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赵储接着开口道:“能不能当上皇帝,那得看阿爷的想法。二弟的本事再大又能怎么样呢?他还能得了杀了我不成?”
看着赵储混不在意的样子,陈韵娇的心中不由的有些急切,“儿啊!你二弟是什么秉性你应该清楚,而且他娘也不是省油的灯。要知道自古以来,生在皇家的兄弟,有几个能够真的亲如兄弟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
“噤声!”,赵储突然大声地开口,然后冷冷的盯着陈韵娇。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陈韵娇马上就牢牢地闭上了嘴,然后只是用着一双眼睛盯着赵储。
“娘,您难道就真的没有想过吗?在这皇城中,有什么东西不是被父皇的看在眼下呢?”,稍微停断了一下,赵储继续说道:“百里悲生够聪明了吧?近些年来,在朝堂上他哪一次不是在装糊涂呢?”
“父皇的性情大变,原因能是什么呢?当爹的要做事情,妻儿看着就好,擅自插手算什么道理。儿终究是为了娘好,不忍看着娘因一步踏错而丢了性命。所以,娘还是听儿一句话吧。那些该断的,从现在就断了吧。”
“可是……”,听到话,陈韵娇虽然知道自己有的地方做的很不对,可是有些地方就这么放手却也难免舍不得。
“听儿一句劝吧。现在的这天下,可和以前不一样了。单说北面,若是这次不管是遂了谁的意,这天下的格局都要变上一变。风云莫测,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看着陈韵娇似乎还有些不舍,赵储苦笑摇了摇头,然后接着开口,“最近一年内,娘还是和儿走的稍微远一些吧。儿将有祸事临头,若是度不过去,这样也不牵连娘亲。”
“这些话,儿原本也不打算对娘说,只是前面思来想去了那么长时间,今日又尝试故作姿态,终究还是内心不安,不忍看着娘蒙在鼓里。只可惜,能说的就这么多,言尽于此,还望娘能够早一些对儿放下心来。”
说完了话,赵储便苦笑着离开了,而陈韵娇则是呆呆的坐着,思考着那么多的自己根本没有听明白的地方。
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什么时候都是清楚明白的,怎地突然之间就变得什么也不知道了呢?发愣到了晨光微现,陈韵娇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不过不管了。一家人之间,有个台阶便够了。
招呼侍女过来,陈韵娇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该准备的就备齐了。既然准备齐了,那就该向着甘露殿去了。
脸上表现出应该有的情绪,陈韵娇便缓缓的进入了甘露殿内。而就在陈韵娇进入殿内的同时,殿门外面一声声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伺候完赵政穿衣服,陈韵娇有些内疚般的开口,“都怪小人谗言离间,才使得臣妾做下错失,让族中的无能之辈入了朝堂,触怒了……”
“呵呵。”,赵政突然笑了笑,然后开口道:“自古以来,外戚当权乃是常事。本朝的外戚地位不好,想要再进一步,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啊?”,听到了话陈韵娇却是愣了一愣,不知为什么要这样说,只好开口向着赵政问道:“陛下是原谅臣妾了?那……”,说到了这儿,陈韵娇无意的便向着殿门外看了一眼。
“既然是来演戏的,那就将戏演全套。朕,还看着呢。”,赵政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饮了口茶,并没有去管外面的声音。
“这……”,听到被叫破了目的,陈韵娇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呵呵。”,轻轻地笑了笑,赵政将陈韵娇搂在了怀中,然后说道:“今日这样来请罪的戏码难道不是外面的那个主动提出来的吗?既然她提了,那朕就满足她。”
“陛下……,臣妾一时糊涂……”,听到了话陈韵娇也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因为做了不该做的所以这样来请罪的建议是外面正挨打的那位贴身女官提出来的,而之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好像也是这位女官提出来的呀。
“你知道朕最爱的是她,可以为她在这后宫之内划出一片菜园子来,不断地放任她,甚至在她面前还要低上一头,有些惧内,可是为什么这皇后的位置却依然都是你的呢?”,赵政将怀中的陈韵娇搂的更紧了一些。
“是她不愿意吧。”,陈韵娇试探着开口。
“不!”,赵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她和朕最像,聪明,洒脱,适合当个妻子。可朕也爱你的傻,傻乎乎的你才适合当个皇后。若是她来,朕怕不是也要挥着锄头干活了。”
“多谢陛下夸奖。”,听着赵政的话,陈韵娇缓缓地将脑袋靠在了赵政的胸口,脸也一下子红了起来。
“呵呵。”,赵正再次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你是士族出来的,你的这些个族人们可都是些人才,一个个的手都特别长。”
“陛下……”,陈韵娇听到话,马上准备开口,却被赵政挥了挥手打断了。
“先回去吧,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
“臣妾告退。”,低声回了一句,陈韵娇便缓缓的出了甘露殿。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的亮了起来,而甘露殿外的侍从们正拖着一具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尸体向着别处走去。一桶桶水被运过来,倒在地上,将血迹冲刷掉。风吹过,地板变干,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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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日的阳光出现,带着满身酒气站了一夜的李四也回过了神来。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骨,李四便向着定好的秦家的方向走去。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就该见分晓了。等着那个会等自己的人到来,此间之事,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