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大地,墓碑旁边还有着一间破破烂烂的草庐。顶上的茅草已经不多了,也许下一阵风就会将上面剩余的全部带走。
郭超背着背囊先进茅屋里看了看,落满了灰尘,也遍布着蛛网。屋子中间摆着的桌子上满是灰尘,还有着一盏布满了油垢的灯碗。
转身出门,看了看墓碑后面坟头上长满的荒草。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么?”
郭超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先是将背囊放在地上,然后盘着腿在墓碑前面坐了下来。
“老头。老子来看你了。”
郭超笑着摸了摸墓碑,然后从地上的背囊里拿出一些吃的摆在碑前。又再次摸了摸,摸出一壶酒和两个瓷碗。分别给里面倒满了酒,一只放在手旁,一只摆在了墓碑的顶上。
“来,先喝一杯。说起来,老子从来都不喜欢你,也没想到世上还有你这种人。不过,你非得搞我,我记在心里了。你没什么亲戚朋友,也就孤零零的一个人。
不过我听说了,你有个仇人,叫什么许君攸。实在找不到什么和你有关的人了,想要报复也没办法。不过,既然有个许君攸和你有关,我又刚好听到了他的消息,那我就宰了他,谁让他和你有关呢。”
话说完,酒喝干。郭超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天空之中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的繁星。
哎!十二载之前为何要管我?
二十六年前跨过结界,二十五年前一起逃出。说来可笑,自上学时心中便有了她。她是谁?刘珍妮。名字确实挺洋气的,人也很不错。可是,却从来没有与她亲近过。
一起到了此方世界,自己始终想着办法照顾她。陪她六载,却再难见她笑靥如花。为何陪着她的是自己,带她走的却不是。
自己喜静,她好动。原想着在海边住下,不与世人往来,可却陪着她走遍天下。扬州风景实在太美,江南水乡的柔情粘人,于是便在那里安家。
矮小的房子靠着水,外面停泊着乌篷船。梅雨时节来借宿,好一个风度翩翩美少年。诗词歌赋,曲艺书画,让人容易爱上他。月夜竹林下弹奏一曲,赋诗一首赠予她。住了几日离开便是,为何还要带走她。
十四年前李四来找,青楼之上一拳中脸将我打到。他说,怨我不争。牢城之上也曾纵酒高歌,看着城下他俩杀人如麻。那又如何?我只愿浸在酒中醉倒。
老头,为何管我?
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十二年前,毕竟青州还是这个青州。
十二年之前青州东莱郡掖县旁的一处小渔村里,郭超晃晃悠悠的走着。手里面提着很大的一坛酒,一边喝着,一边吐着。
原本洁白的衣服上满是泥污和酒渍,上面还附带着一些呕吐物。散发着的难闻的气味让人退避三舍,渔村里哪怕是顽皮的儿童看到郭超也捏着鼻子抛开。
走到海边,脚下一软,身子顺势倒下。酒坛子抛飞又落下,落在了脸上。不过无妨,伸出手扶一下,张开大嘴酒液便顺着喉咙滚进了肚子里。
将酒喝完,坐起来,看着眼前的海,郭超吐了吐舌头。
“掖水北流入渤海,其所入处,正当莱州湾之南岸。实渤海之右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也有掖县,可惜眼前的不叫渤海,不过无所谓。掖县,掖县,……,耶!快活!”
说到最后,郭超吐着舌头,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大海,比完一个“耶”,便伸着双腿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就在郭超睡过去不久,四个浑身被包的严严实实的人抬着一顶轿子到了海边。
轿子上面走下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虽然身形很硬朗,可是脸上却是不正常的颜色。老者穿着黑色的袍子,袍子很大,将整个身子都包裹在里面。
老者看着眼前的大海,有些忧伤的开口,“少年时离开,如今方才回来。昔年志比天高,誓要做番大事业,到如今却只想着落叶归根。可惜时日无多,看不便整个家乡的美丽风景。”
老者准备离开,视线无意的扫到了躺在地上的郭超,不由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的年轻人啊!”
上了轿子,就要离开。轿子又突然间停了下来,老者有些惊异的从轿子里面探出头来看着郭超。
原来躺着地上的郭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起来。
郭超坐在地上,眼睛闭着,很明显还没有恢复清醒。不过郭超无意间伸出手,从腰后面的钱袋子里取出一些铜板,随意地一扔,铜板就飞向了村子里。
接着又是伸手一抓,不过一会儿几坛酒就从村子里面飞了过来,安安稳稳的落在了郭超的身边。摇摇晃晃的揭开盖子,拿起一坛酒就向嘴里灌。
“未入先天怎么会有如此精湛的操纵力?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啊。”,老者看着郭超脸上有了几许诧异,随后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原来如此么?本来应该早就进入先天境界了,可是因为酒色的原因造成身体上这一关始终过不去。如此天资,白白浪费了啊。”
叹了一口气,老者重新将头收回到了轿子里。轿子转向离开,轿子里老者的心思却留在了海边。
老者在轿子里闭上了眼睛,回忆止不住的浮现出来。自己也曾有个天才徒弟,他的才能世间罕有。
他很聪明,学东西很快,做事也周密,很讨人喜欢。自己带他如子侄,将所有知道的都传给了他,甚至包括了禁忌般的力量。
也许吧,对他太好了,他实在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出去游历过一番,他学会了失败。本来觉得算是件好事,可未曾想到忽视了他的内心。
他变了,整个人也阴暗了,被欲望充斥着化为了魔鬼。他将最熟悉的技艺伸向了人,哪怕是原本十分珍重的人。他是谁?许君攸。自己最好的徒弟,自己也从未怨恨过他,不然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儿,老者感觉到腹部一痛,伸出手按了按,算是缓解了几分。不过脸上原本就异常的颜色又加重了几分。
“真是个厉害的徒弟,这毒为师确实解不了。”
老者重新睁开了眼,右手一动,轿子转向重新向着海边走去。
“好徒弟,师父输了。不过师父又见到了一个好苗子,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更好一些。可惜啊,若是你还是当初的样子该多好。”
阳光照在脸上,郭超从迷迷糊糊之中醒来。
睁开了眼却是有些奇怪,“此地是何处?”
撑着起了身,看了看四周方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一间茅草屋子里面。屋子里没有窗,照在脸上的阳光是从顶上茅草之间的缝子里穿过来的。
“这破屋顶,都不知道多弄点草。得亏是晴天,要是个雨天这就是个水帘洞。也不知道什么人将我放到了这里,也没有酒,真的是烦死了。”
发了句牢骚,手撑着站起来提了提裤子就准备出门离去。
出了门,舒展了一下身子就准备离开。酒,得找个地方接着喝。
“你走不了。”
一句话从身后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