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晚的风吹的人丝丝凉意。夜色笼罩着这个不大的小镇,不比白天的热闹,此时只有几只小虫在草丛里小声鸣叫,耳边还时不时能听到树叶摩挲的细碎声,安静又孤独。
贺千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披上一件外衣出来透透气,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去见未来的公公,实在让人提不起兴趣。找了块干净的台阶坐下,仰着头开始无聊的数着星星。
房顶上的人举着一壶酒正看着台阶上的姑娘,只见小姑凉两只手拖着脸,小脑袋望着天空一点一点的,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时而懊恼的抓抓头发,时而又满足的拍拍手……
温白觉着有趣,又看到小姑娘身上披着薄薄的衣衫,眉头皱了皱,还是从屋顶轻盈的跃下,解开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贺千语的肩上。
感受到身上多了丝温暖,刚想转身,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药草味,还夹杂着一些酒味。
“温白,你喝酒了吗”少女依然望着天空
“嗯,喝了一点”温白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似是笑了笑
贺千语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拿过温白手中的酒壶放在一边,仰着头说道“你伤刚好,不可沾酒”随即又想到什么,吃力的踮起脚尖伸长手臂,轻轻的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温白,别难过,你放心,我爹爹医术了得,一定能医好温伯伯的”
温白的心里一瞬间好像平静的湖泊里被扔进一粒石子,惊起一圈涟漪,他怎么也没想到贺千语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坚定有力的打在了自己的心上,瞧着比自己矮半个身子,垫着脚极力想安慰自己的少女,温白笑着点点头“好”
第二日一早,三人一齐用过早膳后又坐上了马车。
贺行舟捧着医书认真的翻阅着,温白正闭目养神中,贺千语无所事事的看看爹爹,又看看温白,见二人都没搭理自己,也只得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考虑着自己的以后。
这去了江城是不是就代表两家敲定了亲事,爹爹还会带自己回来吗,我还能见到哥哥和娘亲吗,我真的会嫁给温白吗……
九岁的贺千语,靠着小小的窗户思绪万千。
后面的日子倒也平平淡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赶路中度过,只盼着早点抵达江城。
温府
温家老爷温岩房内围满了仆人和大夫们,众人神色忧伤的看着床榻上的人。温老爷强撑着从床上坐起,面色苍白,眼睛看向门外,
“算着日子白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温老爷伸手唤来一旁的管家
“回老爷,少爷已派人传信回来,马车今日已经进城,想必马上就能见到了”管家小心的搀扶起温老爷
三人到达温府门口时,已是午时,不愿多耽误,贺行舟下了马车就跟随温白去看望昔日旧友。
贺千语跟在最后面,温家不愧是江城第一富商,宅子是自家的几个大,虽然整体素雅倒也不失气派。来时的路上也想象过温府会是什么样,但真正见到时也不免感叹。
温白和贺行舟步子很快,自己只能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温白中途回头瞧见贺千语在后面吃力的跟着,小脸红扑扑的,额头冒了些汗,心下愧疚,便放慢了脚步。
还未走进房内,贺千语就闻到了浓重的药味,脚步一顿,抬头瞧了眼温白,见温白眉头紧皱,神色担忧,贺千语上前扯了扯温白的衣袖,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温白愣了愣,眉头舒展开,回给贺千语一个微笑。(贺千语:这男人笑起来竟该死的温柔x_x hhh )
待二人进入房内时,贺行舟已经坐在温白父亲的床边,两个人瞧着对方,未语泪先流,昔日的兄弟时光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流过,贺行舟印象中的温岩是那个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而如今已是满头白发,没有丝毫生气的病弱垂死模样
“岩弟,我来迟了…”贺千语看着自己的父亲双手颤抖,极力掩盖着心中的悲伤情绪。
温岩摇头,强撑着自己说话“贺兄,你我二人还能在有生之年团聚已是不易,谈何来迟”
贺行舟双眼通红,起身要去拿药箱,被一双手无力的抓住“贺兄,我知你医术高明定能救我,但是我不想独活了……”
转身,眼泪已是控制不住“慧娘走后,我早已是形同傀儡般活着,十年了,我也将白儿抚养长大,心愿以了,我想去找慧娘团聚了”提到自己夫人,温岩一脸温柔。
温白和贺千语站在一旁,从看到温老爷的情况时,贺千语就心中如针扎般疼……
无法想象温白的父亲在失去夫人后是怎样的活着,又是怎样独自将温白抚养长大,最后面对生的希望时依然选择放弃……
贺千语走到父亲身边,向温老爷行了个礼,温岩亲切的招呼她上前,贺千语平时也是个嘴甜的主儿,此时此刻却说不出一句话。
“语儿比你爹信中说的更是漂亮,这眉眼像极了你爹……”温岩看着自家儿子和贺家女儿满意极了,闭眼后也好向慧娘交代了
“贺兄,我走后,还望你能多照看我家白儿,这孩子是个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我担心他接受不了……”温岩看向儿子,满是愧疚。
贺行舟拍拍温岩的手“这是自然,都是一家人,白儿我也会当做亲儿子一般照顾,你放心吧”
温岩感激的点点头,已是虚弱的说不出一个字了,
“岩弟,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众人见状也是纷纷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