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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归期有期

天显七年九月,元靖云以宗主的身份,重掌尚书台,复任尚书令。

这两年多以来,经过宗室与士族的争夺和博弈,此时的“尚书令”一职,早已水涨船高,不再是当初少府属下的小小内廷官,而是典掌机要的辅政大臣。文武百官呈递给皇帝的文书,也不再经过丞相府,而是直接经由尚书台平省、决断,然后再转交给皇帝。

在元靖云的授意下,就职丞相的官员,需满足三个条件:一是不结党,二是温良恭俭,三是年龄六十以上。这样一来,三公中的“丞相”彻底被架空,沦为有名无实的虚衔,而尚书令一职,则拥有了实质意义上的相权。

她凭借元氏宗主和尚书令的身份,与戚荣卓暗中角力,迫使戚泽卸任卫尉,外调离京。同时,由于她的大力举荐,叶昂继任卫尉,执掌南军。叶羽也在元承光的支持下,复职小津门校尉。

元靖云最后一次在宫中见到戚泽时,他说了这样一句话:“你对裴家做的事,如果是正当的,那我做的事也同样如此。”

她听到后心中一惊,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拿开了一叶障目的那片树叶。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当她午夜梦回,总会一遍遍想起这句话。

如果没有金川门之变,戚泽和裴暄灵早已成婚,两情相悦终成眷属。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会落得生离死别的下场?

大概算是补偿吧,在济阳王府被查封前,她特地嘱咐善待裴沐柔,提前带消息给她,让她尽可能多拿些金银细软,悄悄离开郁阳,以免受牵连。

早先她见过裴沐柔几次,知道她没有丝毫心机,完全小女孩儿心性,对弘嘉一往情深,可惜……

究竟一个人要修多少福德,才能够换来与挚爱之人白头偕老?纵观红尘男女,不羡鸳鸯不羡仙的人间佳偶,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然而,裴沐柔拒绝了她的好意,她分文未取,离开济阳王府后,来到郁阳郊外的崇林庵,削发为尼,遁入空门。

当元靖云得知这一切时,只能一声叹息——崇林庵附近的小树林,正是弘嘉的长眠之处。

这个僻静的地方,是承光选的。弘嘉罪人之身,又非元氏,绝不可能葬在洛宗山的皇家陵墓,按理说只能运到乱葬岗草草掩埋。

戚澜告诉她,那天承光一个人驾着马车,运送弘嘉的尸首出了城,日暮时分才回来,他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泥垢,双手血肉模糊,指甲大多翻脱裂开,是他亲手埋葬了弘嘉。

元靖云当然明白他对弘嘉的情意。他之前说过,她要对付弘嘉,他绝不会帮她。可那晚夜宴时,他在弘嘉与她之间,选择站在她这边,出示铁证,给了弘嘉致命一击。

然而,自此以后,承光对她疏远至极,总是刻意避着她。

有一次在青阳门,元靖云远远看到承光迎面而来,可他立刻转过头去,装作没看见她,匆匆走向另一个方向,不愿与她打照面。

的确,她赢了。

她赢了裴家,赢了元弘嘉,可那又如何呢?承光的伤痛,裴暄灵的身死,裴沐柔的出家……还有数不清的无辜者,他们被迫卷入权力斗争的漩涡,命运遭到不可逆转的改变,谁该对此负责?

裴文仪自尽之前,曾经指责她“狠毒”,那时她尚可气定神闲地反驳。

可如今,她不禁开始怀疑,当初她以一己私怨挑起宗室和士族的纷争,让朝堂和战场血流成河,真的正当吗?难道一开始就是错的?

然而,她腰间挂着的宗主令,时刻在提醒她——

为了元氏的长治久安,即便是错的,即便有滔天罪责,她也自当一力承担,再也无法回头了。

?

“驸马回来了吗?”

元靖云站在公主府前厅的屋檐下,拢紧了手中的铜制暖炉,在寒风中呵出一大团白雾,问伏在门边的一个婢女。

“回禀公主,驸马未回。”

元靖云又叹了口气,难掩心中的失落,抬眼望向深沉如水的夜幕。

今晚是除夕,按照惯例,宗室及亲眷都要入宫参加除夕盛宴,与陛下一同守夜辞岁。封峻早早答应她,会在除夕傍晚赶回郁阳,陪她一起进宫。

可是,现在都过了酉时,比他说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又是等。距离她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正如她离开朔北前的许诺,如今封峻官拜大将军,兼任朔州刺史、都督朔州诸军事。他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将陷阵营的规模扩充到两万人,装备精良、战马剽悍,成为大宣名副其实的第一劲旅。

她当然知道他很忙,忙着募兵,忙着练兵,忙着筹集粮草,忙着整备军械,忙着为明年的北伐做万全的准备。

他这人心志高远,要以朔北为根基建功立业,可她在郁阳执掌尚书台,政务繁忙,也一刻脱不开身,两人这样聚少离多,实在难解相思之苦。

有时候元靖云也会想,倘若她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不愿与夫君分隔两地,只需利索地收拾好家当,随便雇个什么马车驴车,便能欢欢喜喜地与他长相厮守。

或者说,倘若封峻只是一个寻常男子,就像历朝历代那些公主招的驸马一样,随便在京中混个什么闲职,俸禄多、公务少,有大把时间提笼架鸟、飞鹰走犬,陪着公主当一对富贵闲人,逍遥半生也是好的。

可惜,她并非是个寻常女子,此前她分明有机会一直留在朔北,她却不甘心躲在他的庇护下。

不过话说回来,倘若封峻仅仅是个安于富贵的寻常男子,当初她也不会选他做驸马,更不会倾慕于他。

这时,一个婢女前来禀告,说道:“公主,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开席了。”

元靖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婢女,说道:“那就将牛车换成马车。”

“马车?”那婢女抬起头看着她,一脸为难的神情,“像这般除夕盛宴,别的宗室都是乘坐牛车,咱们公主要是坐马车,岂不失了身份?”

“马车快一些,这样就能晚点出发。”元靖云何尝不知,因为牛车平稳闲适,有别于马车的劳碌颠簸,京中贵族以此彰显身份。

可是,她心心念念惦记的那个人还没来,倘若她先行进宫,以他的个性,就算回来了,也只会在公主府等她,等到两人再相见的时候,又是明年的事了。

元靖云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呵出了一大团白雾。她突然想到,与其在这儿枯等,不如去找点事打发下时间。

于是,她穿过前厅的院落,来到中堂西侧的仓房。婢女打开门上的铜锁后,伸手推开了厚重的仓门,举着灯盏为她照明。

元靖云走近仓房中,伸手拿起橱柜中放着的清单,就着烛光细细查看。清单上罗列的各式绫罗绸缎、金银珠玉首饰和珍馐食料,都是送给新桃的。

照理说,这些东西原本可以从府库中挑选些送给她,可是,元靖云嫌不够好,一直等到陛下赏赐了新年礼,她才从中亲自挑选了些稀罕的,过完年以后,她便会差专人送到朔北。

她当然知道,新桃跟她之间嫌隙已深。可是,且不论前情旧事,新桃于她有恩,理应送上谢礼,至于她将来如何看待她,也只能随缘了。

这时,刚才那个婢女来到仓门外,再次禀告说:“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可不能再耽搁了,要是再不出发,宫门就要关了。”

元靖云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清单,走出了仓库,来到侧门的空地前,一辆马车和数个牵着马的仆从婢女已经整装待发。

她在婢女的搀扶下,撩起长长的裙摆,踩着车厢前的踏凳,步入车厢中坐定。车厢厚厚的门帘放下来了,伴随着轻微的颠簸,马车驶离侧门,穿过侧门前的小道,行驶在通往皇宫的宽阔天街上。

元靖云抱紧了怀中的暖炉,自从傍晚开始,在她心中郁结的惆怅,发酵到此时,已经隐隐生出了几分怨气——他这个人,终究还是失约了。

她伸手微微撩开车窗上的帘布,今夜除夕,天街上空荡荡的,上至达官、下至黎民,此时大多坐在家中,与至亲团聚辞岁。那些受邀入宫的宗室,也携带家眷早早出发,哪会像她一样,傻乎乎地空等一场。

元靖云又叹了口气,从帘布的缝隙中灌进的寒风,吹得她的手指有些刺痛。天街光滑宽大的石板上,隐隐反射着清冷的月光,回响着她这一行人孤零零的车马辚辚声。

元靖云放下车窗的帘布,将冻僵的手指贴在怀中的暖炉上,银碳的热气烘烤着她的指尖,有种麻酥酥的微痒。

突然,在她身后的街道上,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急促马蹄声。

元靖云心中怦然一动,着着急急地一把撩开车窗的帘布,手肘撑在窗沿上,探出头向后张望,果然是他!

此时,封峻骑着一匹膘肥身健的黑马,扬鞭策马,带着一队亲兵,踏着月色朝她疾驰而来。

元靖云忍不住露出一个浅笑,将窗帘挂在铜钩上,露出整个车窗,沁凉的夜风霎时灌满了车厢,吹散了她心中的郁结和惆怅,慢慢胀满了久别重逢的欢喜。

封峻呼着大团白雾,策马来到她的车窗旁,与她的马车并驾齐驱,看着她说道:“我来晚了,实在对不住。丹亦有批预购的军粮出了纰漏,我顺道去看了下,耽误了工夫。”

元靖云倚在窗框上,静静看着他,不由得心绪万千,一时倒不知道从何说起。

封峻骑在马上,月光照耀在他带着眼罩的脸上,在眉峰鼻梁投下清晰的阴影。他见她沉默着,又神色严肃地解释道:“你别生气,我到了丹亦,原本想看了军粮的账簿就走,没想到在县衙里,正遇到县尉的兵跟催款的农民起了冲突,我不能不管。”

“那后来解决了吗?”

“嗯,已经解决了。”

元靖云闻言,微微垂下眼帘,看向手中捧着的暖炉,心中生出几分微妙的酸涩——他的公事当然要紧,若是没有解决,只怕也没工夫回来。

封峻勒着马缰,侧身看着她,继续解释道:“丹亦的位置特殊,地处华扬道的枢纽,明年北伐的军粮有一半要从这儿走,绝不能出差错。”

元靖云抬眼看着他,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何尝不知他忙的是正事,可正因如此,她才不便嗔怨什么,否则倒显得无理取闹。往常遇到这种时候,她或倚在他怀中,或靠在他膝上,低声软语闲谈几句,心中总会宽慰许多,舍不得与他计较。

可现在,他骑在马上,她坐在车厢,前后都是婢女仆从,左右还有他的十来个亲兵相随,他那个亲兵队长吕盛,脸上挂着一副憨厚的笑容,鼻头冻得通红,几乎与他寸步不离。一会儿进了宫,也是人多眼杂,在这种情形下,她如何诉得出相思之苦,又如何说得出重逢之喜?

这时,元靖云注意到,封峻驾驭着胯下的这匹黑马,步伐急缓竟然与马车全然一致,果真是骑术精湛。

她计上心来,有意逗逗他,便忍住嘴角的笑意,隔着车窗朝他伸出左手,说道:“手。”

“什么?”封峻转头看着她。

“把你的手给我。”

封峻左手执着马缰,将右手递给她。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掌摸起来冰凉粗糙,让她想起冬夜山上的岩石。她略一沉思,伸出右手手指,在他掌心写了三个字:

“吃了吗?”

封峻露出几分困惑的神情,看着她开口答道:“还没有,急着赶路回来。”

元靖云觉察到他试着想抽回手,便握紧了他骨节粗大的手腕,不让他得逞,打定了主意,以泄让她苦等的心头之恨。

她再次摊开他的手掌,用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硬茧,又写了三个字:

“想我没?”

封峻一怔,胯下那匹黑马的步调霎时乱了,竟然稍稍落后了一两步。他沉着脸,轻抖马缰,连忙赶了上来,再次与马车并驾齐驱。

这下,元靖云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她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又握紧了他的手,摆明了他若是不回答,就别想要回自己的手。

封峻皱着眉看了她一眼,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他犹疑了半晌,转过头直视前方,不再看她,然后才闷闷地答了声:“嗯。”

她盯着他月光下的侧脸,不由得展颜一笑。让他主动开口说点好听的,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字,早已胜过千言万语,落在她滚烫的胸膛,足以融化一片似水般的柔情。

“宫门快到了。”封峻说着又想抽回手,可这一次的力道轻了许多,她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他的手再一次牢牢握住。

元靖云拉着他的手,倚在马车的车窗上,转头看向天街的尽头,前方不远处,巍峨的皇宫透出的暖黄光晕,几乎照亮了北面的夜空。

对,要不了多久,宫门就到了,他要先下马。

也要不了多久,初三就到了,他要启程回朔北。

再要不了多久,春天就到了,他要率领朔州军朝胡夏进发,打一场归期遥遥、生死未卜的北伐大战。

念及此,元靖云不由自主轻叹了一声,离愁别绪霎时涌上心头。

她低下头,盯着他摊开的宽大掌心,伸出指尖,略一停顿,一笔一划慢慢写了八个字: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她写完以后,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便仰起头看着他。

在冬夜清冷的月色中,封峻用仅存的右眼盯着她,神情严肃。他手腕一动,紧紧握住她的手,朝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心尖一颤,手背感觉到他掌中粗硬的茧,似乎还隐隐感觉到,写在他手上的这句誓言,也刻在了她的心上。

元靖云凝神注视着他坚毅英武的轮廓,想起近来京中流传的那两句童谣:

“老猿头坠地,立在山旁边。”

这首童谣出现的时间,正是从封峻官拜大将军开始的。这件事她从未跟他提起过,可是这两句话,仿佛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长久地笼罩在她的头上。

然而,此时此刻,她宁愿暂时纵容自己,纵容自己忘掉这片不祥的阴影。

她微微俯下身,将额头靠在他骨骼坚硬的手背上,轻轻闭上了眼睛,盼望这一刻的心意相通,永远也不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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