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是个将近四十，微微有些发福的女性。其实她年轻时候，相貌应该还是不错的，但那副眼镜后面犀利的目光告诉整个班级，安分守己才能平安无事。
班主任姓袁。
袁老师盯着眼前站得笔直的李元，眉头微皱，说道：“说说，怎么回事？”
李元义愤填膺，他告诉班主任早恋的可怕，告诉班主任，有些同学不好好学习，还跑到您的班上，带歪整个班级的班风。他又反问班主任，遇到这种事情，难道身为班级的一份子，不应该挺身而出么？
袁老师眉头有些舒展，但还是厉声道：“读书才是正理，你的成绩比刚来的时候有所下滑了，少去惹事。”
李元连声保证，后退出去。
回教室的途中，有个身材壮硕的男同学，拍拍李元的肩膀，说道：“不错，有男子气概，我早看那些温城的不爽了。有什么事找我，我叫孟昊宇。”
孟昊宇，有所耳闻，好像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有一大批哥们。在政教处，也是有案底的。
李元哭笑不得，看着走廊上一群撸起袖管，敞开校服的男同学，那种释放善意的目光。这是触发了什么校园隐藏任务了么？
孟雨菲的脸有些发烧，今天这是被英雄救美了么？虽然跟爱情小说上的大相径庭，毕竟那个温城的男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看，那位刚刚进教室的男同学。哦，对了，他叫李元。
沈寻来直接一句：“惹事精。”
余锋、卢东蒙用手臂圈着李元的脖子，低声说：“今天早点走。”
李元呵呵道：“没事，没事。”
余锋、卢东蒙战战兢兢陪李元走了两天的远路，直接把李元送到家门口。李元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在路上说不完的玩笑话，没有丝毫负担。
第三天，余锋他们也就不陪他走远路了，仿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李元知道，他的兜里有张白色的纸条。
沈寻来看着李元在一个岔道上拐弯，追上去说：“你去哪里？”
李元忘了他身后一直都有一个甩不掉的尾巴。
他笑道：“忽然想吃以前小学门口的麻辣烫了，怎么，一起？”
沈寻来的目光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看不出什么异常，只好说：“不去了，你早点回家。”
李元嘀咕道：“怎么像个管家婆。”
“你说什么！”
李元拔腿就跑，沈寻来在他后面跺脚。
天色慢慢有些暗下来了，起了一些风，吹着山上树林的叶子沙沙作响。
这是座小山丘，离李元的高中不远。李元眺望着，能看到高中的操场上，那高低杠上，有几个人影在晃动。真的不远。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呸呸，这句似乎有些应景的古文，不是很吉利。
李元掏出兜里的战书，这些富家子弟，其他方面大气得很，但这战书实在寒酸，似乎是从某本教科书的空白部分撕下来的。
上面写着一些威胁的话，交代了时间跟地点。
没过许久，山底下来了些人，人数不少，影影重重，有二十个左右。李元提起了在脚边的木棒，很粗糙的做工，是李元在等那些人来的时候，用一根略粗的树枝做的。
前几天受辱的温城同学，走在前面，看到李元，面上露出笑容。这个笨蛋居然真的来了，看样子还是一个人。
温城少年等着下面的人在他身边越聚越多，掏出一包香烟，点着，缓缓吐了口烟。
李元提醒道：“别乱丢烟蒂，山上落叶多，会着火。”
温城少年呛了口烟，眼泪都呛了出来。
温城少年摔下那还有大半截的香烟，迟疑了下，用脚灭了灭，大叫一声：“揍他！”
各色武器登场，最多的是双节棍，木棍，李元看到还有一把西瓜刀。仇恨真有这么大么，刀械都用上了。
李元定了定神，大喝一声，一棍击中领先一人，也没去仔细看打中了哪里，手上棍子又去找另一个下家。
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李元身上就中彩了，手臂与肩部，被砍了两刀。背上腿上，淤青满布。
疼痛中，李元的嘴角嘶嘶作响，手上的棍子却丝毫没有停下。
不能乱打了，人太多，只能逮住一个，灭一个。
李元红着眼，扑向一人，狠狠咬住那人的手腕，那人吃痛，手上的武器捏松了些，被李元一把夺过，是那把西瓜刀。
脑中突然浮现出一句电影里的话：想当年，我手拿着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一直砍到蓬莱东路，来回砍了三天三夜，是血流成河。
李元胸中涨起一股豪气，对着眼前几人，就是一顿乱砍，刀影寒光，那几人丝毫招架不住，被命中几刀。与此同时，不知道多少棍棒，击中李元，但他没用停留，只是毫无章法的乱舞着手中的刀。
“妈的，不要留手，这家伙拼命了！”
李元刚听到这句话，脑门上中了一棒，嗡嗡作响。
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元，温城少年上前狠狠踩了几脚，叫道：“叫你跟我作对，叫你跟我作对！”
突然，李元直挺挺立了起来，抓起那少年的头发，一脚踹中他的腰间，把温城少年踹得在山坡上打滚，半天起不来。
“操，打他！”又是一阵棍棒声。
许久，看着满身是血，全身黏着树叶的李元，那群人窃窃私语：“不会打死了吧？”
那群人心底有些寒了，虽然顶着未成年的头衔，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可打死人在法治社会不是闹着玩的。
一个人想扳开李元的手，拿走西瓜刀，却怎么也扳不开。
“走吧。”不知道谁说了句，众人开始架起温城少年，开始往山下走去。
咚的一声，一个人的后脑勺被一颗石子击中，又咚的一声，更大的石块打中另一人的小腿。
一个杀猪般的叫声响起：“啊！我腿断了，我腿断了！”
“这家伙装死，往死里打！”
天上开始星星点点，夜风已经相当的冷冽了。
看着又一次爬起来，用刀拄着，弯着腰的李元。
那群人已经不知道该不该再往前了，他们已经都挂彩了，叫疼声此起彼伏。
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山上更高处走来，淡淡道：“你们还打么？”
人群开始退去，山上走下的那人，阻止了李元丢石头的手。
“你来了。”李元的声音有些无力。
孟昊宇在山坡上摸出那包被温城少年遗弃的香烟，夹出两根烟，递给李元一根，李元摇头拒绝了。
孟昊宇吐着烟圈，说道：“你在找死么？”
李元瘫坐在地上，说道：“我几天前已经死过了，你不知道么。”
孟昊宇盯着李元，李元盯着孟昊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