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早餐是八宝粥,熬煮得既香且糯,简单而又营养丰富,很适合养生。这就是朱由检对膳食的要求——简单、可口、养生。
用过早餐,朱由检不紧不慢的步行到英武殿,开始会议办公。
第一个进殿汇报工作的是东厂提督韩赞周。
韩赞周执掌东厂后,按照朱由检的指示,重新整合遍布天下的锦衣卫组织,罗织了一张堪称这个时代最大最严密的特务情报网络,明里暗里探听天下信息,是朱由检统治国家的重要工具。
翻看了韩赞周带来的那一摞情报汇总,朱由检的剑眉不由皱起。
朱由检预想到改革中被触动利益的江南士绅阶层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反应来得这么快、这么激烈。
韩赞周小心措词道:“江南士林议论汹汹,不少人四处串联,口放厥词,说什么皇帝身边出了奸臣,要清君侧。”
朱由检哈哈笑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朕倒要看看他们能有什么动作。东厂要特别调查的是,到底有哪些豪族世家、勋贵参与其中,要把大鱼网出来。抚宁侯朱国弼最近有什么动静?”
“陛下召抚宁侯进京后,他似有警觉,现在老实得很,每日纵情酒色,暂时没有什么异动。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一些江湖豪客伺机混入京城图谋不轨,跟抚宁侯都颇有些关联。”
韩赞周任东厂提督以来,权势可谓滔天,朝中勋贵大臣没有不怕他的,人人对他忌惮三分,但只有韩赞周自己知道东厂的压力有多大。因为皇帝获取情报信息的渠道并非只有东厂,除了设在军机的军事情报处,全国各地军民百姓还可以通过邮局直接寄信给皇帝,皇帝的秘书团队帮助处理这些信件,这也成了皇帝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前段时间皇帝忽然召朱国弼进京,并要东厂密切监视朱国弼的动向,韩赞周便知道东厂在报送朱国弼情报时慢了一步,被其他渠道抢了先。虽然皇帝没有责怪什么,但韩赞周却暗暗警戒自己,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不然他这个东厂提督位置就不稳了。
“江湖豪客?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混迹江湖的侠客、亡命之徒,或多或少跟私盐贩子、打行、槽帮有关系。朝廷新政对此等行当有毁灭打击,这些利益团体因此心怀不满。”
南京新政开设盐业专卖,严厉打击私盐,这就是断了私盐贩子的生计。而新政大力扩充治安巡检队伍,将从前横行基层社会的打行作为黑社会进行残酷打击,在国家暴力机器的碾压下打行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打行帮众没有了生存空间,对新政怎能不恨之入骨?至于槽帮,则是免除天下田赋后,官仓除了收储部分粮食以备荒年,民间的粮食供应都市场化,庞大的槽帮群体没了用武之地,处于整体失业的尴尬境地。
朱由检叹了口气,“实行改革必然会损害某些行业、某些人的既得利益,这属于改革的阵痛,要小心应对,不然也会出乱子,使改革功亏一篑。”
“要不要现在就将那些心怀不轨的江湖豪客抓起来?”韩赞周请示。
朱由检摇头道:“这些江湖客都是乌合之众,可以放在后一步处理,不能打草惊蛇。要利用这次机会引蛇出洞,让军队、朝廷、官府中隐藏的敌对分子现出行迹,然后一网打尽。”
两人又计议一番,韩赞周才领命而去。
韩赞周出殿后,刘成治和钱裕鞠联袂进殿。
刘、钱二人都是新政中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正是在这两人的具体运作下,海关关税、盐茶酒专卖等新政才能有序推进,虽然时日尚短,但现在每月已经能产生三百多万两白银的财政收入现银流,这个金额无疑是异常惊人的,足以应付南京新朝庞大的政务和军事开支,而且,这个财政收入现银流还在急剧攀升中。
这次刘、钱二人前来汇报的是崇祯银行的筹备情况。没错,就叫崇祯银行,朱由检以皇帝的个人信誉作为保证的国家银行。
朱由检在下一盘很大的棋,金融是这盘棋至关重要的一环。钱,既是个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东西,亦是整个人类社会得以正常运转的重要工具,想要治理好人类社会,离开钱这个工具可不行。从前,明太祖在管控钱这东西方面做过尝试和努力,发行过宝钞。可惜和尚出身的明太祖太欠缺金融知识,就像小孩耍大刀,心有余而力不足,把宝钞这事给玩砸了,宝钞的信誉堪比废纸。因为那次失败的尝试,导致后来的明朝皇帝都不敢去碰金融这个玩意儿了。但朱由检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心理障碍,凭借前世搞了一辈子金融积累的丰富经验,他有自信在这一世再次玩转金融,让金融成为他的屠龙宝刀,用金融改变这个世界。
钱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一个信用工具,整个社会都相信它有价值、相信它有用,那它才真的有用,能够充当商品交易中的一般等价物。朱由检要开办银行发行货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大家的信任问题,毕竟元、明两代发行货币可都是失败了,把大家坑害得不浅,已经让人们谈钞色变,失去了对纸钞的信任。
为了重建人们对国家发行货币的信任,朱由检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发行纸币,而是铸造金币、银币,以及铜锌、钢芯镀镍、铝锌等合金的小面额钱币,让这些法定钱币取代从前的金银锭和各种官铸私造五花八门粗制滥造的钱币在市场上流通,用国家暴力机器保证法定货币在市场交易中的垄断地位,所有非法定钱币在市场上的流通都会被定性为非法行为而被严厉打击,从而将民间的金银逐步吸纳到崇祯银行,建立超级金库。然后以庞大的金银储备为基础发行纸币,将纸币与金银挂钩,金银储备有多少,就发行多少纸币,杜绝纸币滥发,且纸币可随时兑换同等面值金银钱币,纸币与金属币长期并行,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纸币使用习惯和信任的建立,让纸币逐渐取代金属货币成为主导货币。
朱由检拿着刘成治带来的金属钱币样品仔细端详,只见这些样品与后世硬币的大小样式已经几无差别,质量质感也已经可跟后世硬币媲美,所有硬币正面都是朱由检的正面浮雕像,背面则是代表皇权的五爪正龙浮雕图案,图案栩栩如生,制作精良那真是甩了同时代钱币八条街。
钱币上除了篆刻着“崇祯银行某某年制”字样,还有标识币值的单位,如金币上篆刻着“金币”两字,其余银币、钢芯镀镍币、铜锌币、铝锌币则分别篆刻着“元”、“角”、“分”、“文”字样,币值安排则是一元等于十角,一角等于十分,一分等于十文,银元兑换金币的汇率则根据市场变动情况确定。在市场发行时,原制钱一文兑换崇祯币五文,一两银子兑换五个银元。五个银元的重量差不多就是一两,因此银子兑换银元的过程中崇祯银行捞不着好处,但“角”、“分”、“文”的兑换却能给崇祯银行带来天量赢利,因为那些合金币的铸造成本相对于其币值实在低廉,尤其是钢芯镀镍币,十个钢芯镀镍币兑换一银元,那真的是要赚翻了好吗?其利润只比制钞利润差点。偏偏钢芯镀镍技术被南京新朝作为国家机密高度保密,想伪造都暂时找不到门道。
这些钱币是多次改进的结果,这次朱由检终于满意的点头,“甚好,就以此模版铸造。多长时间能建成生产流水线,实现机械化生产?”
得益于南京方兴未艾、尚未被野蛮人荼毒的钟表产业,这个时代南京已经有较为成熟的机床、车床技术,朱由检以其现代的眼光,利用这些技术可以制造各种能想到的精密机械,然后创造性的使用江南地区发达的水利资源作为动力,实现机械化生产,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
当然,把水力作为生产线动力也是暂时的,只要能制造精密机械,研制出蒸汽机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时间问题,甚至直接研制出电机,用水力发电、用电作为机械动能也不是天方夜谭。明末技术的先进程度是后世难以想象的,如果没有满清入关,如果不是从茹毛饮血的山野里蹦出来的野蛮人统治集团对先进技术、科技的本能恐惧,拼命遏制、雪藏先进技术,那么华夏的科技文明能一路狂奔到哪一步,还真的不好说。
“回禀陛下,按现在的机械建造速度,两三个月后应该可以建成投产。”刘成治顿了顿,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略有些迟疑的问道:“陛下,这钱币正面图像是否还需要再完善一下?”
朱由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摸摸自己光溜溜的下巴,笑道:“不需要再改了。朕今早立了个誓,不灭女真,誓不留胡。这女真迟早要灭,朕的胡须也迟早要再蓄,因此图像不用再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