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柯伸出自己的手,将希里斯从地上拉起。
“谢谢。”希里斯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走,身体却还是有一些酥软,没走完一步,就瘫倒在地上。
达柯看见,倒也没有说话,他将剑收回剑鞘之中蹲下身,将希里斯抱起来。
希里斯原本想阻止达柯将自己抱起。许多年来,她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履行和爷爷的约定,对其他人的善意,有着本能的抗拒。
“你……怎么了?”达柯看着自己公主抱起的希里斯,她正在推动自己的胸膛,但好像没什么力气。
希里斯叹了一口气,现在的她全身都提不起力气来,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任由达柯继续抱着自己。
达柯也不清楚希里斯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突然配合起自己来,倒是省了很多事。
“灰烬大人。”银骑士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脸上满是歉意:“绘画世界来人还需要我们安排,疏忽了对希里斯的防护。”
“对不起。”
希里斯的身份他们也清楚,是薄暮之国的小公主。今天如果是晚了几步,那一斧子砍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毕竟是他们的失职。
达柯摇了摇头,并没有追究银骑士的过错。谁也不会想到一时的疏忽会酿成这样的过错。
但说回来……
达柯看了看怀里的希里斯,头盔下的眼神带着点点审视。又想了想被自己秒杀的克雷顿。
“果然还是太菜了。”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如果希里斯足够强大,她一个人就可以处理好这次战斗,根本不需要人帮忙。
但他没有说出来。
希里斯在达柯怀里,达柯坚硬的臂膀,托住她的身体。她突然有点喜欢上这种安全感。
“!!!”希里斯摇了摇头,将这种情绪甩出自己的脑海。她可还没有忘记当初自己被挟持的事情。
这样的人,难道自己不应该讨厌他吗?
达柯没有理希里斯是怎样的想法,他现在脑海里全是希里斯的战斗力对比。
在他的记忆里,薛晨的战斗力,虽说起伏不定,但也比希里斯强了太多。
而且数次在他眼前出现的那个灵魂,达柯很熟悉,又不敢确定。
“亚尔特留斯吗?”他轻声说着这个挂在亲人嘴边的名字。
少年时,母亲作为白教圣女却和人类诞下了自己,重重打了白教一个巴掌,遭到了囚禁。
是那个活泼风趣的小姨带着自己度过了那段时光。达柯直到现在都特别感谢那个将自己带离黑暗的亲人。
可是像这样一个脸上带着笑容的人,却会在深夜里流泪。
她在夜里捂着脸,泪水却从指缝中流出。说话也断断续续,根本听成一个完整的句子。那是达柯看见自己小姨最痛苦的夜晚。
“爱情吗?”达柯直到现在也还是不理解这个词,他停下来,将希里斯轻轻放到地上。
“能站稳吗?”他问到希里斯。
希里斯点了点头,这里已经是她住所门口了,一两步的距离再怎么说都没有问题。
“好……”达柯说完,松开希里斯的手,现在的他应该回去薛晨那边了。
“我如果要找你应该去哪里?”希里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达柯。
达柯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有着脸红,赶紧撇开自己的责任:“我不会没有事情去找你的。我们之间不是还有约定吗?”
达柯仔细地想了想,貌似自己和希里斯真的有过一个约定。
“嗯……我知道了……”达柯点了点头,既然是自己已经答应的事,那他也不会逃避:“那你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去……”
达柯顿了顿,他只记得和希里斯的爷爷有过一个约定,但具体内容是什么,还真的记得不是特别清楚。
这就有着尴尬了。
希里斯叹了口气,打开了房门。这也怪不得达柯记得不清楚,实际上,她也是刚刚得到具体的消息:“我爷爷,貌似出现在不死聚落了,我要去找他。”
达柯点了点头,不死聚落离伊鲁席尔距离遥远,但自己过去还是十分方便的。问题在于,现在去不死聚落,要干什么?
那里虽然是阿尔斯特公爵的领地,但早就已经被遗弃。之前和薛晨通过那里时,居然还有幽邃教士在传教。
除了累积者,哪个想不开的会去那里呢?
“你的爷爷……不会在不死竞技场吧?”达柯虽然情商低,但他并不笨。
希里斯点了点头,如果消息没错的话,自己的爷爷,的确是在不死竞技场中。
不死竞技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是用来给洛斯里克城中大人物们欣赏的对决。
染上了诅咒的不死人们,在竞技场中厮杀。
死亡的,发疯的,都被堆积在一起处理;活着的,如果还有理智,或许会被某个大人物看中,成为他们的护卫。
这也是不死竞技的第二个作用。
慢慢失去记忆的不死人,会越来越重视自己的亲人,也越怀恋自己记忆中的美好。
但他们的记忆并不完整,洛斯里克城内的贵族,有的是方法修改累积者的记忆。
达柯向来对这种玩弄人心的方式嗤之以鼻,对他来说,不死人们最好的归宿就是入土为安。
他的这种想法,与白教中大部分人的想法一致。正因为有如此,才诞生了幽邃教堂。
但不死聚落的统治者是阿尔斯特公爵,他在诸多公爵之中,也算是最尊贵的那几位。
不死聚落克扣几个不死人,举办不死竞技,看在这位公爵的面子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除了隆道尔的疯子,谁又会帮不死人说话呢?
现在的达柯只期盼这次的不死竞技,依旧是贵族们发**力的渠道。
“麻烦啊……”达柯看了看希里斯,她的眼神显得非常坚定。从她的眼中,达柯认识到,这个女孩子,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以前不是没有人强闯过不死竞技场救人,但结果没有好的。想来也是,打一位实权公爵的脸,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而现在,自己大概率也要去打这位公爵的脸。
但这些,达柯都不打算和希里斯讲:“伤好了……就来找我吧。”
他说完,便转身一步一步慢慢走远。
希里斯突然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今后的行程,有了一股期盼:“谢谢你,达柯。”
声音很小,达柯并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