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外边,更夫已经走远,只是依旧能够听见那隐隐约约的铜锣声,和喊着“平安无事”的声音。
女子瞥了眼窗外,很是得意的将手中那只被掐住命运后脖梗的白猫丢了下去。
“小样,就你还敢皮!我是上不去,这酒坛子总上的去吧?!听说过惯性吗……”
女子神神叨叨的讲了一会,最终还是无趣的摆了摆手,“跟一只猫计较什么个劲呢,吃饱了撑着……接着刻,接着刻……”
烛火和着月光照在窗台上,红衣女子抱着那泥瓷酒坛子亦脚盘坐着……
……
……
早些时候。
西离的王宫,后宫的偏角,一处殿内。
宫装女子环抱着猫,蜷缩在地上。
猫的毛发原本应是如那雪一般洁白的。此刻却是如同根死草枯一般,竟是微微泛黄,枯卷着。
女子则是被青丝遮住了脸,只能隐隐约约见一抹如雪洁白与丹红。
尘光缭乱……
……
木门上的宣纸上映出一道被午日阳光刻画出来的人影,人影额前的垂帘摇动。
来人是西离的大王。
他在门前站了片刻,屋内依旧是静悄悄的。
不是说她发疯了吗?
西离大王皱着眉,“打开锁。”
吱呀一声,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宫装女子动了一下,透过发丝看见了来人。
大王诧异,很早之前宫人常来报,说她绝食,已经饿成了一个骷髅,只是现在看来居然比之当初还要明媚动人,凌乱的发丝下分明却是位楚楚动人的美人。
果然是买通了不少下人,这个贱人!
“大王……”
美人声弱褴褛,却是令大王心中一动。
下意识的,他就蹲下身子想要将宫装女子……不,应该说是西离的王后扶起来。
下一瞬却是闻到了一股腐臭扑面而来,熏的他双眼发黑。
“来人,拉开她!!!”
“你这个贱人!”
西离大王一把推开女子,踉跄的退后,扶住身边的大太监,“快,传太医!”
大太监惶恐,虽然他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但那股子腐臭却是闻见了,连忙让人去通传。
女子撞在柱子上,看着面前的“兵慌马乱”,挣扎着起身,笑着举起手中的那只猫。
“当初你说,不在时,便让它替你陪着我……如今它死了呢?”
“你别过来,护驾!”
两把长刀交错,横在她的脖颈上。若不小心多行一步,便是死路。
持刀的两个守门的将士此刻也是亡魂大冒,手抖个不停,他们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王后如何被饿成骷髅一般的,为何,为何会如此?
金刀自是杀人物,岂因红颜阻?
长刀的每一次抖动,都能在女子白皙的脖颈上留下血痕。
没有人退。
……
……
迷迷糊糊中,一抹飘忽的酒香不知从何处来,燕门湄恍恍惚惚的起身,发觉自己正坐在台阶上。
“好香的酒。”似乎比大王私藏在龙椅下的那坛的美酒都多上那么几分醉人。
周围很是安静,夜色下,只有远处的禁卫在巡逻。
燕门湄深深的吸了口气,身为将门子女,在爹和几位哥哥的耳传目染之下,她从小就爱饮这杯中之物,常常都是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灌得不省人事,为此挨了不少骂……
……
“这群禁卫也不咋地吗?竟然连我都发现不了,还不如爹爹手下的叔叔们厉害。牛叔叔每次都能抓到我呢……”
燕门湄跳下墙沿,朝着那群傻傻的禁卫做了个鬼脸,欢天喜地的跑了。
一滴红色的晶莹滴答一声落地,碎成点点莹光。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放肆的跑跳了……
……
……
青石巷内静悄悄的,这个时候,除了江湖浪荡子,寻常人家都已经睡下了。
毕竟,三更亥时天,该做的想做的能做的,都该做完了。
“好香啊。”
燕门湄站在酒楼的招牌下,趴在门缝里使劲的嗅了嗅,眼睛一亮!
“没错了,就是这!”
燕门湄站在街道上往上望,看见二楼的窗口是打开的后,笑的更开怀了。
“嘿嘿,我就喝一点,会付银两的。”
很不巧啊,她的轻功不错……咳咳咳,如此盛邀,岂有不去之理?
“看我的!”她娇喝一声,运起十足的功力,跃上了窗台……看见了一位红衣女子正抱着酒坛看着她。
燕门湄:“……”
此时她就两个想法——
好美的姑娘!
我的轻功有提升唉!!
……
……
质感沉重黑色木桌前,对着烛火而坐的,是两位美丽的女子。
一人一身白衣粉裳,丝质的淡红长衫将她笼罩其间,犹如少女未出阁般的,很是可爱。
另一人红纱披身,朱唇金锁映玉肤,犹如出嫁的新娘,美艳的不可方物。
“你,想喝我家的酒?”红衣女子看着对面美人儿的穿着,心下了然。
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嗯嗯,我会付银两的!”燕门湄点点头,伸手向腰间探去。
红衣女子揶揄的看着她上下摸索的模样,“怎么?没带钱,还走窗户。要是我没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就准备吃霸王餐了啊!”
看着对方坚持不懈翻找的模样,红衣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时不时还胡言乱语的提点几句。
“肚兜里看看啊,电视剧里不都在那里有缝兜的吗……哦~,你们叫亵衣!吧?”
“鞋底和袜子你藏钱吗?我以前……嗯,很久以前会藏在那。”
燕门湄:“……”她还真的藏过,每月阿娘给的银两她都会藏兜里。
可怎么就都没有了呢?好几串呢!
“不如,你给我讲讲故事,我这人呢……最爱听故事了。”
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凑到了耳边,香暖的气息让燕门湄耳后一片酥麻——“还能免酒钱哦~”
女子的声音此刻格外的诱人,犹如情郎低语。
燕门湄身子颤了颤,很快反应过来,“好啊,你想听什么故事,我听阿哥阿娘讲过很多……”
“我要听你在冷宫中的感受!”
燕门湄浑身一僵,身子颤得更厉害了,颤得嫩白的脖颈都泛着一层血红。
她转头看向笑颜如花的红衣女子,只见她环顾四周,嫩白的足尖点地,玉臂高举,素手顶着酒坛,红纱飞舞间,艳红的唇轻张……
燕门湄听见了接下来的话——恍如梦方醒。
“那感觉很刺激吧,西离王后,燕门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