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把手里的豆奶磕磕饭桌,催着外公起个头,大家才止住笑放过吴骏佳,开始闹哄哄地相互客客气气倾倒着肚子里所有的吉利话。老爷子此刻心思不在酒上,于是草草开个头了事。
外公、舅舅和可可都是大高个,在同沙发高度差不多的茶几前面吃饭,每动一次筷子,必先曲背,倒显得没有小板凳上的罗蓓雯和骏佳妈更自在。
坐在一边的小姨父抿了一口酒,转头关心侄儿:“夹得到吗?我帮你。”
吴骏佳第一次坐在这里,更加大腿用劲,把腰杆挺得笔直,连连摇头,一边伸直了细长的手臂,把筷子伸向最远的那盘油炸花生米,艰难地夹起一颗,回来时还是在中途掉落了。
小姨父也不说话,用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勺花生米,倒进侄儿面前的小碗里。
一边的吴爸爸帮着客气:“骏佳,捻不着就站起来自己捻。还不谢谢姨父~”小姨父只“嘿嘿”一笑,也不搭腔。
小姨父一直在涪阳的一所三流小学当老师,凡事都不爱争,教了十多年的语文,一直被所在的语文教研组的同事排挤,现在调去教“思想品德”课,课少,倒乐得逍遥自在。因为平时他话少,所以一旦发声,往往掷地有声、意味深长。
吴骏佳来不及谢谢小姨父,细手把筷子伸向远方,争辩道:“看——我捻得到、捻得到……”使劲把大腿上的肌肉硬起,悄悄抬起点点屁股,没拿筷子的手在自己和小姨父的头顶上比画着,严肃地对小姨父说:“我坐着都和你差不多高~”
小姨父偏头躲过头顶的手掌,神秘一笑,又认真地说:“就是,你坐着就是比较高。”
一边的吴爸爸两口酒下肚,思维空前活跃,马上听出端倪,把手中的酒杯挪过来一碰小姨父面前的酒杯,笑道:“我这兄弟就是读书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儿子啊~好好学着点~”
小姨父被识破,有点不好意思,端起酒杯“呵呵”直笑。
对面的骏佳妈妈也反应过来,用筷子指点着骏佳爸爸,来不及吞下嘴里的饺子,含糊着:“你~只喝一口!他姨父必须干了!蔫儿坏!”
其他人都还没回过神,只何可可在一边偷着乐。
吴骏佳更是彻底傻了,不知道小姨父“坏”在哪儿了。
罗蓓雯没有忍住,就碰一下二姨,问:“干嘛要我爸干了?”
吴妈妈刚想解释,又生生打住,只能笑着对侄女做没好气的样子:“你爸就是‘闷骚’!”
更把罗蓓雯的好奇心勾出来,于是越过笔记本电脑死死盯着何可可。
何可可拗不过,对这个傻妹妹笑着反问:“你看什么坐着比站着高?”
外公反应过来,大声笑道:“狗啊!狗不就是坐着比站着高?”于是全场人都一起大笑。
罗蓓雯笑得最起劲,看着吴骏佳上气不接下气:“就是……就是……你坐着就是比站着高……”
吴骏佳脸红着只能憨憨地跟着笑,一时无言以对。
骏佳妈妈点着对面的小姨:“看你找的什么人呀……”
小姨抖耸着肩,跟姐姐嘻嘻哈哈:“说下小孩儿有什么嘛~活跃下气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