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庐山以雄、奇、险、秀闻名于世,素有“匡庐奇秀甲天下”的美誉。庐山有名有姓的山峰有一百七十余座,中间更有岗岭交错,谷壑纵横,岩洞星罗,怪石棋布,枯松倒挂,飞流湍急。端的是人间仙境,天上胜景。
“庐山如此之大,却教我去哪里寻这位无上真道长。”李白性子豁达开朗(神经粗大),既然已经哭过,埋过了友人,自然也就把这些伤心事暂抛脑后,来这庐山寻找恩主。
只是他却不知,那无上真道长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他来寻自己,因此也没留个具体的地址。
李白寻不到人,也不焦急,权当是在庐山看风景好了,反正她人在庐山,我把这里看个遍,总会找到。
蓦地,正在欣赏五老峰景色的李白远远的望见一位白须白发的老翁,李白正感叹这老人家身体健硕,宝刀未老,一把年纪还能爬到五老峰半山腰来。远处的老翁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待李白走近,老翁慢悠悠站起来,李白怕他摔倒,磕着碰着了,赶紧上前扶了一把,谁知那老翁狡黠一笑:“嘿嘿,年轻人,江湖险恶,老头子今儿给你上一课。”说罢就望着地上一栽,趴在地上哼哼唧唧,手里却是死死抓住李白脚脖子不放。
“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李白大惊失色。
老翁哎哟了几声,怒道:“小兔崽子,我一把年纪了你还推我,现在推倒了还问我干什么,唉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李白:???这话不应该是我来说吗?
“那,老人家,您想怎么样?”
“赔钱!”
老翁拿着到手的银子转个弯,不见了。
李白一脸懵,你丫不是一把年纪了吗?跑这么快?刚走了没几步,又遇见个老婆婆,李白:喂喂喂!别以为你换了个发型我就不认识你了。
这次李白没理会他,径直越过老婆婆。谁知侧身而过的时候,老婆婆又倒在地上,抓住他脚脖子,痛苦的道:“年轻人就是猴急,走路都带风,你看吧,老婆子的腰都被你吹断了。”
李白:“老人家,你过分了!”
“哎哟,你推倒了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次我不会给钱了!”
“我孙子在山下当差,专抓你这种人!”
“我…”
这次老婆婆拿了钱却没走,她笑道:“年轻人,我腿脚不好,你背我上山去看看呗?”
李白当时就摇头:“少唬我,你刚刚跑得比兔子还快,像是腿脚不好的样子?”
老婆婆看他不情愿,哈哈一笑,速度飞快的绕到李白背后,往他背上一跳,两条腿一夹,道:“那可由不得了,快快上山。”
李白挣扎了几下,发现这老人家是真的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只能背着他上山,然而走了几步发现,老翁变重了。
李白:???错觉?
结果没走多远,李白只觉得背上的老翁仿佛重逾千斤,跟座山似的。李白一口气没接上来,bia唧一声,被压趴在地上。李白喘的跟个狗似的,上气不接下气。
“老人家,你怎么越来越重了?”
老翁没理他,自己走到一旁,捋着白须笑道:“小子,周文王背着姜子牙走了多少步?”
李白回忆道:“向西走了三百步,向东走了五百步。正好是西周和东周。”说到此处,李白忽的反应过来,急道:“老人家你可别胡乱比喻啊,小子可没打算起兵造反啊。”
话没说完,老翁就照着他头顶来了一下,骂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整天胡思乱想。”
“那您说文王旧事做什么?”李白好奇道。
老翁神秘一笑,说:“万事有借须有还,方才你背了我三百六十步,我当为你打通周身三百六十穴窍,以做报还。”
未等李白反应过来,老翁遥遥一指,一道真气发出,又在空中化作三百六十道,直刺他周身穴窍。李白牙关一咬,两眼翻白,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上一阵胀痛,一阵酸麻,时而如小蛇在内游动,时而又如蚁虫啮咬。没多时,李白坟头逐渐冒起了青烟,老头哈哈一笑,跑了个没影。
“昔年王母求仙处,拜入青山第四重。”待李白醒来,哪还有老翁身影,只有青石上写着这么句话。李白揣测一番,心下沉吟道:莫非我要找的人在这第四峰。只是想到那老人家疯疯癫癫的不着调,又有些不太敢相信。
“姑且试试吧,先远远的看一眼,要是情况不对,我再跑就是了。”李白给自己打气,离了第三峰,往第四峰去了。
却说这第四峰是五老峰里最高的,却不是最险的,李白周身穴窍打通之后,内息隐隐连成一片,呼吸发力,井然有序,只见他步伐轻快,一步三飘,不一会儿便行到了绝顶。抬眼望去,只见青松层叠,云雾缭绕,却不见半点人烟。
正疑惑间,只见一抹靛蓝色闪过,李白认得那是道袍,当即喜滋滋的“飘”了过去。到了面前,只看见一美貌道人正在晾晒衣物。道人不施粉黛,不着首饰,仪态大方,气度俨然,李白心底吃了一惊,这女道人却是与他以前所见的那些有着云泥之别。(他以前见的哪里是女道士,翻过唐历的都清楚)
“敢问可是无上真道长?”
“是你啊!”无上真一愣,随即笑道:“你倒是个信人,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真的来了。”
李白郑重道:“道长救我于危难,我岂能不来。”
“也好,我与家师在此结庐修行,还差个搭棚子的,你来的正是时候。”无上真指着搭了一半的茅草屋道。
李白:……我是不是来早了?我该不该拒绝?
然后李白被征用来搭棚子了,虽然他还没那边扎紧了道袍,亮出干瘦肌肉的七老八十的无上真的师父有力气,多少也是个帮手。
“老师父身体真好啊!”李白干笑道。
“提气,屏息!”老师父瞥了他一眼道,看到李白憋气,又道:“手之三阴,从胸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从足走腹。”
李白:……啥?
看李白一脸懵,老师父气不打一出来,看上去像个练武的,结果连经脉走势都不记得,他哼了一声,道:“不懂就憋着。”
俩人抬着一根木杠,老师父在前,李白在后,李白力气小,前面老师父一晃,李白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晃,本来憋着一口气,也差点给晃散了。
“跟着走。”老师父提醒道。
李白连忙应是,又憋了一口气,跟着晃悠。这一来二去之下,李白发现自己憋的那口气渐渐从胸腔跑了出来,先到手,再上头,又从头到脚,再回到腹中。每走一遍,气息便壮大一分,李白只觉得自己身上说不出的舒坦,又有用不完的力,抬杠越发起劲。
“换口气,你要把自己憋死吗?”老师父头都没回,猜都能猜到他现在一脸陶醉的模样。
不过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二人竟搭好了两间茅庐,整个过程中,李白除了陶醉于抬杠,估计就是在怀疑人生,看着老师父拿手砍树,拿剑做木工,不但比斧子快,还比凿子准,木桩往地上一立一拍,地基都省了,扛着木椽往上一蹦,架梁不要太轻松。
看着干完活,恢复仙风道骨状态的老师父,李白双膝一软:“老师父,我给您跪了,您教教我功夫吧。”
老师父道:“搭房子有什么好学的?不如跟我一起讲经论道。”
李白慌忙摆手,说:“老师父,我不是要学搭房子。”
“哦,那就是想和我学道了,这个好说,你先起来,咱们从南华经开始讲起。”
李白:……我怀疑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李白和师徒二人住了好几天,终于得知这个表面看上去仙风道骨,背地里却老不正经的老师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白云子。李白心情澎湃啊,然而每次刚要开口求他教授自己剑术,总被他抢先一步拉去谈经论道,要不就是不理他,自己跟自己下棋,本来他也拉着李白下过,但是后来他嫌弃李白棋艺太差,就自己跟自己下了。
这一日李白坐在山崖前想着如何央求白云子指点自己,无上真道长走了过来。
“你非要学剑术吗?”她问道。
李白一脸坚定:“非学不可。”
“学了剑术又能怎样,这世上的事情又不是拔剑就能都解决的。”
“起码,我能用它保护我的朋友。”李白眼神幽远。
无上真久久不语,忽的叹口气,笑道:“之前听你说你会写诗,你现在做一首,我教你怎么请教学问。”
李白精神一振,扯着她的衣袖道:“当真?”
“当真!”
李白心道:终于专业对口了啊。只见他在崖前踱了几步。一拍手,
庐山东南五老峰,青天削出金芙蓉。
九江秀色可揽结,吾将此地巢云松。
无上真跟念了一遍,又在心底默念一遍,打趣道:“倘若你真安心在此修道,来日说不得要多个太白仙人。”
李白却是没心思打趣,上前急切的问道:“道长有甚么法子教我?”
无上真:“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李白:……
却说李白得了无上真的指点,赶忙跑去找白云子,看见老师傅正在下棋。
“哦,太白啊,来找我学道?”白云子瞥了他一眼,笑着招呼道。
李白不搭话,拔出宝剑开始练起草书剑法来,只是这剑法练得比以往更差,歪歪扭扭,犹如蛇爬。旁边白云子本来正下着棋,眼神偶尔飘过他,只觉得双目一痛,差点就要老泪纵横。
白云子:沉住气,不能让这小子得逞。
李白:怎么回事?不是说包教包会吗?难道是我练得不够烂?
于是李白更卖力了,当真是虎虎生风,飞沙走石。白云子额头青筋暴跳,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扣了一枚棋子对着李白弹了出去。
李白正在临肚痛帖,这棋子正巧打在中锋,李白差点握不住剑,手跟着剑在半空里乱舞着,却硬是有了几分狂草的气势。李白还没来得及欣喜,白云子又是数子弹出,这下,剑舞得更狂野了。
见李白更来劲了,白云子微微一笑,手上不停的丢出棋子,也不拘泥于剑,人也一并打了,只见棋子弹击之下,李白剑势如狂,奇招频出,早已不是草书剑法中记载的招式,仿佛是融会贯通后信手拈来的妙笔。
“行了,今日就到这吧。”白云子满脸不悦,哼了一声,又道:“不学无术,一天天就知道动些歪心思。”
李白早累趴在地上了,连话都说不出,只顾着喘气。
次日,李白正犹豫着要不要故计重施。白云子却把他叫到跟前,道:“你既然一心要跟我学剑术,我也不好不教你。只是我的剑术脱胎于道法,你学了之后,需要巩固道法修为,否则必遭劫难。”
李白磕头道:“师父,弟子必定勤修道法,不负所托。”
“那行,我们先学道法吧!”
李白:……别逗!
看着李白一脸复杂的表情,白云子开怀一笑,道:“吾之一生,得上清经法而入道,然三教一体,我虽为上清门徒,却也参得太上真意。今有三清剑法传于你。”
顿了顿,接着道:“三清者,曰太清无为剑,曰玉清无我剑,曰上清无极剑。世间剑法皆由剑入道,唯有这一门,由道入剑。”
缓了缓,他叮嘱李白道:“由道入剑最重悟性,虽然你看上去挺聪明,但我也不能说包教包会,一切都是缘法,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