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明和龙小音有一个约定。
“我想以后每年我们参加这个节目的时候,都在这个艺术中心门口拍一张照片。要穿一样的衣服,裤子鞋子也要一样的,戴的围巾和背的包也要,反正都要一样一样的。”
“为什么呀?”
“这样我们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想想我们之前那么多年解决的问题,就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啦。”
“可是旧的总归要换的呀,我们也不可能以后真的年年来参加,我们终究是要退出这个圈子的。”
“那就五年,我们就拍五张,来五次,把这音乐节办到第五届。”
“那五年之后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我就要找个人结婚呀,生宝宝呀,我可说不准。”
雷明答应了,反正也不算什么事。
甚至开心得很,多大福能找到这么个主动发糖的女朋友。
但龙小音却是有目的的。
雷明毕竟是个创作型歌手,这可不是凭借技巧和砸时间就一定能出成果的行当。这种瓶颈说大不大,每个创作者都会碰得到;但说小也不小,有时候来那么一下就足够让一个人疯掉。
龙小音可不想雷明担这么大的风险。
她甚至都准备好了,等过上几年就直接从乐团辞职,反正拉小提琴的从来都供不应求。往后就待在家里陪着雷明,偶尔出去当当老师,这种没什么忧虑简简单单的生活也是挺不错的。
南山市艺术中心离雷明家有几十里的车程,下了公路之后还得把车停了,往山里走上个十几二十分钟才能走到雷明的山间大别墅。
这是龙小音第二次去雷明的家,都快走到了还好巧不巧踩坑里摔一跤。
不过这也由不得别人。
坑是白天留下的,后来一直没下雪,坑就一直还在。
白天龙小音死缠烂打雷明:“你就给我一个人跳一遍嘛。这么多天我都见不到你正脸。”
雷明无可奈何跳了一段。
又唱又跳。
龙小音却笑的前仰后合。
倒不是因为雷明跳得有多喜感,是他每转一圈,就要矮上那么五公分,一段跳完已经看不见雷明的小腿了。
雷明呆滞着脸,两眼直直地盯着龙小音笑的和大嘴猴一样的嘴:“你再笑晚上就得摔这坑里。”
“我才不管,哈哈哈,摔就摔!”
龙小音终于如愿以偿地摔进了这个坑里。这下换成雷明开怀大笑了。
笑声环绕着这山丘。
三百年不绝。
这是第一年。
第二年去参加圣诞音乐节的时候,雷明自动请缨为龙小音跳一段舞,龙小音转头就给了他一个白眼。
“不行,要摔也一起摔!”
龙小音抓起雷明的手,时而拽着他往前跑,时而围着他绕圈圈。
真像孩子遛狗——不知道是谁遛谁。
第三年,雷明挑了一首高难度的协奏曲。但他的表演曲目在前几天彩排的时候效果一直没有让他满意。龙小音从早到晚一直给雷明端茶倒水,讲笑话,逗他乐,甚至还对雷明发出了诚恳邀,请他出门为她跳舞,终于在出门表演之前扳动了雷明那张隔了不知道多少夜的苦瓜脸。
第四年,赶上了西山地震没几天,雷明连夜为灾区写了一首赈灾的歌,并打算在圣诞音乐会上进行线下首唱。
也巧,浩瀚音海弦乐团的首席小提琴因病缺席,龙小音将暂代这一职,完成整晚的演出。
雷明两脚刚刚迈出家门,龙小音就提着琴撒腿奔向了山坡上那片雪地。
“雷明!快来参加我的雪地圣诞独奏会!”
龙小音兴致勃勃拿出琴准备表演。
雷明闭上眼睛准备欣赏他最爱的人,演奏他最有意义的一首歌。
雷明都记得。
非但是记得,更是清清楚楚地记得。
他知道什么对他而言最重要。
他知道什么歌对他而言最重要。
他更知道什么人对他而言最重要。
他其实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