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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手心的温度

普赞再次接到了丹泽求见的消息。

见到丹泽前来,他并不觉得奇怪,丹泽似乎是经过苦思冥想,脸色有些惨白,就仿佛他还没有从前些天的那一场喜宴恢复过来,但是他眼中的光很坚定。

普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权威碾压中对皇位的渴望,那个时候他的眼神应该也是这样的,仿佛燃烧着刚升起的太阳,那种势在必得的感觉更像是一种宣言。

“你,可是要来与我论法?”普赞微微挑眉,他脖颈上的伤痕已经被上了药,但却没有包扎,此时看起来,几乎被药膏的颜色所覆盖,已经看不出来那一日时候的模样。

普赞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失态的人,可是额头上和脸颊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无一不显示着他确实年龄大了,而且经过喜宴的那一次事件之后,他显得越发苍老,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一样。

丹泽在忐忑中行礼,“父王,儿臣想同你谈谈。”

普赞张了张嘴,好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过了半天,仍是说道:“据探子来报,昨夜阿隐在城中遇袭。”

他看出来自己这个儿子渴望得到情感上的温存,但这些偏偏是自己所不能给予他的地方,他们可以谈任何东西,却没有资格谈感情。

普赞看着丹泽,看着丹泽那张年轻的和他年轻时如出一致的脸,目光中平静地无喜无悲,就像是没有风沙的神山,静静地伫立在月光之下。

为什么不能给予呢?

因为自己。

从来没有得到过。

他不知道情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不可琢磨,极度危险。

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他握紧皇权的那一刻,就明白自己是无法再得到的了。

丹泽脸上原本即将溢出言表的温情,此时此刻顿时收拢,变成了一种由心而发的震惊。

与关切。

普赞看着他,看着此时才真实无比的情感,心中不知道为何有些失望。

昨日他被挟持时,丹泽似乎都没有这样震惊失态。

“罢了。”普赞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才说道:“你……告退吧。”

他终于感觉自己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了,皇宫中雕梁画栋,装潢着富贵以及繁琐复杂的花纹,此时在他看来,这些崭新的东西都显得与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他已经是行将就木的君王。

众叛亲离。

丹泽行礼退下。

他跟着马车寻到了阿隐的住处,才发现她已然被救下,人确实是安然无恙,只是

景末的胳膊上多了几道伤口。

丹泽见她望着景末,她的眼中那无尽、铺天盖地的快乐,看起来就像是晚霞时最夺目的光彩。忽然联想到景秋说过与阿隐相识的一些旧事,和那日喜宴上景末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脑中忽然炸起,是了是了,景秋说过他弟弟算得上是两个村落之间的一缕联络,原来如此!

他失神地站定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如今他是古格未来的王,这天下都是他的。可在阿隐面前,他却失去了信心。

他微微有些失落,自己对于阿隐而言,也许仅仅只是一个伙伴,自己对她,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情。

他垂下眼,心里有些怅然。却不知道,阿隐见他前来,眼里也同样有些复杂的令人看不透的情绪。

阿隐这时才发现,看得清这世间一切,可是自己的心意却一丝一毫都看不明白,实在讽刺了些,她苦笑不已。深吸了一口气,假装镇定自若地走上前,与丹泽说:“走吧!我请你同景末一起喝酒。”

丹泽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看着阿隐笑意盎然的脸,又觉得这一切都值得,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张口只说道:“好。”

三人便去了寻常最常去的酒馆。三人许久未聚,这次吃饭,气氛倒也融洽。丹泽在一旁,一味地拿着酒往嘴中灌。

他有些不开心,但当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却强打起精神挤出了一抹笑容,阿隐敬酒,敬了一杯又一杯,自己也跟着喝,喝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不觉,她那原本一张白的如同千年不化的雪一般的脸,皮肤也沾上了淡淡的粉红色,惊艳地就好像是那天上人间独一份的仙女一样儿。

竟是美得让他移不开眼了。

可是酒喝着喝着,看着台上活色生香的舞姬,周围越热闹,倒越让人想起一些难过的情绪。

阿隐原本笑着的脸,也慢慢的凉了下来。

她的眸子一如雪山上初春融水时雪溪底的黑色鹅卵石,发出一股淡淡的,但却忧伤的光,在眼泪的冲刷下更显得温润剔透。

有些失神。

酒入愁肠,虽说丝乐声阵阵,阿隐却觉得心头有些悲凉,她不知悲从何处起,缘何而生,只知道这一切都让她心中更加哀恸,目之所及,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欢乐与悲伤,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同她懂别人一般,明白她的悲伤。

丹泽喝得确实有些多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阿隐,眼睛里有难过的如河水一样蔓延的潮汐,他准备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该从何提起,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起头来一口闷了下去,这酒入喉有些辣了,呛得他溢出了泪花,在眼睛的闪光中,只感觉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于是他也没有看见阿隐看向他的时候,那温和的眼。

阿隐又看向了景末。

景末原本就定定地看着她,昨日的刺杀之后,他更是生怕自己一晃神的功夫,阿

隐便又出事了,于是心心念念,眼里全是她。

在景末眼中,远处的舞台已经越发模糊,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背景,而正中的阿隐则异常清晰又五官色彩强烈,因为喝了酒,她的娇唇越发显得红艳,在肤如凝脂的雪肌衬托下仿佛虚化,只留下了那一张艳红的唇和那如同墨玉一般漆黑的眼。

然后一滴晶莹的似水晶般的泪,从那双眼上淌了下来。

景末如梦初醒,这才惊觉阿隐竟在哭泣。

不止是阿隐,一旁的丹泽,也早已泪眼朦胧。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东西。

景末轻轻地握住了阿隐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无言地看着她,通过手心的温暖传达着他一直都在的承诺。

阿隐有些吃惊,愣在那里脸红地如盘中的渍梅子一般,忘记了抽回手,她纤白瘦小的手被环绕在景末手中,倒是给了她一股温暖的力量,温暖却坚韧,就像是劈开神山周年云层的阳光,如同一把利刃,拥有无限力量。

力量,代表着稳妥。

“我想带巴丹回到村子里去看看。”阿隐的声音很淡然,但却带有颤抖的哭腔,虽然族人全部到了古格,可是她还是很想回去看一看,那毕竟是她曾经长大,曾经生活的地方。

她总有一种预感,或许在不久之后,自己将永远离开那个地方,等到再回去,也不知是何年何月。

时光就像一条单向的河水,永远不知道河流会奔赴哪里,因为奔腾本身,就没有结局。

丹泽的目光落在了景末和阿隐互相握着的手上。

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当初那张帕子,是阿隐自己不要的,可现在,她却和帕子的主人十指相握。喜宴过后,她本就应当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抛去自己的身份和阿隐蒙古公主的身份,他们也应当是俗世间最应该互助互爱的人。

可现在——

他伸出了手,借着酒劲,丹泽将阿隐的手接过,然后便冲景末说道:“谢谢你,可是,我的妻,我来安慰就好。”

这一句话淡淡地落在景末耳中,却无异于惊雷炸起。他自知是自己有些逾越了,

只能苦着嗓子,将眼中炙热的爱意又压了下去。

阿隐抬头看着丹泽,她目光中没有排斥,倒是有些新奇,丹泽的手热得发烫,方才他借着酒劲将阿隐的手握了过来,现在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脸已经完全红透了。

他知道,是自己大胆了。

可是手却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根本舍不得放开。

那肤如凝脂的纤纤玉手在他手中,只让他心底涌起了一阵别样的柔情。在父亲那里没有办法得到的感情而千疮百孔的心,此时此刻却被另一种情愫所充斥。直让他觉得无比温暖。

仿佛通过牵手这个动作,他将自己同阿隐连接了起来,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叫做夫妻。

明明是两个人,但却因为订婚,因为牵手,隐约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个个体。

很新奇。

也很温暖。

是他从没有体验过的温暖。

那一瞬间仿佛两人心有灵犀。

阿隐羞红了脸,她的耳尖,白得有些透明的耳尖被染上了淡淡的粉色,就像初春时枝头上的桃花,轻柔,纯洁,还没靠近就能闻得到少女的气息。

她弯起小手指,在丹泽掌心挠了挠,然后把手抽了回去。

丹泽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没有强求。

他只能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然后答应了阿隐的许诺。

他答应,如果接下来有时间,便让阿隐近几日能够回她以往所住的村子看一看。

在路上的时候,阿隐还在想,自己回到那个居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之后,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村子中的人为了生存,只能搬到了古格,村里的生活虽然苦,可是对她而言,那地方并不是一个牢笼。

尤其是在古格待了些时日,她越发的感觉到,真正对她而言的束缚,是自己身上的责任。

如果可以,她只想一直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孛儿伯姬,只拥有一双普通的双眼,无法看到这世间纷争,她只想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可惜。

这世间没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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