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山之鬼,出世了。”
饱含着古代东方气息的话语,在被神久夜酱的悦耳声线说出后。
听在耳里,显得尤为怪异。
就好像站在我面前的并不是日本神话传说中,那位莅临于八百万神明顶端的“三贵子”,而是某位不知名的东方古神一样。
令我不自觉敬畏的同时,也莫名有些想要亲近。
“恩,然后呢?”
一边感受着这种奇妙的怪异感,我一边接着话。
想要再次听到这样的言语,想要在这异世界里,再度感受到家乡的气息。
但事实证明,不让人如愿的,除了现实与人外,还有神.....
“然后?然后没了啊,就这个。”
“就这个?”
“就这个。”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瞬间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但为了让神久夜酱能继续当个“好心人”,我还是强行表达出自己的开心来。
“哇,好开心,神久夜酱的心里竟然还挂念着我,哇,真是太好了。(捧读)”
“虽然你的反应让我很开心,但为什么总感觉语气怪怪的?”
“哎呀,一定是你听错了啦(捧读)。”
“不不不,你这语气绝对有问题!”
感受到神久夜酱语气里越来越浓郁的探求欲望,我十分理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放心啦,绝对没问题的,然后呢?
别告诉我足足有八百万之数的神明们,到现在都只探知到了大江山之鬼的出现?
具体的出世时间,具体的出世地点,以及详细的出世原因呢?”
“……”
转移话题的发言很有用处,一下子就让神久夜酱陷入了沉默。
但这种沉默,说实话却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发展。
因为我,完全可以从这短暂的沉默中,猜想到那些所谓神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从天照姐把高天原和苇原中国分离开,并解决了神明们的供养问题,让他们不再需要人的信仰后,居住在新高天原里的绝大多数神明都不再关注苇原中国里的是是非非了。”
…绝大多数神明,不再关注人间了啊……
“你的意思是说,即便苇原中国混乱不堪,污秽肆虐,那些神明也因为无关于己,所以毫无所谓?”
“...差不多,除了天照姐偶尔会把目光放到苇原中国外,基本上不会有神去关注苇原中国......”
即便我一直以着人的身份自居,但听到这样的回答,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情绪出现在我的心里。
无论是被神无视的悲伤,忧愁,还是被神忽略的愤怒,哀怨。
都没有出现在我的心里,我的思维里。
也许是因为我是无神论者,也许是因为在原本的世界里早就习惯了神不存在这一事实。
所以在我看来,恰恰相反,我觉得这种情况出现的很理所当然。
毕竟没有回馈的付出,即便是圣人也会感到厌恶吧。
可这样一来,新的疑惑又诞生了。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意大江山之鬼?
为什么还要在意流淌着伊吹大明神之血的大江山之子?
苇原中国里的人们与神明之间,不是已经再无瓜葛了吗?”
…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有预感,神久夜酱接下来的回答会让我收获匪浅。
“因为...害怕,大江山之鬼不同于一般的恶鬼,它们与根之坚国有着莫名的联系。
父神害怕母神借大江山之鬼让根之坚国重现人间,并以此为跳板回返高天原来捉他。
为了防止这样的未来出现,他特地帮助天照姐割裂人与神之间的联系,让高天原与人间分离,以此来防备母神的回返。”
...所以才需要流淌着伊吹大明神之血的大江山之子约束众鬼......
...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真相啊......
...这样看来,神明与人的区别,貌似只不过就是一个活得长久些,一个活得短暂些了吗?...
...不,或许还应该把神明的力量算上......
“这样一来,我就有一个问题了。”
“嗯,你说吧。”
“既然你们这么害怕伊邪那美借大江山之鬼回返高天原,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所有的大江山之鬼赶尽杀绝?”
...这样一来,伊邪那美不也没法回返高天原了吗?...
“天照姐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身为第一武神的须佐之男却一直反对。
因为他思念母神,想让母神回返人间与他一起生活。
所以每当天照姐派出武神进入苇原中国斩鬼,须佐之男就会把斩鬼的武神打回去,没有武神会是身为第一武神的须佐之男的对手,所以长此以往,就没有什么武神愿意去苇原中国斩鬼了。
而普通的神明进入苇原中国斩鬼的话,有陨落的风险。
现在的八百万神明因为与新高天原有了联系,不再需要信仰供奉的同时,他们的存在也开始与新高天原息息相关,任何一位神明的非自然陨落都会对新高天原造成伤害。
所以,天照姐只好用间接的手段帮助人们斩鬼。
可即便是这样,母神的黄泉之力侵染,会让那些手段变质,让人不仅会因为那些手段强大,还会因为那些手段堕落成恶鬼。
于是现在的天照姐只能全力防止母亲的黄泉之力浸染,避免强力恶鬼进一步增多的同时,也无心再专注于苇原中国,只能任人自生自灭了......”
“接下来,我就出现了。”
接着神久夜酱的话尾,我用着自己的语言为这叙述填上了终章。
“可以称得上八岐血裔的身体,来自异界冷酷无情的灵魂。
这两者想加,何其贴切天照大御神的心思?
所以你们不想让我死,是为了让我阻碍伊邪那美的回返之路。
让拥有着伊吹大明神之血的我,成为你们手里最锋利的斩鬼刀刃,对吗?”
“...对......”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了刀刃的锋利,不是不应该让刀刃知道任何事的吗?
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些,转头就去把苇原中国和根之坚国连起来吗?
你就不怕我明白了缘由,现在就去把大江山之鬼通通解放吗?”
…你这家伙…绝对有私心……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跟须佐之男一个理由?…
…不可能吧……
“...因为,我也想见见母亲。
我和须佐之男一样,都是自诞生后都未曾见过母亲一面。
天照姐其实也是这样,但她作为长女,作为高天原的统治者,作为八百万神明的领袖,背负着父亲的期望与众神的爱戴。
所以她不能软弱,也不能流露出任何软弱之情。
哪怕只是身为子女之辈,对于亲生母亲的思念之情……”
…原来如此……
…这样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这就是你们只让我约束大江山之鬼,而非斩除的原因?”
纯白勾玉里侧神久夜酱的声音,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但在某些时候,沉默…本就是一种回答。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空气中悬浮着的纯白勾玉便慢慢的虚化,最后融化于空气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我一个人,依旧仰躺在这猩红之间中。
思考着,自己觉得理应思考的事情。
…说的的确是有理有据,可依旧无法确认那些信息的真实性,存在是谎言的可能性……
…不过在没有任何其他信息渠道的现在,就暂且把那个目的定为自己的被利用原因吧……
…反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纸老虎……
…只要我能真正拥有八岐大蛇的力量,神又如何?…
…第一武神须佐之男,也不过被八岐大蛇的虚弱幼生体搞得灰头土脸,不过如此!…
将充斥于房间内每一处的血炎收归于身,我按着不知名骨简里的方式将其重新返还于血液之中,想感受起那些连神都畏惧的炽热回归原点的过程。
但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那些在原来的世界里,网络小说中描写的玄之又玄的转换过程,到了我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出现,只能清楚的通过视野看到满天的血炎回到自己身上,然后就没了。
一!点!儿!异样的感受都没有!
…总感觉这种力量有点虚啊……
…还是重新练剑好了……
…我记得修罗道场里战胜对手后会有感悟被自己获得来着……
…就让我来看看那些无面光头带给我什么好处吧!…
…我杀了几个来着?应该不少来着……
按照小伊吹虎彻记忆里的描述,我平复心情,放空脑海,用思维构筑出一片空白的世界。
而当这片空白的世界完全凝成后,猩红的色彩一闪而逝,留下八道无面光头的半透明身影在这空白的世界里,各自进行着天真正传示现流剑术的练习。
随着这些练习的不断进行,我的脑海里也渐渐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领悟,就像是正在进行着剑术练习的不是那些无面光头的半透明身影,而是自己一样。
素振的经验在增长,挥斩的技巧在变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无面光头的半透明身影突然停止了各自剑术的练习,开始两两捉对厮杀,欲要决出最后的胜者。
但都是同样的半透明虚影,都是同样的存在,谁又能胜过谁呢?
于是他们纷纷同归于尽,手中刀刃仍保持在斩入对手身体的姿态中缓缓消散成光点。
而这些生死相搏之间的经历,也在他们“死亡”的同一时间传到我的脑海里。
让我在那一瞬之间,足足“死”了八次……
利刃入体的异样与身体被斩开的痛楚,在同一时间出现八次的叠加下,硬生生把我从消化感悟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后背额首冷汗直流的同时,心底里也渐渐有些后怕。
…没想到会一并传递给我……
…幸亏已经把伊吹虎彻的灵魂吸收干净了……
…不然说不定会陷入死亡假象中无法自拔,直到真正死去……
…该死的,下次绝不会再一次杀那么多了……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抚摸起自己的右肩处。
在那些感悟经历中,我的右肩起码被斩开了八次。
我仿佛直到现在还能清楚的感受到,在力量的驱使下刀刃斩开右肩的那种异样和痛楚。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
…不过与之相对的……
…收获也很丰厚……
一把抄起身边的木刀,足下发力,运劲于手。
“斩!”
伴随着凄厉的破风声,手中木刀向着玻璃茶几斜斩而去。
就像没有丝毫阻碍感存在一样,木刀刀身轻而易举的斩过了玻璃茶几的中段。
下意识的收刀入鞘后,我看着面前缓缓滑落的玻璃茶几,心底里不禁有些后悔的同时也出现了些许想法。
…不应该斩茶几的,又要出门去买了……
…不过刚刚那种毫无阻碍的顺滑感……
…我无论怎么想都跟小伊吹虎彻记忆里他爷爷所讲述的刀芒描写很像……
…单单靠这一个月的素振练习,就想要用木刀斩出刀芒无疑是痴人说梦……
…而我如今的身体带给我的不过是更强的力量与反射神经,击碎玻璃茶几轻而易举,但想要斩得这么平滑同样不可能……
…这样一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修罗道场的胜者奖励……